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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遲來的道歉何必接受

2024-08-04 05:44:42 作者: 大紫羅天
  第227章 遲來的道歉何必接受

  就在大家沖向丘丘人部落的時候,

  部落中心的儀式已經到達了尾聲,

  一道刺眼的光芒從丘丘岩盔王體內爆發而出,緊接著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

  它的體型在瞬間膨脹,岩石表面裂開,露出內部流動著暗紫色能量的紋路,雙眼閃爍著狂暴的光芒。

  原本看上去笨拙的身軀變得異常敏捷,整體皮膚如同鑄鐵般冷硬,周身纏繞著深淵的幽暗霧氣,

  從變得更為強大,也更加猙獰恐怖。

  原本只有八米多一點的身高,雖然也超過了丘丘王通常5-7米的平均水平,

  但確實說不上強大,

  王昊見過的冰丘丘王烏庫,或者是古華派的那位岩師弟,都比它要大。

  可隨著深淵法師的儀式結束,

  這頭丘丘王已經暴增到了十米左右,強大了不止一個檔次。

  它變化的,不僅僅是身體,還有脾氣。

  原本清明的瞳孔,如今滿是猩紅,

  仇恨,怨念,敵意,

  數不清的負面情緒在他的眼裡出現。

  「吼。」

  巨大的手臂揮舞,

  丘丘岩盔王直接向邊上的一隻深淵法師拍去。

  「啪嘰。」

  深淵法師身上的元素護盾沒有起到任何效果,

  直接就被濃郁的岩元素給反應掉了。

  一聲悶響後,地上只留下了一地的元素結晶,以及一灘深淵法師。

  「實驗失敗了,霄燈中的情感雖然能激發地脈能量,但不穩定,試驗品失去了智慧,變得狂暴了。」

  「失敗就失敗吧,反正也是隨手的事情。」

  「嘖,被拍死了呢。」

  「廢物。」

  「不要管它了,有人來了,我們撤吧。」

  十幾個深淵法師迅速遠離了異變的丘丘岩盔王,用污穢的語言交流著,然後就準備撤離。

  不過,這種情況下,王昊怎麼可能讓它們離開。

  一道道鎏金色的力量涌動,

  周圍的地脈被鎮壓了下去。

  深淵法師揮動法陣,但傳送能力,直接失效了。

  沒等它們驚恐,

  驅動寒冰的籙靈便已經出現在場地中,凌厲的寒氣涌動,將好幾個深淵法師給凍結了,

  為什麼不是全部的深淵法師呢,

  因為籙靈的攻擊目標,不是它們,而是在場地中心咆哮的異變丘丘王。

  此時,已經到了下午時分,

  太陽雖然依舊猛烈,但也已經西斜,

  申鶴踏著光線而來,步伐堅定而迅速,眸中卻有一絲疑惑。

  她能感受到,一絲熟悉又陌生的牽絆。

  但內心的疑惑並沒有讓她有半分的遲疑,


  籙靈奔涌,凌厲的寒氣向丘丘岩盔王席捲過去,

  同時,一道道符籙在她身邊浮現,環繞著她,匯聚越來越多的冰元素,

  「嘖,你小姨好強啊。」

  行秋持劍而立,對著身邊的重雲感嘆了一聲,

  他發現自己大概是打不過重雲這個小姨的,

  他練的是武,對方修的是仙,

  雖然說殊途同歸,但差距確實不小。

  「別廢話了,丘丘人開始匯聚了,戰鬥吧。」

  重雲瞥了行秋一眼,大劍浮現,同時也有一道道符籙出現。

  從冰藍的符籙上來看,他和申鶴確實是親戚。

  下一刻,便沖了出去。

  與此同時,衝出去還有熒和刻晴。

  只有王昊和派蒙還留在原地。

  「王昊,你不去嗎?」派蒙一臉的疑惑,

  王昊笑了笑:「你不是也沒有去嗎?」

  派蒙瞪大了眼睛,看了看自己的細胳膊小腿,剛才王昊的意思,是說他和自己一樣?

