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下油鍋
只是一瞬,游蘇就覺身上頓時覆蓋上千斤重壓,直欲將他碾成肉泥。
游蘇雙拳緊握,用盡全身氣力抵抗,好在他不僅力量出眾,體魄更是堅韌如怪物,勉力能夠支撐。
游蘇咬緊牙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透著一股子不屈與嘲諷:
「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屈服?你錯了,我游蘇從來不是任人擺布之輩。」
他的話語堅定,每一個字都像是擲地有聲的金石,在這狹小的地牢中迴蕩。
鏡後之人聞言,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那笑聲中夾雜著一絲玩味:
「哦?那你倒是說說,你憑什麼跟我談條件?」
游蘇目光如炬,直視著那面閃爍詭異光芒的鏡子,聲音冷靜而決絕:
「就憑我知道你想要的東西,而那個東西,只有我才能給你。」
鏡後之人沉默片刻,似乎在權衡利弊。
隨後,他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
「你以為你能跟我討價還價?你與白澤,都不過是我手中玩物。你若不交出天醒靈光,它即刻便會在這油鍋中受盡油烹之刑!」
游蘇聞言,卻只是冷冷地說道:
「你若真敢這麼做,那你永遠也別想得到天醒靈光。我寧可讓它永無見世之日,也不會讓它落入你這種人之手!」
鏡後之人似乎被游蘇的決絕所激怒,他怒喝一聲:
「你以為你有這個資格跟我談條件?你不過是一個階下囚,你的生死,不過在我一念之間!」
說著,他作勢就要再次鬆開繩索,將白澤丟入油鍋。
白澤嚇得渾身顫抖,但它卻強忍著恐懼,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只是用那雙充滿信任的眼睛望著游蘇。
游蘇心中一暖,眼見著白澤與油鍋愈來愈近,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用一種堅定不移的語氣說道:
「你若真敢這麼做,我保證,你會後悔終生。」
鏡後之人聞言,動作一滯。他似乎意識到游蘇並不是在虛張聲勢,而是真的有著讓他忌憚的底牌。
游蘇的目的也正是此,對方能清楚他在南海仙島攪動風雲,無論是方才哪種可能,他都絕不該被小覷。
鏡後沉默片刻,然後那道難辨雄雌之音也平緩了下來,冷冷地說道:
「說吧,想要什麼?」
「讓我親眼見到它。」
游蘇他緊緊盯著那面閃爍著詭異光芒的鏡子,聲音雖輕卻透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別無商量。」
鏡後之人聞言,怒極反笑,那聲音如同寒冰中淬出的利刃,帶著刺骨的寒意:
「你會不會裝的太像了些?你與正陽真仙是正是邪猶未可知,天醒靈光也大概率是假的,你卻裝出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樣,真以為我會上當?」
「這就是你不殺我的原因不是嗎?你本可以將我拿去給仙祖廟邀功,但你沒有,因為你捨不得那個可能是真的的天醒靈光。哪怕只有一絲的可能是真的,你也絕不捨得就此放棄。」游蘇反倒在重壓之下顯得遊刃有餘起來。
又是良久的緘默,鏡後之人似是被游蘇的決絕所震懾,那難辨雄雌的聲音再次響起,只是這次卻不是對游蘇說,而是對著提心弔膽的白澤所說:
「看來你這朋友,並沒有把你看得多麼重要嘛,否則又怎會不顧你遭受這油烹之刑?」
白澤聞言卻沒有再傷心怯懦,反而鼓起勇氣,用盡全身力氣大聲回懟道:
「並非如此!他並不是不在意我,而是不想上你的當!」
「有意思。朝著鏡子裡撞,自然就出來了。」鏡後之人悠悠道。
游蘇身上陡然一輕,那些重壓好似從未來過。他揉了揉酸痛的膝蓋,看向鏡面劍眉微挑,旋即沒有遲疑,猛然撞了上去,可卻砰的一聲撞了個結結實實。
這時,隔著鏡面又傳來一連串嗤笑之聲,「讓你撞還真撞,沒想到殺人不眨眼的邪魔如此耿直。」
