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真正瓜分
巨大的身影比起整個地球都不遑多讓。
通體漆黑，身披甲殼，頭顱猙獰，長有六對倒角，猩紅目光宛如兩個天體一般巨大。
身下節肢足不止幾合，最大的六對，環繞天際，猶如行星環帶。
這是一頭無比巨大的蟲獸，也是傳說中的蟲神——克拉迪斯特。
蟲神的出現讓愚死者與阿巴賽特之前的針鋒相對，忽然變得緊張起來。
毫無疑問，蟲神克拉迪斯特的實力，與祂們同列。
「按照約定，應該是我贏了吧。」
忽然蘇寒的聲音傳到三大邪神面前。
三個邪神此時才將目光集中在了蘇寒的身上。
按照，之前的約定。
阿巴賽特與蘇寒有過約定，如果蘇寒在獲取神之力後，還能抵擋住亞神的進攻，那麼就是蘇寒獲勝。
阿巴賽特按照約定，不取地球本源。
「是的，你贏了。」
阿巴賽特的聲音傳來，竟然是認可了蘇寒的賭約。
「不過，那又如何？」
氣息籠罩在整個星球之上，只是一瞬間整個星球就如同陷入末日一樣，岩漿不斷噴涌，地面崩裂。
蘇寒卻不懼阿巴賽特的威脅，直視阿巴賽特，以及愚死者、蟲神克拉迪斯特。
「不如何，那就反抗而已。」
蘇寒的金色虛體不斷變大，數萬米之高，直面阿巴賽特。
八隻手臂手持神器，融匯一點，變成了一把橫貫數萬米的金色巨劍，然後直接砍向了獨眼魔神阿巴賽特。
這一劍，是蘇寒的全力，足以摧毀星體，湮滅一片星域。
然而在這樣的攻擊面前，不論是阿巴賽特還是愚死者都沒有任何過多的反應。
他們甚至是露出了戲謔意味。
「蚍蜉撼樹」
阿巴賽特一隻觸手僅僅是對著這無比強大的金色光劍一點。
霎時間光劍立即潰散，連帶著蘇寒的金身虛影，也在同一時刻變得無法控制。
獨眼之刃失去控制，不斷增殖，如同漆黑的血肉繩索一樣束縛住蘇寒的身軀。
而另一邊，那骨質的右臂此時竟然也在不斷的崩碎，露出了蘇寒原本的血肉。
蘇寒金身潰散，懸浮在地球上空，力量在一瞬間已經消解了大半。
身形被金色鎖鏈支撐，與地球相互連接，也正是因為這般支撐，他才沒有跌落九階。
愚死者戲謔的笑著：「你不是早已經猜到了麼？」
「與虎謀皮，哪有什麼賭鬥，不過是你們為了獻祭罷了，對吧，阿巴賽特。」
力量的潰散沒有讓蘇寒失落，他早已經預料到了這樣的局面。
從一開始的力量賜予，再到後來與他的打賭，阿巴賽特一直在牽引著地球和蘇寒的發展方向。
「這是一顆少有的潛力十足的世界，只有無數生靈的獻祭，還有最強鑰匙才能匹配這樣的世界，這是你的使命。」
蘇寒是獻祭的重要一環，培養並激活完全的本源，自己與多個亞神的力量匯聚在這星球之上。
這是連十階真神都無法抗拒的誘惑，也是阿巴賽特最想要的東西。
在大血海當中，曾經有無數世界陷落在這個混亂的地方。
無數種族和生靈都曾抗衡與鬥爭過，英雄無數，『救世主』也有無數。
但是在一步步攀登到巔峰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是被邪神豢養豬羊，僅此而已。
蘇寒特殊了一些，他成就了亞神。
「放棄吧，你已經是亞神了，億萬年後，或許可以在大血海中復原，這是你自己拼來的獎勵。」
亞神不死不滅，蘇寒一身力量或許會與本源一併被剝奪，但是漫長歲月當中他總有復活的機會。
「阿巴賽特，你知道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麼？」
蘇寒咧嘴一笑，忽然身上迸發出無比璀璨的金光，金光連接地球，瞬間將整個星球變成了一個金光璀璨的巨大球體。
光芒刺破了無盡血紅的大血海。
「住手！」
幾乎是同一時間，蟲神克拉迪斯特、阿巴賽特與愚死者同一時間出手。
漆黑、猩紅、蒼白三道如芒的力量抵住這金光，直奔蘇寒而去。
十階神明之力，瞬間洞穿了蘇寒的身軀。
他的身體不斷崩潰，但是臉上卻是肆意的笑容。
「你們都想要本源，但是我不給。」
蘇寒是地球本源的鑰匙，是這一場獻祭的第一幕。
他的主導權才是第一序列的。