  其實派蒙誤會了,

  王昊並不是偷懶,而是在干正事。

  眾所周知啊,進行一場儀式,要麼有祭品,要麼有祭台,總之肯定要有一個承擔儀軌壓力的東西。

  剛才深淵法師們明顯就是在進行一場儀軌,

  雖然王昊沒有看懂,但也能猜出來。

  大概是用某些東西,抽取地脈力量,混合一些深淵的力量,然後強化丘丘岩盔王。

  而王昊現在之所以沒有上去戰鬥,其實就是在找這個承擔儀軌壓力的東西。

  當然,也是因為他看不上這種程度的戰鬥。

  目光在場地中掃視著,

  王昊很快鎖定了目標,

  一隻破破爛爛的霄燈。

  它身上,有和變異丘丘岩盔王一樣的氣息。

  沒有理會戰鬥岩盔王和申鶴。

  王昊踏入了正激烈交鋒的戰場之中,

  戰鬥的喧囂仿佛未能影響他分毫,目光穿透了飛揚的塵土,鎖定在那盞於混亂中遺落,看似破爛實則意義非凡的霄燈。

  彎腰撿起霄燈,一股莫名的情緒開始翻湧,

  後悔,是無止境的後悔,

  悲傷,難以想像的悲傷。

  在王昊的感知下,這盞破破爛爛的霄燈上,擁有著如浪潮般的情緒,

  它在不斷涌動,永不停歇。

  而在霄燈上,一副小圖畫的色彩已經脫落,卻也能看見,那是一個小小的女孩。

  與此同時,

  申鶴正與異變的丘丘岩盔王進行著激烈的戰鬥,

  籙靈裹挾著大量的冰元素,不斷轟擊在岩盔王身上,

  每一擊都伴隨著元素的轟鳴與石塊的碎裂,冰花四濺。

  岩盔王不斷咆哮著,

  卻摸不到申鶴的邊,戰鬥其實算是一邊倒了。


  其實想想也正常,如果一個跟隨仙人修習十餘年的人,打一個岩盔王還費力,那確實有些掉逼格了。

  除了申鶴,其他小夥伴對普通丘丘人的戰鬥,其實也是碾壓的。

  之前岩丘丘王異變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丘丘人開始逃跑了。

  目前在部落里參與戰鬥的丘丘人,並不多。

  不過,因為有不少丘丘人祭祀以及丘丘暴徒的存在,一時間戰鬥也無法結束。

  王昊一手捏著破破爛爛的霄燈,

  一邊走到被禁錮的深淵法師身邊,

  隨便踢了一腳,將倒地的深淵法師踢翻過來,

  「你們是誰的人?深淵教團,還是野生的深淵法師?還是什麼人?」

  深淵法師驚恐的看著王昊,卻沒有說話。

  「不說話…嘖,那就不是空的人,你們是坎瑞亞其他勢力的。」

  王昊眼眸中鎏金流轉,好似不經意的問道。

  深淵法師眼眸一閃,還是沒有說話。

  王昊見深淵法師仍不肯開口,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看來,我們得換個方式交流了。」

  他沒有再追問,而是伸出手,一道鎏金神力涌動,輕輕貼在了深淵法師的額頭上。

  神力觸膚即化,融入了深淵法師的身體,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它的眼神中閃爍了一下,恐懼與抗拒逐漸被一種迷濛取代。