游蘇臉色一沉,自知是被對方戲耍,他還以為對方是刻意用撞鏡傳送的方式來向他炫耀手腕,現在想來,才知對方是為了羞辱他。
「剛才忘記打開了,現在好了,你再撞一次吧。」
「你當我蠢?」游蘇咬牙發問。
「信不信由你。」
游蘇聞言心一橫,索性再次撞上鏡面,可這一次卻真的沒再有撞牆之感,而是在短暫的失重感之後,就跌落在了一處冰冷的磚石之上。
他迅速起身,環顧四周,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座冰雪宮殿之中。
殿內的牆壁、穹頂乃至地面,皆由剔透的寒冰砌成,冰棱交錯,折射出幽冷的光,仿若一座由冰雪雕琢而成的夢幻之境,卻又透著無盡的寒意與孤寂。
只是依舊不見那位鏡後之人的身影,唯獨只能見到宮殿的中央,那口油鍋正冒著騰騰熱氣,翻滾的熱油發出「滋滋」的聲響。白澤就被架在油鍋之上,繩索緊緊捆綁著它的身軀,它拼命掙扎,試圖擺脫這危險的境地。
「待在這裡,哪兒也別去。」
鏡後之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冰冷而不容置疑。隨後,便陷入了死寂,再無一絲聲響,好似真的已經離開,只余白澤的掙扎聲和油鍋中熱油的翻滾聲在空曠的宮殿內迴蕩。
「丁真,快來救我啊!」白澤見游蘇真的出現了,喜不自勝,急切地呼喊著,聲音中滿是恐懼與期待。
游蘇卻只是緩步向前,眼神冰冷,他並未如白澤所願立刻將它救下。待走到近前,他目光如炬,緊緊盯著白澤,聲音冷得仿佛能穿透冰牆:「說,為什麼要演戲配合他來詐我?」
白澤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仍強裝鎮定地辯解道:「我、我沒有啊!我怎麼會騙你?我剛剛真的好害怕,我以為我要死了!」
游蘇對白澤依依不饒的自辯也於心不忍,看得出來白澤並未刻意騙他,它是真的發自內心的感到害怕。或者說這個沒什麼心機的蠢貓,也根本沒辦法騙他。
游蘇眉頭緊鎖,來回踱步,冰靴敲擊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在空曠的冰殿中迴蕩。
殿內寒氣逼人,游蘇呼出的氣都凝結成白霧。他最終還是嘆了口氣,對白澤說道:
「我並非懷疑你與他串通,只是親眼見到這口油鍋之後,我才確認自己真的被耍了。」
白澤被吊在油鍋上方,不安地扭動著身子,繩索摩擦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它可憐巴巴地望著游蘇,眼神中充滿了委屈和求助:「丁真,你到底在說什麼啊?我聽不懂……」它吸了吸鼻子,尾巴無意識地擺動著。
游蘇指著那口翻滾的油鍋,語氣嚴肅:「北敖洲冰天雪地,氣溫極低,這處冰雪宮殿更是寒風呼嘯,油鍋在這裡很難沸騰。」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會沸騰的原因,一定是裡面加了別的東西,導致沸騰所需要的熱量變少。」
游蘇說著就扯出白澤方才不慎落入油鍋的尾巴一看,果然完好無損,上面甚至除了一點油漬什麼也沒留下。寒冰地面光可鑑人,清晰地映照出白澤尾巴上潔白的絨毛,一絲焦黑都未沾染。
為了進一步驗證自己的猜想,游蘇將竟直接將手伸入沸騰的油鍋之中。
果不其然,他只感覺到有些灼燙,遠不及尋常沸油那般能瞬間燙傷的程度。他在白澤震驚的視線中緩緩抽回手,在衣擺上隨意擦了擦。衣擺上沾染了些許油漬,卻並無被高溫灼燒的痕跡。
白澤見狀,瞪大了眼睛,這才明白過來,喃喃自語道:「原來……她只是嚇嚇我啊……」
它懸著的心仿佛終於放了下來,如釋重負地長舒一口氣,即使依舊被吊著,卻也沒那麼懼怕了。
游蘇卻敏銳地捕捉到了白澤話語中的一個字眼,他猛地抬頭,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地盯著白澤,連忙質問道:
