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興城有很多廟宇,但是旗纛街的旗纛廟與城內的任何一個廟宇相比,都與眾不同。
如何與眾不同呢,旗纛廟裡供奉的既不是道教的神仙,也不是佛教的菩薩,也不是明朝歷代先皇。
它供奉的是軍旗,也就是大纛,所以才被稱為旗纛廟。在古代,其實在現代也一樣,軍旗是一個軍隊的靈魂,斬將奪旗發生其一,往往都能導致一個軍隊崩潰。
當然,旗纛廟裡供奉的除了軍旗外,還有相對應的旗神,「旗頭大將」、「六纛大將」、「五方旗神」、「主宰戰船正神」、「金鼓角銃炮之神」、「弓弩飛槍飛石之神」、「陣前陣後神只五昌等眾」,共7位神祉。
供建旗纛廟,供奉各路旗神,目的就是希望軍旗和旗神庇佑,軍隊多打勝仗。
入鄉隨俗,朱平安麾下的浙軍軍旗,也在朱平安入主浙江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放入了此廟中供奉。
有專門的廟祝,會定時給旗纛廟裡的軍旗以及旗神門焚香祭拜,上貢品。
清晨,旭日東升,旗纛廟前人山人海,數不清的男女老少從四面八方趕來。
旗纛廟前的空地上,朱平安身著戎裝,率領整齊劃一的八百浙軍精銳緩步走向旗纛廟。
「止步!」
「向右轉!」
浙軍整齊的步伐令圍觀百姓大開眼界,就像現代人第一次看到天安門前大閱兵那樣震撼,禁不住張大了嘴巴發出一聲聲臥槽,任誰看到這整齊的步伐,這令行禁止的隊列,都不由生出一句「威武雄師」的感慨。
老百姓們的信心一下子就上來了。
「咱們巡撫大老爺可是狀元郎,從不打無準備之仗,跟倭寇打仗,仗仗得勝,這一次也不例外。」
「你們看看浙軍有多威武,當初,咱們巡撫大老爺只有兩千浙軍,就把四萬倭寇打的幾乎全軍覆沒,現在咱們巡撫大老爺可是有一萬多這樣的浙軍!」
「昨天聽說咱們巡撫大老爺要誓師出征打汪直的時候,我還擔驚受怕了一夜,就怕咱們巡撫大老爺去打汪直打不贏,反被汪直給打的大敗,盛怒之下的汪直報復咱們紹興現在看到了浙軍,我就不怕了,如此威武之師,即便打不過汪直,也能護的咱們周全。」
「盼了多少年了,難得有官兵主動去打倭寇,不管打成啥樣都是好樣的」
老百姓一邊觀看閱兵,一邊如是說道,對於這場即將開打的戰役,多了幾分信心。
閱兵之後,朱平安緩步走向臨時搭建的高台,面向北方拜嘉靖,面向旗纛廟拜旗神,接著開始宣讀祭詞:
「今,浙南倭寇,罪惡滔天,殺人放火,奸淫擄掠,無惡不作,父老鄉親,深受其害,我朱平安身為浙江巡撫,守土有責,護民有責」
說是祭詞,其實也是出征檄文,向浙軍及廣大百姓道明此番出征的原由,為何而戰。
「以正義伐不義,必勝!」
「以有道伐無道,必勝!」
「以朝廷伐倭寇,必勝!」
「以」
祭詞最後,朱平安連連說了六個必勝,引的一眾浙軍和圍觀百姓跟著齊聲高喊必勝。
一時間,旗纛廟方圓數里都是「必勝」的歡呼。
此刻,在圍觀群眾中,還有數波別有用心之人,冷眼旁觀旗纛廟前這一幕。
人群中有三位身穿嘉興府衙服飾的人,也在圍觀群眾之中。
他們一位是嘉興知府趙崇的心腹,另外兩位則是徐海派來趙崇身邊的倭寇。
「怪不得朱平安火急火燎的從嘉興趕回來,原來是要對汪直宣戰了!」
一個徐海伙倭寇摸著下巴,低聲的跟另一位同夥蛐蛐。
「朱平安他瘋了嗎,他以為他是誰,竟然敢對徽王汪直動手,徽王汪直何須人也?麾下兒郎十萬,他朱平安麾下才有都少兵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倭寇同夥一臉看不起的睥睨著正在宣讀祭文的朱平安,不解的吐槽道。
「這是好事啊!他朱平安越膨脹越好,這樣咱們頭領對嘉興對張經用兵的時候,就不用擔心朱平安率領浙軍橫叉一槓子了。」倭寇微笑著低聲道。
這一刻他一臉的輕鬆,終於弄清楚為什麼朱平安會匆匆從嘉興返回來了。
原來是回來跟汪直開戰的。
這對他們徐海伙倭寇來說一個重大利好消息。
「這倒也是。朱平安這邊去打汪直,咱們就不用擔心浙軍了,而且,以汪直的實力,朱平安這邊去打汪直,不說自尋死路吧,也是自討苦吃。」
倭寇同夥用力的點了點頭。
「正是如此,朱平安打不過汪直,到時候肯定會從張經那邊搬救兵,呵呵,還能削減嘉興周圍的兵力呢。到時候,咱們對嘉興,對張經下手的時候,更容易了。」
倭寇點了點頭,深以為然。
「咱們可以去向徐海頭領復命了。」倭寇同夥說道,「頭領現在就等著咱們的消息呢。」
「咱們先把消息傳回去,嗯,就讓趙知府派來的心腹帶回去,咱們明天再盯一天,徐海頭領給咱們說過很多次了,朱平安這個小賊奸詐,咱們還是親眼盯著他們出兵去浙南,咱們再回去面見徐海頭領復命。」
倭寇有些不放心的說道。
他擔心朱平安這邊作秀,說是要去浙南打汪直,但是實際上卻沒有出兵,故意矇騙他們,等到他們對嘉興和張經下手的時候,朱平安再率浙軍出現攪局。
只要他朱平安一日不出兵,那他說要去打汪直的事,就一日不能當真。只有親眼看到朱平安率領浙軍出兵了,他去打汪直的事才能真正作數。
「你說的有道理,朱平安這個小賊太奸詐了,咱們在他手上吃了不止一次虧了。咱們親眼看著朱平安這小賊率領浙軍出兵浙南了,咱們再回去向徐海頭領復命,如此才能萬無一失。」
倭寇同夥深以為然,很是贊同同伴的提議。
他們在朱平安身上吃了太多次虧了,已經對朱平安有心理陰影了,一定要親眼看到朱平安出兵浙南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