  迷濛之色也沒有持續多久,便化作了平和與臣服,

  深淵法師的意志似乎受到了某種牽引,終於顫抖著開了口:「我們…我們不屬於任何已知的深淵勢力…是一個…新的開始…」

  王昊聞言,眼神深邃起來,仿佛在衡量這句話背後的含義。

  當然,實際上就是在問彈幕,有沒有知道這個所謂的新的開始。

  【新的深淵勢力?】

  【應該是極限者吧?】

  【不一定吧,極限者不需要深淵法師這種垃圾吧。】

  【那是誰?】

  【不知道,應該是不知名的小勢力吧。】

  【深淵裡不知道沉淪了多少文明,丘丘人也不止坎瑞亞一家。】

  【這到也是,可能是其他文明的孑遺。】

  【……】

  彈幕的話也讓王昊明白過來,深淵法師,不是深淵教團的專利。

  這就是深淵轉化的一種形態,

  除了坎瑞亞,還有很多接觸深淵的文明,都可以得到這份饋贈。

  「新的開始嗎?看來深淵之中,也並非鐵板一塊。但無論你們屬於哪一方,擾亂世間的秩序,就已站在了我的對立面。」

  彈幕解答後,王昊也就無所謂了。

  一群連深淵教團都比不上的孑遺,算不上什麼大敵。

  言畢,王昊屈指一彈,深淵法師周身纏繞的元素能量忽地潰散,它的身形也隨之癱軟下去,徹底失去了意識。

  雖然剛才用秩序強行歸化了對方,但不代表王昊真的接納它了。


  與此同時,

  邊上的戰鬥也結束了。

  異變的丘丘岩盔王倒在了地上,渾身被凍結。

  隨著它的倒地,周圍的一些丘丘人也都停下了攻擊,忌憚的看著場地中心。

  作為一個巨型部落的丘丘人,它們已經不是普通丘丘人可以比較的了。

  它們很清楚,一旦自家的王被擊殺,部落如今的日子肯定是保不住的。

  是因為有丘丘王的存在,才會有部落,

  而不是有部落就會有丘丘王。

  所以,當申鶴掌握丘丘王的生命時,周圍的丘丘人就停了下來。

  更有一些丘丘人薩滿發出嘰里呱啦的聲音,似乎在求申鶴不要下殺手。

  王昊見狀,拿著霄燈走向了申鶴,伸手一丟:「這東西應該是你的。」

  申鶴不解的伸手接過,然後,那股子悲傷後悔的情緒,頓時翻湧起來。

  「這東西…」

  「大概是留給你的吧。」

  王昊擺擺手,沒有多說,而是走到了丘丘王的身邊,

  此時,它猩紅的眼神已經恢復過來了。

  說白了,發瘋什麼的,打一頓,十有八九能治好。

  「Yaya Beru Yo?。」(大意為:那些傢伙為什麼幫助伱?)