本源快速擴散，就好像是一塊已經做好的蛋糕，掉落在地上，四分五裂向這大血海各處飛射出去。
蘇寒縱然正在消亡，但是這些力量的擴散已經無法阻止。
「該死的東西。」
意識到了這個局面，蟲神克拉迪斯特、阿巴賽特、愚死者分別占據三個方位。
祂們來不及爭奪這完整本源的權屬，默契的一分為三，堅決不讓這些本源浪費。
無數金色流光模樣的本源被祂們奪取，並且不斷匯聚。
而蘇寒的身軀正在如同光芒一樣消散，融入這些本源當中。
他就是獻祭的一環，死亡同樣也無法逃離被吸取的命運。
「逃走，逃到更遠的地方.」
蘇寒將最後的信念傳遞到了星炬網絡當中。
大血海深處，人類的十二城，看著眼前被攻擊刺穿的蘇寒，眼淚瞬間盈滿眼眶。
「不會的，領主怎麼會.」
「地球沒有了」
「媽媽，領主哥哥他.他怎麼了.」
哭泣、絕望、悲傷交織在每一個人的心中。
蘇寒的重要性，任何一個倖存者都清楚。
如今見到他最後的結局，誰都無法接受。
無數力量匯聚到了星炬網絡當中，磅礴的信仰與情緒的力量，不亞於任何一個半神的力量。
但是，這還不夠。
「他斷線了.星炬網絡當中沒有他的信息再多的能量也送不到他那裡了。」
「砰」
朱熊憤怒的砸爛了桌子：「該死，我們就什麼也幫不上了嗎？」
將蘇寒最後的信息傳遞出去，是他們鋌而走險的決定。
他們所能做的，就是為了蘇寒提供一點微不足道的力量。
從屠殺半神開始，他們見到了蘇寒的每一步拼殺。
但是偏偏插不上手。
白啟蘭雙目早已經通紅，指節捏的發白。
「他不會死，九階不死不滅，只要星炬樹還在，人類還在，就有機會重新讓他復活。」
白啟蘭聲音顫抖著，強行壓制自己，讓自己保持理智：「散，散到更遠的地方，不只是十二個城市，所有擁有大魔空間的人都帶上一批人，分散出去，人類不會死，他會回來的。」
蘇寒為人類搏得了一條生路，至少邪神在汲取本源的時候不會注意到人類。
當人類足夠分散，他們也不會在乎螞蟻。
哪怕這些螞蟻一定會復仇。
「樹域部隊四階將領可以轉化為五階蟲神將或星炬護神，契約新的血海空間，保留更多希望。」
秦恆虎他們心中沉痛，但是眼下，不能辜負蘇寒希望。
他們瞥見那個男人的身形正在逐漸光化，早已經成了一道虛影，心中好似被刀刮一樣。
他們這些老傢伙才是該死的人，可偏偏連死的有價值都做不到。
「李老。」
白啟蘭看向次座的李文淵，忽然面露驚愕。
李文淵雙目緊閉，但是身上竟然散發著微微金色光芒。
她陡然臉色一變，忽然眼中閃過光芒，似乎想到了什麼。
她的異樣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同時也都發現了李文淵的狀態不對。
所有人不由的屏住呼吸。
終於，李文淵睜開了眼睛，深沉的目光當中，透著一抹堅決。
「李老，世界意志那邊」
「祂給我們一個選擇的機會」
李文淵聲音沉重，語氣很慢，這是一個無比沉重的選擇。
「無論付出什麼代價，我們都要救蘇寒。」
白啟蘭斬釘截鐵，朱熊幾人也是霍然起身，目光堅決。
李文淵深深看了他們一眼，口中一字一句：「代價是所有倖存者獻祭。」
「什麼？！」
眾人被這話驚住了，一時間竟然躊躇起來：「李老，這.」
「獻祭給星炬樹，把一切東西都獻祭，化作力量融匯到星炬樹當中，世界意志會將力量交給蘇寒，但僅僅我們只有一次機會，諸位表決吧，在本源完全被奪去之前。」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拼盡一切都只是為了人類留下火種，卻不想拯救蘇寒的一線希望卻是將星火匯聚起來。
不，比匯聚更加嚴重，是要熄滅所有光火，去點燃最後的火炬。
「我同意。」
白啟蘭舉起了手，目光堅定。
這是個不理性的決定，也是個自私的決定，有可能人類會死。
「我也同意，我的命是他在幸福里小區救的。」
「我們還欠蘇寒一碗麵條，救我們那天，他沒吃。」
朱熊舉了手，甘興磊和閆美玉夫婦都舉了手。
「同意」
緊接著，一個接著一個有資格參加這個會議的高層都舉起了手。
去他媽的保留火種。