「『她』?你認識那個鏡後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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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澤愣住了,它沒想到自己一時口誤竟被游蘇抓住了把柄。它緊張地眨了眨眼,眼神閃爍,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它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眼神飄忽,不敢直視游蘇的目光。冰殿中,一人一獸僵持著,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
它像是在心中權衡著什麼,方才游蘇為了它做出的所有表現再次浮現於腦海,與那個鏡後之人的所作所為形成了鮮明對比,它終於下定了決心,道:
「她不讓我說……但……但是我想告訴你。」
游蘇雙瞳微張,心中也是一軟。
「她就是我那個朋友啊……」白澤聲如蚊蠅。
「朋友……?」游蘇還有些疑惑不解,旋即立馬瞠目結舌,「你說那人就是見龍宮宮主?!」
白澤還可憐兮兮地被吊著,聞言也只能委屈地點點頭。兩邊都是它的朋友,也難怪它會如此為難。
游蘇還是難以從震驚之中脫離,沒想到自己還沒找上她,就被她找上了門。
游蘇也不再猶豫,趕緊將白澤救了下來。白澤委屈巴巴地窩在游蘇的懷裡,表情前所未有的落寞。
游蘇抿了抿唇,對那見龍宮宮主也生出一絲慍怒,白澤如此信任她,她卻以白澤為要挾來拷問他。
游蘇至此也明白了為什麼那人出現在白澤面前擊暈自己,而白澤沒有提醒,因為白澤沉浸在與舊友重逢的喜悅之中,根本沒察覺舊友是來抓新友的。
白澤感受著游蘇溫柔的安撫,兩眼淚汪汪的,在游蘇的胸口蹭了蹭,嗚咽個不停:「對不起……是我不好,她騙了我,她不是我朋友……我不該要來神山找她的嗚嗚……」
游蘇將它抱緊了些,「無妨,我還在這裡。」
他的語氣很輕,卻格外讓人安心。
「嗯……」
「對這見龍宮宮主,我並不了解,你將你與她相識的過程講與我聽聽。」
白澤怔了怔,旋即在游蘇懷中挪動了一個舒服的位置,才反問:
「你怎麼想知道這個?」
「想要對付一個敵人,弄清楚她是什麼人很重要。你與她接觸更多,我自然要多了解一些。不然怎麼救你出去?」
「哦……」白澤像是接受了這個理由,它搖著腦袋好似在回憶,才悠悠開始了講述——
蒼山高聳入雲,終年積雪皚皚,是北敖洲許多修士心中的聖山。
白澤當時生性頑皮,仗著自身能藏於風雪的天賦,常捉弄那些懷著虔誠之心前來的人們,看著他們在驚慌失措中洋相百出,白澤便覺得樂趣無窮。
一日,白澤又如往常一樣準備戲弄一位前來祈福的老者,它施展法術,讓老者腳下的路瞬間變成了一片光滑的冰面。老者哪料到這般變故,腳下一滑,整個人朝著懸崖邊倒去。
千鈞一髮之際,一道藍光閃過,一位絕世女仙現身,她長袖一揮,穩穩地扶住了老者,並將其安全地送回了地面。
白澤自知玩過了火,便想著趕緊逃跑,不能被這厲害的女人抓了去。但女仙乃是見龍宮的宮主,實力強大,輕易地就擒住了白澤。
原來,她正是為了調查聖山最近出現的怪事而來。現在才知,竟是蒼山真的有靈,只不過是一個頻頻闖禍的惡靈。
白澤當然不服氣,見龍宮宮主便罰它跟隨她修行。修行枯燥無味,白澤作為蒼山之靈受得了這般枯坐苦修。但看著女子在風雪中自由穿行拯救別人的偉岸模樣,又羨慕的不得了,最終還是服了軟,終日跟在她的身後。
蒼山祈福只求心安,並無實效。但卻有人將親朋在雪原中的死怪罪到了聖山身上,於是獻上了毒祭品。白澤不慎誤食,危在旦夕。還是見龍宮宮主尋藥陪伴,細心呵護,白澤才轉危為安。
也是因為此事,白澤下定決心要收斂頑皮性子,成為真正的蒼山之神,保護好風雪中的人們。
閒暇時,見龍宮宮主與白澤分享自己在人間的見聞,白澤聽得入迷。白澤也是從她的口中得知,原來海邊還有那麼多厲害的黑色大石頭,守衛著五洲所有生靈的安危,所以白澤才會對保護好神輝石那般執著,因為它立志自己也變成那樣的石頭。
聽著白澤娓娓講述的溫馨故事,游蘇卻面色凝重。一雙墨瞳中幽光閃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