  王昊蹲在丘丘王的面前,指向深淵法師,直接用丘丘語問道。

  是的,他不僅會丘丘語,他還會深淵語。

  畢竟,某學派的人曾經說過,每一個年輕人在畢業前都該掌握至少二十門語言。

  王昊雖然沒有掌握二十門,但也掌握了不少的語言。

  其中丘丘語,他本來就學過,後面去了蒙德,也和某位丘丘語專家一起交流過。

  不說專精,但基本的交流,是沒有問題的。

  而聽見王昊的話,丘丘岩盔王頓時發出了嗚嗚聲。

  它的腦子好像不太好,可能是剛才的異變導致的。

  但王昊還是半聽半猜的推理出事情的經過,

  大概就是一個月前,這些深淵法師來到了部落,然後說可以幫它變強,所以它就接納了深淵法師。

  這種事情,其實很常見,深淵法師這種存在,雖然在深淵世界屬於底層,但它就是可以和丘丘人交流。

  而且,大部分丘丘人都會聽從深淵法師的命令,

  哪怕是丘丘王這種存在,也會下意識的信任深淵法師。

  「它們讓你變強的方式,就是那個燈?(丘丘語)」王昊繼續問道,

  丘丘王的目光看向了申鶴手上的燈,然後被申鶴一個冷眼給嚇得轉回了視線。

  看向王昊,又開始嘰里呱啦的說起來。

  王昊猜的確實沒有錯,

  那些深淵法師,不知道在哪裡找到了那盞燈,並且發現了燈內蘊含的強烈情緒。

  於是,它們構建儀軌,用霄燈內的強烈情緒引動地脈的力量,然後粗暴的將地脈能量導入丘丘岩盔王的體內,


  它們打算用這種方法強化丘丘岩盔王,製造一頭更強大的戰爭兵器出來。

  但實驗最後算是失敗的,因為丘丘岩盔王失控了,還殺死了他們的一個成員。

  王昊問話的時候,

  周圍的小夥伴們也都匯聚了過來。

  邊上的丘丘人雖然沒有繼續攻擊,卻也圍了過來。

  它們大呼小叫著,似乎在恐嚇大家放了它們的王。

  很傻,但符合丘丘人這種魔物的智商。

  「接下來怎麼辦?」

  行秋有些遲疑的問道。

  他倒是不擔心安全,一群丘丘人,大家直接殺出去也是沒有問題的。

  但如果這些丘丘人失控了,確實是一個麻煩。

  「沒事,具體的情況我已經明白了。」

  王昊搖了搖頭,然後伸手在丘丘岩盔王的身上一抹,鎏金閃過,寒冰褪去,

  岩盔王恢復了行動能力,

  「去吧,讓你的族人散開。(丘丘語)」王昊拍了拍它。

  頓時,岩盔王重新站立起來,然後對著周圍一陣咆哮。

  周圍的丘丘人一陣騷動,但還是聽話的散開了。

  刻晴上前一步,在丘丘王的岩盔上檢查著。

  因為之前異變的原因,它的岩盔碎裂了不少,給刻晴的工作添加了不少麻煩。

  不過,她還是找到了一些痕跡。

  「嗯,是之前的那隻。」

  岩盔王好像也認出了刻晴,頓時發出嗚嗚的委屈聲。

  看得周圍的小夥伴目瞪口呆。

  「我以前揍過它。」

  刻晴面無表情的說道。

  她剛才就是在檢查自己留下的劍痕。

  「啊?」派蒙瞪大了眼睛。

  「大型…現在是巨型了,這種丘丘人部落是有必要保護的,但為了保證它們老老實實的,所以我們也會給一點威懾。」

  刻晴看見了周圍夥伴們的不解,便開口解釋道,

  「它晉升丘丘王之後,我就來過這裡,教訓過它,所以這些年來,這個丘丘人部落從來沒有出過亂子。」

  聽著刻晴的話,大家沒有什麼反應,倒是丘丘王一陣嗚嗚嗚,委屈的不得了。

  「它說它被騙了,那些深淵法師很壞。」

  王昊在一邊翻譯道。

  「王昊居然可以和丘丘人交流麼!」派蒙一副驚奇的說道,剛才她沒有注意,現在才發現。

  王昊笑著看了她一眼:「所以,派蒙要學嗎?我推薦蒙德的圖書館,那邊有不少的基礎丘丘語教材,如果要深造,可以去教令院。」、

  派蒙聞言,連忙擺擺手:「不,不用了。」

  她是能吃,但也吃不了學習的苦。

  「好了,大家收拾一下,準備回去吧。」逗了一下派蒙,王昊又擺擺手道。

  熒猶豫了一下:「那這裡的丘丘人?」

  「放心吧,之後千岩軍會派人來檢查,如果它們被深淵侵染了,那就全殺了,如果沒有,就繼續留著。」


  王昊的聲音很平靜,但聽得身邊的丘丘王瑟瑟發抖。

  哪怕是珍視族人的岩盔王,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反抗一聲。

  它知道,這些人類是真的會下殺手的。

  說著,王昊看了一眼瑟瑟發抖的岩盔王:「至於你,也等著檢查吧,不要想逃,你逃不掉的。」

  岩盔王瑟瑟發抖的點頭。

  王昊滿意的頷首,有腦子的魔物就是好解決。

  「那我們就回去吧,你們說明俊會不會給我們準備大餐啊。」

