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0章 讀心59
看著皇后的病容,皇帝忍不住抹了把臉,陷入了一種難以言說的麻木。
皇后到底因為什麼事,這麼生氣?
氣得痰迷心竅,昏迷不醒。
太醫給皇后扎針,臉皮微微顫抖,帶動了銀針。
太醫道:「氣大傷身,皇后娘娘以後切不可如此動怒。」
「再加上肝氣鬱滯,更需要開闊心境。」
「平時可讓娘娘多曬太陽。」
後宮妃子總怕自己曬黑,見不得一點太陽。
但人不見太陽,心情也不會多好。
皇帝聽著病症,覺得皇后就不該得這種病。
皇后一向心大,一向不在意這些事情。
皇帝只覺得自己好像看不透皇后。
皇后是皇后,但又不是皇后。
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皇后,變了。
他心目中的皇后不是這樣的。
皇后醒過來已經是後半夜了,她睜開有些腫痛的眼睛。
看到了皇帝坐在床邊,她有些疑惑看著皇帝,「陛下,我怎麼了?」
皇帝嘆息一聲,「你心裡到底憋著什麼事呢,也不跟我說一聲,硬生生將自己氣成這樣。」
氣的?
頭疼是氣的?
皇后就是想著事情,然後就感覺頭疼欲裂,腦子仿佛都要炸開了。
她覺得自己並沒有多生氣的。
皇帝問道:「梓潼,你心裡到底怎麼想的,你跟我說。」
【怎麼想的?做一個真正的皇后。】
【而不是你的金絲雀。】
皇后咧了咧嘴,「陛下,大概是落胎之後添的毛病,一想事情就頭疼欲裂。」
皇帝:……
心聲和嘴裡的話,完全不一樣。
心口不一。
皇后,怎麼和後宮其他女子一般,也是如此心口不一。
這一刻,皇帝只覺得眼前發昏,只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笑話。
特別是為皇后所做的事情。
所承受的壓力。
但皇帝不甘心,他問道:「在你心裡,朕對你不好麼?」
什麼都想給你,什麼都送到了你手裡。
可惜,你還是這麼貪得無厭。
皇后,真正的皇后?
你所想的皇后是什麼樣的?
皇帝只覺得頭皮發炸,額頭青筋一炸一炸的。
別說皇后暈了,就是他現在都想暈。
突然間,好像一切都變了。
皇后露出了笑容,只不過面色慘白,笑的時候,非常慘澹,擰出了苦水,並不好看,帶著莫名的諷刺。
「陛下對臣妾當然好,這世上,陛下對臣妾很好。」
可是這樣的好,夾雜著毒藥。
若是妃子,這樣的寵愛並無不妥。可她是皇后啊,是皇后……
在這宮裡,她根本去沒有皇后的樣子,也沒有的權柄,甚至於本該屬於皇后的臣屬都沒有。
「既然朕對你好。」皇帝忍不住提高了聲線,「可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皇后無言以對,甚至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怎麼說出口。
說出來,倒顯得她貪心不已。
呵呵……
皇后突然意興闌珊。
她扯了扯嘴角,不欲多說,「陛下,這件事不重要。」
「不,很重要,非常重要。」
皇帝執拗地看著皇后,直勾勾地盯著她,非要追究出一個子丑寅卯來。
非要說清楚。
可有些事情怎麼能說清楚呢,一旦說清楚了,就將一些隱秘的關係攤在陽光下。
有些東西,說出來就難聽了,太赤裸了。
難道要皇后說,陛下,臣妾要做一個皇后,真正的皇后,掌握著皇后的權柄,管理著後宮事務,對妃嬪和宮人有絕對的賞罰權。
皇后隱隱約約也知道,皇帝是不喜歡這樣的她。
畢竟皇帝經常在她的面前吐槽後宮的妃子。
要麼家族權勢大,要麼就是野心勃勃,……
總之,吐槽了一個遍,對後宮的妃子相當厭煩。
她要權柄的模樣,大概和嬪妃的模樣一樣吧。
讓皇帝厭惡。
她本來就已經舉目皆敵,若是再將皇帝給得罪了,自己就真的太危險了。
現在必須要穩住皇帝。
可心裡還是委屈的,皇帝口口聲聲說好,可是愛這種東西……
錢權在哪裡,愛就在哪裡。
皇帝的愛,反正不是皇后想要的愛。
皇帝以自己的心思愛著人,到頭來,兩個人都委屈無比。
皇后說道:「陛下,後宮的事情著實千頭萬緒,臣妾也不想管。」
只能放棄做皇后的權力,成為皇帝心中仙女般的人物。
皇帝臉色發沉,她盯著皇后,眼神銳利得像是要看透她的心,好久才道:「做了皇后,你還不滿足麼?」
皇后愣了一下,「皇后,一國之母,臣妾很滿足啊!」
一個女人的巔峰了,準確來說,太后才是一個女人的巔峰。
丈夫兒子都是皇帝。
「你說你要成為真正的皇后,你的意思是,現在,你不是真正的皇后,需要朕將三皇子設為太子麼?」
皇帝直白道。
皇后大吃一驚,甚至顧不得冬日的寒冷,直接從床榻上起來了,跪在了地上,滿臉惶恐道:「陛下,臣妾從未如此想過。」
「孩子那么小,怎麼可以成為太子,太子關係到江山社稷,怎能如此草率。」
「陛下,臣妾做錯了什麼,你罰臣妾好了,不要將事情壓在孩子的身上。」
一個襁褓中,還不到一歲的孩子,從未太子。
皇后不覺得自己能保護好孩子。
她這個皇后已經很扎人眼了,若是孩子成了太子,無法想像前朝會引起多大的軒然大波。
「陛下,你還如此年輕,怎可能這麼早設置太子呢。」
太子,能有多少是善終的。
史書是蘸斑斑血跡寫成的。
皇后已經面無人色,穿著單薄的裡衣跪在地上,身體瘦削,落胎之後的皇后,瘦了很多。
此刻,渾身輕顫,恐懼遍布全身。
皇帝閉了閉眼,他伸手將皇后扶起,觸摸到她冰涼的手,心疼無比,「梓潼,你怕我?『
「你是最不該怕我的人。」
這一刻,皇帝只覺得有些幻像,像鏡子一般,啪地碎了,周圍一片黑暗。
皇后的手微顫,「臣妾不怕的。」
還說不怕,滿臉恐懼。
為皇后付出這麼多,皇帝還是不願意放棄她。
他拉著皇后坐在溫暖的被窩裡,「怎麼突然想起要掌管後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