腹部的疼痛和腦中神經的疼痛同時撕扯著謝離珠,幾乎要將她扯碎。謝離珠捂著頭蜷縮在地,忍無可忍地大叫出聲。
鏡子碎裂的聲音驟然響起。
此時的謝離珠正蜷縮在水月鏡的殘骸上捂著頭,渾身顫抖著。
「離珠,醒醒!」柳安筠將她扶起來,用力搖晃著她試圖將她喚醒。
是誰在叫她?
桓簡呢?她要殺了他!
是誰?
到底是誰在喊她?
她是誰?
她要做什麼?
此時的謝離珠仿佛置身一片虛無之中,能聽到外界的呼喊,卻聽不真切,如同耳朵被棉花塞住了一般。
「離珠,快點清醒過來,不要被幻境騙了!」司凝在謝離珠耳邊焦急地大喊著。
「離珠,你再醒不過來的話,我們都要死在這裡了!」柳安筠語調急促,著急上火的模樣與她平日的平淡冷靜判若兩人。
水月鏡已經碎了一地,每一塊鏡片都反射著屋內的情形:那被吊起來的女子渾身冒出鮮紅的液體,像是血液與鬼藤蘭花苞中的粘液混合後的產物。鬼藤蘭躁動起來,將女子越纏越緊,將她勒得幾乎變形。
一些鬼藤蘭朝著三人發動了攻擊,藤蔓上的攻擊力比樹林中碰到的那些鬼藤蘭強了數倍,柳安筠一手拿著靈劍抵擋攻擊,一手合力同司凝一起將謝離珠扶了起來:「快離開這裡。」
那女子的狀態看起來詭異極了,若是再不離開恐怕會有危險。
藤蔓撞上劍刃竟有金石相撞之聲,激起一片火花。柳安筠且戰且退,剛退到門口,就見那本已死透的女子忽然動了。
鬼藤蘭鬆開了對她的束縛,讓她落到了地上。她身上還在不斷湧出鬼藤蘭,口眼鼻耳俱有鬼藤蘭鑽出。她一步步朝著三人走來,手上繞著鬼藤蘭,上面的每一朵花苞都徹底張開了,露出了裡面尖銳的牙齒。
那女子目不能視物口不能言,在鬼藤蘭的指引下卻毫無阻礙地衝著三人走來,她身後的鬼藤蘭繞過三人先一步將門口封了起來。
謝離珠仍然陷在虛無中。她不停地奔跑著,卻始終找不到方向,四處衝撞著,徒勞碰壁後又不死心換方向嘗試,大有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架勢,誓要撞得頭破血流。
「讓我出去!」一片白茫中,謝離珠姿勢扭曲地大聲喊著,「你是什麼東西?休要裝神弄鬼,出來堂堂正正與我一戰!我知道你在聽,你出來啊!你剛才不是很能耐嗎?怎麼現在變成縮頭烏龜了?別不說話,滾出來!」
謝離珠不知疲倦地嘶吼著,聲音都喊啞了也不願停歇。
現在的她鞋子跑掉了,頭髮撞散了,一身狼藉。
忽然,虛無之中傳來了一聲嘆息。
謝離珠猛然停住,警惕地四處掃視著:「誰?!滾出來!」
「言玉。」虛空之中不斷迴蕩著這聲音,「你太讓吾失望了。」
謝離珠沉默不語,等著看這聲音的主人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區區一個幻境就讓你精神崩潰把自己弄成了這副樣子。」這聲音仿佛從四面八方傳來,壓根找不到具體的出處,「心性如此不堅定,又怎能修成大道?」
謝離珠聞言冷笑了一聲,索性不再找這聲音的來源,站在原地仰頭朝上看:「區區天道也不過如此!」
那聲音沉默著。
謝離珠自顧自往下說著:「要給我機緣便給,弄出這種殘忍血腥的東西試圖考驗我的心性,事情還沒完就急著指責我心性不堅,所謂的天道原來就是這副模樣,既然如此這大道我不成也罷!」
謝離珠隱約之間聽到了一聲驚雷,隨後虛空之中又歸於平靜。
那聲音發出一聲嘆息:「你可知,若非將你帶來此地,現在的你已經陷在幻境中走火入魔了。困住你的從來不是別人,而是你自己。」
謝離珠扯了扯唇角,意味不明地說了句:「是嗎?」
「那我就親自破開它!」
凝鴻劍提在手中,劍刃劃出彎月鋒芒,靈力注入其中,光芒大盛。
「歸真劍訣一式,破!」
劍氣朝著前方疾飛而去,白茫的虛無之地應聲而碎。
司凝的聲音由遠及近,直到近在耳畔。
「謝離珠你再不醒我們真的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