  派蒙已經開始想像報酬的事情了。

  「明俊是新區工廠的負責人,他準備不了大餐,不過,工作餐是管夠的。」

  刻晴笑著說道。

  「那也行,嘿嘿。」派蒙樂呵呵的,她只要有飯吃就行。

  眾人收拾了一下,收起武器,準備回程。

  派蒙不用收拾,她環視一圈,發現申鶴在發呆,便飛了過去,伸手在申鶴面前揮了揮。

  「嘿,申鶴,要準備回去了哦。」

  然後又看見申鶴手裡破破爛爛的霄燈,有些疑惑,「這是什麼啊?」

  申鶴回過神來,嘴唇微微一動:「是霄燈。」

  派蒙頓時瞭然:「哦哦,我知道,霄燈,海燈節放的,可以指引英魂回家。」

  她是嚮導,雖然有時候也很傻,但對蒙德和璃月區域,還算熟悉。

  海燈節王昊都和她們說了好幾次了,

  派蒙自然也是做足了準備的。

  如果不是申鶴手上的霄燈過於破破爛爛,她也不至於認不出。

  「好破的霄燈啊,申鶴喜歡霄燈嗎?那我們回去以後一起做吧。」

  派蒙又說道。

  申鶴眼眸微微一閃,然後搖搖頭:「幼時,好像有放過霄燈,去山中後,卻模糊了記憶,不再記得了。」

  「欸?」派蒙撓了撓頭,申鶴好像有些答非所問,不過她也不在意,繼續道,「如果有想的人,用霄燈來思念也是很好的吧。」

  說著,派蒙看向了熒:「熒,我可以幫你給你哥哥做一個!」

  熒目光看了過來,剛才派蒙和申鶴的聊天,大家都是聽見的。

  「好啊,我們多做一些,然後多放一點,將我們的思念傳出去。」

  「嘿嘿,那我們給申鶴也做一些,好不好?」派蒙又道。

  熒點點頭:「好啊,不僅僅是申鶴,還有大家,我們都做一些,也算感謝大家的照顧了。」

  「哈哈,那怎麼能行,這樣吧,我出材料,我們一起做。」

  聽見熒和派蒙的對話,行秋笑著說道。

  「回去的事情回去再說,現在先走吧。」

  王昊處理完深淵法師,走回來,打斷了他們的議論,帶頭離開。

  申鶴和來的時候一樣,走在最後面,唯一不同的是,她將那個破破爛爛的霄燈,拿在了手中,眼眸里滿是思索。

  ……

  原路返回,


  雖然大家的腳步都不慢,等回到新區的時候,卻也已經是夜晚時分了。

  回來的時候,明俊還在新區門口等著。

  「幾位終於回來了,怎麼樣,魔物找到了嗎?」

  他關心的問道。

  刻晴上前一步,點點頭:「解決了,明俊,麻煩準備一些工作餐,然後安排幾個房間吧。」

  這個時間點了,自然不能繼續趕路了。

  雖然大家也都不在意夜晚的危險,但休息還是要休息的。

  明俊點點頭:「好好,我這就去安排。」

  不多時,大家就在明俊的安排下,來到了食堂區域。

  說句好笑的,不管什麼工程,工程最先完成的區域中,肯定會有食堂區。

  真正的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新區的工作餐不錯,

  三葷兩素,還有一個湯。

  貼心的明俊還給重雲準備了涼麵,

  畢竟是同族,也知道重雲的情況。

  大家都吃的很開心,只有申鶴,簡單的品嘗後,就不吃了。

  她還是不習慣人間的飯菜。

  明俊還想關心幾句,走近申鶴,就看見了申鶴身邊破破爛爛的霄燈。

  他的神色頓時就愣住了。

  「這…」

  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申鶴抬起頭,看向他:「明俊伯伯,是有什麼事情嗎?」

  「這個霄燈…你是從哪裡來的?」明俊的聲音,忽然就有些沙啞了。

  「這個?」申鶴拿起身邊的霄燈,「是今日從魔物那邊得到的,明俊伯伯,是認識嗎?」

  申鶴一臉的淡然,似乎完全不在意,

  但從她將霄燈帶回來的舉動來看,怎麼可能是不在意呢。

  「這是…當初…唉。」

  明俊嘆息了一聲,還是沒有說出話來。

  申鶴卻自顧自的開口道:「是我父親放的嗎?」

  「你知道?」明俊瞪大了眼睛。

  申鶴點點頭,指了指霄燈上的小女孩:「兒時的記憶雖然已經模糊,但這個身影,我永遠也忘不了。」

  霄燈上的小女孩,那個打扮,正是她當初被送入魔物山洞的打扮。

  垂髫之年,手持匕首,與邪魔拼死廝殺,哪怕紅繩縛魂,哪怕三梳白頭,都無法將這段記憶從申鶴腦海中抹去。

  「……」明俊看著申鶴淡漠的神色,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他後悔了嗎?」申鶴忽然問道。

  明俊連連點頭:「後悔了,後悔了,他死之前,放飛了這個霄燈,祈求能…」

  他的聲音又一次停頓。

  放霄燈,還能祈求什麼?