幾個老老將軍把所謂的理性丟了。
是，人類是能保留火種。
但是若論起當年，若是人人都想保留著火種，那微弱的火種，早就是滅了。
他們是軍人，就該死在戰場的。
早就該和蘇寒一起死在地球上。
「那大家呢？」
龍興源皺著眉頭，他們都願意獻祭，但是其他人呢，獻祭不是祭祀，他們也不可能以此主動剝奪其他人的命。
「我來吧。」
李文淵微微閉目，將這靈能世界的投影，還有蘇寒此時已經化作微不可查的透明虛影，全都放了出去。
「諸位我是李文淵。」
聲音響徹一十二個血海空間，聲音低沉，帶著幾分沙啞。
「如伱們所見，蘇寒死了。我們的家鄉地球，也在被邪神摧毀。」
言語擊潰了所有人最後幻想，失聲痛哭與咆哮，在人群中響起。
「蘇寒讓我們逃，逃到更遠的地方，人類只要不死，或許億萬年後，蘇寒會再度歸來，會重生，人類會再次繁衍，再次偉大起來。」
他的聲音越發低沉，越發的透著一股不甘，一股懇求。
「但我不想這樣，苟延殘喘的活著，用蘇寒的生命換來的機會，如喪家之犬一樣活下去。這樣的活著，太累了，太辛苦了。」
所有人紅著眼睛，看著李文淵那蒼老的投影，那身影乾瘦得像一張紙，腰杆挺直得如一桿槍。
「地球意志告訴我，我們還有一道籌碼，所有人的性命。在本源散去之前，獻祭我們的命，蘇寒或許能活。」
「我無法強制大家一起跟我獻祭，但我懇求諸位再給蘇寒一次機會吧，文淵在此謝過了。」
李文淵深深鞠躬，目光盈著淚水。
他緩緩起身，目光變得無比堅定起來。
「李文淵先去了。」
一瞬間李文淵從肉身到靈魂開始潰散，化作無數包含本源的靈能因子，匯聚到了星炬樹之上。
連帶著他的使徒，此時都變成了靈能因子注入星炬樹。
所有的城市，星炬樹璀璨如同火炬，巨大虛影好像是遮天蔽日的淡紫色星空一般。
「輪到我們幾個老傢伙了。諸位我秦恆虎無能，喊著保家衛國，卻苟活到此，該去了。」
秦恆虎召喚使徒，與使徒一起，兵解一般將自己獻祭給了星炬樹。
鄧關山、姜北武、柳如龍、歐陽清
一個接著一個，然後就是白啟蘭、閆美玉
沒有一絲猶豫，他們毅然完成了獻祭，如同一道道流星沒入星炬樹當中。
所有城市看著人類高層前仆後繼的模樣，所有人都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爸，你要幹什麼？」
一個老漢佝僂身子，一步步走向了中心廣場的星炬樹。
他兒子臉色驟變，立即抓住他乾瘦的胳膊，目中透著一股哀求：「爸，你你已經72了.」
老人拍了拍兒子抓住他的手臂。
「是啊，72了，那孩子才多少？二十多歲？三十歲？不該這樣的.」
「老李慢點，我也去幾十年咯，和那時候好像啊」
人群開始移動，有人默然走去，有人狠狠咒罵，然後大步走出了人群。
「報告，樹域第七城，23團7大隊六班全員請求奔赴支援，請批准。」
「批准」
沒有人想要死亡，但是更沒有人會在種族滅亡之前，無動於衷。
蘇寒對阿巴賽特說的一句話恰如其分。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人類可以活，但是他們不想自己，不想自己的後代變成了那般怪物。
有人牽著手，有人抱著親人。
他們熱淚盈眶，但是看向星炬樹的目光卻無比的堅定。
死，並不可怕。
膽小者顫顫巍巍，卻閉著眼睛，讓同伴拉著一併走向星炬樹。
自私者咒罵不止，瘋狂、憤怒，鼓動著周圍的人保留力量，但是換來的只是搖頭輕笑，和堅定的目光。
他們咒罵乃至無力，看著周圍逐漸走向星炬樹的人群，久久怔在原地。
「這是你們逼我的，媽的」
站起身子，猶豫的跟上了眾人的腳步
星炬樹的光芒形成一個星環模樣的壁壘，一步跨過，人們身體潰散，化作了無數的靈能因子，伴隨著靈魂飛向了星炬樹當中
強大的力量不斷匯聚，通過那星炬網絡，通過那隱藏在星炬樹當中的地球意志與本源，悄然湧入蘇寒那已經幾乎虛化的身體。
咚
好似心跳一樣，蘇寒被這股力量喚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