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說完這句話,穗穗就感覺自己的後腦勺好像突然被擊中了一樣,一陣暈眩讓她險些重心不穩摔倒在地。
再次回過神來時,眼前的景象卻讓穗穗大驚失色。
原本裹在浴巾里的小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一絲不掛的少女。少女坐在床上,浴巾只堪堪遮住了下半身,灰色的及腰長發還濕著,貼在白皙的肌膚上,只是手臂上和腰側的幾處傷疤,讓原本堪稱完美的藝術品多了一份破碎的美感。
看著少女濕潤的藍色眼睛,穗穗捂住鼻子狼狽地說:「你你你…你是誰!怎麼突然出現在我家!你怎麼還不穿衣服啊!!!」
「我是…平安。穗穗奇怪,我一直不穿衣服啊。」
少女除了在說自己名字的時候顯得有些猶豫,接著理直氣壯地說出了不太符合人類常識的話。
穗穗轉過身去背對著少女,大腦一片混亂。
她試圖說服自己,小說和動漫里也有很多類似的橋段,說不定也是這樣的,其實她是某部漫畫的主角,今天之後就會和少女一起踏上異世界冒險之路。
正當穗穗快要結束自己的心理建設時,她的衣角被扯住了。
「穗穗,我餓…」少女見穗穗許久不理自己,委屈地說。
這時穗穗才想起自己將貓抱回來到現在還沒餵過東西,如今聽到少女說餓,第一反應是把自己的蛋炒飯拿過來給少女吃,走到一半卻又開始猶豫貓人能不能吃正常的人類食物。
穗穗對貓了解不多,但也知道大多數貓是不能吃對於他們來說過油過鹽的食物的。
少女卻沒有多想,用期待的眼神看著穗穗。 「穗穗,這個看起來很好吃,我可以吃嗎?」
「可以是可以…不過不知道你吃了會不會身體不舒服。」
「沒關係的!我只吃一點點,不餓肚子就不會不舒服。」
聽到少女這樣說,穗穗也放下心來,將蛋炒飯遞給了少女。
少女明顯不會用筷子,直接將臉埋進了飯里,穗穗連忙阻止了她,拆出一次性餐具里的塑料勺把飯一口一口地餵給少女。
吃了小半碗蛋炒飯後,少女搖搖頭示意穗穗自己已經飽了。
穗穗放下碗後又倒了一杯水給少女,看她一口氣喝完了整杯水後還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穗穗按捺住心中想摸摸眼前這個可愛的少女腦袋的惡念,決定先給她找件衣服。
少女雖然很瘦,但個子卻不矮,原本穿在穗穗身上剛合適的睡裙,她穿著卻短了一截。
或許是廉價睡衣的面料有些扎人,少女時不時會小小地晃動一下身體,顯得不太適應的樣子。而穗穗則是拿出了一條新的毛巾,幫少女擦乾頭髮。
在風扇運作的嗡嗡聲中,穗穗手上的動作不停,心裡卻還在因為剛剛發生的事情擔憂。
『貓到底是怎麼變成人的呢,這明顯不符合質量守恆定律吧。話說既然變成人了,再叫平安是不是就不太好了…那貓窩肯定也用不了了,晚上平安應該睡在哪裡呢?本來還打算明天下班就帶平安去寵物醫院檢查一下,現在連怎麼過今晚都不知道了。』
想到這裡,穗穗嘆了口氣。少女也感受到了穗穗的憂慮,轉過身來說:「是因為平安給穗穗添麻煩了嗎,穗穗不要不開心,平安現在就走。」
穗穗一把拉住剛要起身的少女,摸了摸她的頭說:「怎麼可能讓你走啊,你現在是人不是小貓啦。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你現在走了今天晚上住哪裡呀。」
少女顯得有些沮喪和不解,小聲地說:「平安的家被壞狗狗搶走了…穗穗,錢是什麼呀。」
「錢啊,是一種很重要的東西。你只要知道,人類沒有錢是活不下去的就可以啦。」 少女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今晚就和我一起睡吧,雖然我的床不大,但是睡我們兩個應該也夠了。對了,要不要改個名字啊,平安這個名字不太適合會變成人的小貓。」
雖然少女表示自己很喜歡平安這個名字,但穗穗還是堅決地表示要給少女重新起個名字,於是她掏出了手機,在找名字的同時把剩下的蛋炒飯吃完了。
一連找了十來個名字,穗穗一一念給少女聽,少女一直表現得興致缺缺。直到穗穗讀到了「念月」這個名字,少女突然坐直了湊到穗穗身邊。
「喜歡月亮,喜歡這個名字!」少女的眼睛亮晶晶的,親昵地蹭了蹭穗穗的頸窩。
就這樣,少女的名字定了下來。在和念月交流了一些人類社會常識之後,穗穗確認了明天念月一個人在家也能照顧好自己後,又下樓買了一些生活用品和麵包,做好念月還要和她住一段時間的準備。
等到穗穗再次回到出租屋時,念月已經睡著了,仍然是以貓一樣的姿態縮在床的一角。
想到今晚之前不知道有幾個晚上念月都在四處流浪,沒有可以安睡的地方,穗穗輕手輕腳地將東西放好,簡單地洗漱後也上了床。
穗穗的動作很輕,卻還是被念月察覺到了。或許是因為過於疲憊,念月只是腦袋稍微動了動,並沒有什麼大的反應。
雖然知道和自己同床的少女是貓變成的,第一次和他人同床共枕的穗穗還是有些不適應,背對著念月在手機上搜索是否有其他人和自己有類似的經歷。
十幾分鐘後,發現自己搜出來的不是小說就是各種一眼假的故事貼,穗穗無奈地放下手機,難得地失了眠。
她閉上眼睛,聽到夏夜的蟬鳴,鄰居家空調外機的水滴聲,遠處車輛駛過公路的呼嘯聲,以及身後少女的呼吸聲。
因為高溫產生的燥熱逐漸平息下來,穗穗想起第一次抱起小貓時感受到的柔軟,還有與那雙藍色的眼睛對視時心中產生的熟悉感,終於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