  不過是祈求自己的女兒之魂魄,可以安息歸來罷了。

  如果是正常的父親,如此作為,當然是讓人感動,

  可申鶴的父親…

  呵,倒是諷刺。

  申鶴神色沒有任何變化,或者說,紅繩縛魂下,這就是她最大的表情變化了。

  「後悔了,就夠了。」

  明俊眼睛一亮:「你不恨他了嗎?」

  「…最初的時候,大概是恨的,可後面,師父賜我翠鈿白玉梳,仙人賜我紅繩縛魂,如今對我來說,大概是無感吧。」

  申鶴平靜的說著,

  「梳愁雲去尾,二梳無喜無悲,三梳白頭不悔,凡塵的一切,本就與我無關了。」

  「如今聽見他後悔了,我也只能感嘆,她的父親,終究還有幾分人性,而非邪魔。」

  申鶴用她來指代了幼時的自己。

  明俊微微沉默,最後也只能嘆氣:「我也曾後悔,後悔我自己沒有制止他,眼看他犯下大錯。」

  邊上的眾人,聽著他們的對話,吃飯的聲音都忍不住輕了下來。

  除了王昊,其他人是真的沒有想到,申鶴手上拿著的霄燈,居然是她父親在死前最後的懺悔。

  哪怕是大大咧咧的派蒙,這個時候都安靜了下來。

  「明俊伯伯,他們葬在哪裡?」申鶴忽然問道。

  明俊眼睛一亮,但很快黯淡,搖了搖頭。

  周圍人疑惑的看向他。

  申鶴這明顯是想去看看,甚至是祭拜啊,怎麼明俊反而不說了呢?

  倒是重雲,這個時候忽然抬頭,神色嚴肅,開口道:

  「凡我族裔,宜誠敬帝君,仁德處世,切莫心生邪念,與魅惑之魔相勾連。

  若有逆子,膽敢以身為祭,交通邪魔,其罪非淺。

  此人身後,不得享家族之土,墓穴閉之,以防污我宗廟清譽。

  魂兮不歸,既不容於天地,亦不可入生死之狹間。

  無碑無銘,遺恨千古,魄散九天,無處話淒涼。

  月冷風清,其靈飄零,終歲孤苦,哀哉悲矣!

  此為鑑戒,警示後昆,勿蹈覆轍,守正避邪,方能族旺業興,世代綿延。

  慎之,戒之,勿令貪痴嗔念,毀汝一世清明,遺臭萬載,悲夫!」

  一大段話,直接讓邊上的派蒙腦子宕機了。

  「什麼,什麼什麼?重雲在說什麼?」

  她一臉的茫然,

  重雲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聽得懂,但連起來,她就懵了。

  周圍能聽懂的人都沒有解釋,這也確實不好解釋。

  唯有明俊,轉過頭來,看著重雲冰冷麵孔上的一絲嚴肅,微微嘆息,然後道:

  「此乃方士祖訓,吾等方士,傳承仙家,除魔衛道,護衛璃月,任何勾結邪魔的族人,不能下葬,不能輪迴,不能安息,魂飛魄散,不得好死。」

  這下,派蒙聽懂了。

  小臉慘白,有些擔憂的看向申鶴。

  很顯然,申鶴的父母,特別是父親,是沒有墳地的,甚至,死後大概也沒有什麼安寧。


  對於犯下大錯,以血親祭祀邪魔的他,方士家族不會因為他死了,就放過他的。

  如同泣血詛咒的家訓,便已經說明了一切。

  不過,派蒙的擔心顯然是多餘的,

  申鶴一點反應都沒有,反而微微點頭。

  「方士傳承仙家,他犯下大錯,理應如此。」

  她並不因為自己的父親魂飛魄散而傷心,反而很認同這種處理方式,

  這種認同不出自於仇恨,而是單純的理性。

  方士雖然比不上仙家,但也有種種超凡手段,

  就像她的父親,一個旁支,就可以引動魔神殘念的力量。

  如果沒有這種祖訓傳承,方士一旦墮落,造成的威脅就太大了。

  晚飯在開心中開始,在沉默中結束。

  知道了申鶴的故事,大家都沒有什麼心情繼續聊天了,

  晚飯結束後,眾人便各自去休息了。

  是明俊給安排的房間。

  ……

  深夜。

  閉目養神的王昊忽然睜開眼睛。

  「她又不想見你,你又何必呢?」

  明明房間裡什麼都沒有,王昊卻好像在和人說話一樣。

  下一刻,

  一道模糊到幾乎要消失的身影浮現,

  這是一個中年人,相貌很板正,看上去就是正面人物。

  可現在,他卻跪拜在王昊面前,苦苦哀求。

  「我只想見她最後一面,萬般罪過,皆在我身,萬般酷刑,我都接受,我只…」

  王昊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

  「我將霄燈交給她的時候,她就知道你的存在了,她若想見你,拘魂術法,她又不是不會。」

  「她甚至連身上的辟邪法咒都沒有停下,就是不想見你啊。」

  「再說了,你現在估計也就一口氣了,等海燈節一過,萬象更新,這霄燈還能護你幾分?」

  「最後一段時間了,不如好好享受最後的寧靜吧。」

  中年人聞言,並不言語,只是依舊跪拜在王昊面前。

  「罪民別無所求,只想與她見最後一面。」中年人聲音悲戚,「哪怕,魂飛魄散,亦不後悔。」

  王昊眼裡,彈幕紛飛。

  大家都能猜到對方的身份。

  這人,估計就是申鶴的父親。

  而彈幕對於這個人的態度,也是大不相同的。

  有人認為這人噁心,用女兒祭祀邪魔,就不該被原諒同情。

  也有人覺得,這人都死了,甚至現在都要魂飛魄散了,或許可以讓他見申鶴一面。

  當然,也有樂子人,讓王昊把這鬼魂抓起來,明天送給申鶴。

  而王昊看著身前跪倒的中年人,最後微微嘆氣:「何必呢,她又不恨你,說實在的,她甚至都不在意你。」

  「罪民只求見她最後一面。」


  中年人依舊不放棄。

  「也罷,跟我來吧。」

  王昊起身,往門外走去。

  中年人狂喜,連忙跟上,

  「我只幫你問一下,若是她不願,那你就死心吧。」

  「是,罪民明白。」

  一人一鬼走到一處房間門口。

  王昊正要敲門,忽然停住了手。

  下一刻,房門被打開,露出申鶴清冷的面容。

  與白天不同,她身上大量的辟邪符咒,都停止了運行。

  「申…申鶴。」中年人顫抖著開口,「你終於願意見我了。」

  申鶴平靜的看著她,鬼魂嘛,她見得多了。

  眼前的鬼魂,對她來說,並沒有什麼特殊的,

  所謂的血親,所謂的父親,所謂的親情,在申鶴這裡,其實都已經是無足輕重的東西了。

  目光瞥過鬼魂,申鶴看向了王昊。

  王昊聳了聳肩:「這傢伙吵得我睡不好覺。」

  申鶴眼眸一閃,點點頭:「多謝。」

  然後不等王昊回答,又看向中年人:「走吧。」

  說著,她轉身走向外面,手裡還拿著那個破破爛爛的霄燈。

  中年人不知道她要去哪裡,卻也直接跟上。

  王昊目送他們離開,轉身回去睡覺。

  至於他們去哪裡,王昊其實也有個猜測。

  申鶴不在意父親血親,但她唯一放不下的,大概就是曾經那個在山洞裡絕望廝殺的女孩。

  所以,他們應該是去那個山洞了。

  正如王昊所想的,

  申鶴帶著鬼魂,一路奔馳,來到一處山洞。

  靠近的時候,中年人已經反應過了這裡是什麼地方了。

  「申鶴…」他輕聲呼喚,

  申鶴站在山洞面前,轉身看向他:「好了,說吧。」

  中年人魂體微微波動,滿肚子的話,居然一句也說不出來了。

  過了好一會兒,

  他才開口道:「對,對不起。」

  申鶴微微點頭,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嗯。」

  沒有接受,也沒有拒絕。

  正如她之前說的,她並不恨父親,只是無感而已。

  一個無感的人,對你說一聲對不起,你會接受或者拒絕嗎?

  你只會覺得莫名其妙。

  申鶴伸手將霄燈丟進了山洞,然後轉身離開,再也沒有多看中年人一眼。

  山洞口,

  中年人沒有跟上申鶴的腳步,他已經完全明白了申鶴的態度。

  而說出一句對不起的他,同樣再也沒有勇氣繼續面對申鶴了。

  山間颳起陣陣陰風,穿骨透魂。

  躲藏在霄燈之中的罪魂,終難逃宿命之劫。

  風起時,帶著刺骨的寒意與千古沉澱的怒斥,一圈圈圍繞著那懺悔的靈魂。


  每一縷風,都是鋒利的刃,割裂著記憶的碎片,讓他的意識混沌。

  靈魂的光華漸漸黯淡,被無情的陰風一層層剝離,直至最深處的自我顯露。

  「對…不…起…」

  直至最後一縷意識被風吹散,融入無邊的黑暗,那犯下大罪的靈魂,終化為烏有。

  只有山洞裡,一盞破破爛爛的霄燈,上面掉了顏色的小女孩,似乎找到了回家的路。

  ……

  第二天,

  王昊被一臉驚慌的派蒙搖醒,

  「怎麼了?」

  「王昊,不好了,申鶴不見了!」

  今天熒和派蒙早早的就起床了,去找申鶴,卻發現申鶴的房門沒有關,而她的人也不見了。

  去問了周圍的一些工人,卻都說沒有見到。

  所以,熒和派蒙就覺得是申鶴失蹤了。

  然後這個消息又很快傳到了其他人耳朵里。

  行秋和重雲也緊張了起來。

  申鶴的突然消失,屬實是嚇到他們了。

  她們還找了刻晴,但刻晴說不會有事的,讓她們來找王昊。

  聽完她們的話,

  王昊打了個哈欠:「好了,不用緊張,她只是出去辦個事情而已。」

  「欸?」派蒙著急的小臉一滯。

  「昨晚出去的,不用擔心她,申鶴很強的啦。」

  王昊又說了一句,不等他們繼續問,就把這些人給敢趕了出去,他要洗漱了。

  等弄完個人衛生,

  來到之前的食堂,

  就看見刻晴也笑盈盈的走過來。

  「她們是不是急壞了?」刻晴笑著看向熒和派蒙。

  王昊笑著點點頭,然後問道:「你怎麼不著急?」

  「因為我相信你啊。」刻晴笑著,然後將一個油餅塞到王昊手裡。

  笑了笑,也不管周圍幾個小夥伴依舊還有幾分擔心的表情,王昊直接就吃了起來。

  吃完後,

  王昊才對其他人道:「放心吧,申鶴很快就會回來的。」

  見王昊這樣說,眾人也只能耐心等待起來。

  果然,

  沒到中午的時間,申鶴就回來了。

  回來的她似乎有些變化,更自然了一些。

  「申鶴,你去哪裡了,我好擔心你。」

  派蒙直接就撲了過去,

  被派蒙抱住脖子,申鶴有些僵硬,但很快放鬆下來,拍了拍派蒙的背,

  「抱歉,一些私事,已經解決了。」

  看了看擔心的眾人,申鶴抱歉了一句。

  「人沒事就好。」熒拍了拍胸脯,鬆了一口氣。

  「既然都解決了,那就回去吧,還有好多工作沒有做呢。」

  王昊打斷了她們的寒暄。

  再說下去,估計回到璃月港就要到晚上了。

  什麼,你說王昊為什麼不飛回去?

  刻晴倒是想,但王昊覺得,飛回去上班這種事情,還是有太卷了。

  他們出來之前,是給秘書們布置了滿滿當當的工作的。

  飛回去,嘖,秘書們會發瘋的。

  給派蒙打包了幾個大油餅,

  一行人踏上了回去的路。

  一路無事,

  等回到璃月港,已經接近黃昏。

  「我和重雲先去冒險家協會交任務,報酬的話,明天給你們,對了,明天一起弄霄燈,別忘記了。」

  行秋先開口告辭,後面報酬的話,是對派蒙說的。

  「嘿嘿,那就再見啦。」

  派蒙嘿嘿一笑,揮揮手示意再見。

  行秋和重雲離開後,

  王昊和刻晴也告辭:「我們還要回月海亭,就不留了,拜拜。」

  最後,只留下了熒和派蒙還有申鶴三人。

  「欸?那我們去幹什麼?」

  熒看向了申鶴:「申鶴有什麼要做的嗎?」

  申鶴想了想,然後開口道:「我想去找雲堇大家。」

  「大家?什麼大家?」派蒙迷迷糊糊的。

  「笨,戲曲大家的意思啦。」熒伸手敲了敲派蒙的腦袋,然後看向申鶴,「是有什麼事情嗎?」

  申鶴神色平淡:「想和她溝通一下…神女的故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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