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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8章 串聯

2024-08-07 05:59:29 作者: 隔壁小王本尊
  看著那山西會館門前停滿的轎子,賈冕心中略帶著幾分忐忑,便正了正衣冠,邁著四方步。

  向那燈火通明,門楣高大的氣派會館走去。

  在門前稍一停止。

  他抬起頭,看著燙金牌匾上那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這般的奢華,這般的威嚴……

  讓賈冕心中稍安。

  沒人比他更清楚這個年月,山西會館這四個大字的涵義,這四個字便代表著蒲州各家豪門顯赫的地位。

  進了會館。

  賈冕便立刻瞧見了那一把把交椅上坐著的親朋好友們,有大人,有翰林,也有在京謀生的七大姑,八大姨。

  總計二十餘人都是糧商,也都是蒲州同鄉。

  瞧著同鄉糧商們那一張張鐵青的臉,賈冕心中咯噔一下,便只好小心謹慎的邁動著腳步,在外圍的一張椅子上坐下了。

  往左右看了看。

  竊竊私語聲起。

  同鄉們都在議論著什麼,賈冕有些坐立不安,便只好向著旁邊一把椅子上,坐著的一位蒲州籍官員小聲嘀咕了起來。

  「你家的店鋪也被查了麼?」

  那同鄉點點頭,苦澀道:「說是要防火,讓挖水井,蓋什麼封火牆,若不然……便要去詔獄裡走一圈。」

  聞言。

  賈冕心中便又是一沉,又問道:「除了咱們山西會館的糧鋪,江浙,魯,徽各地的糧商也被查了麼?」

  那官員苦著臉道:「未曾聽聞。」

  別省的糧店似乎並沒有被查的消息,還在好端端的賣糧,只是被廠衛警告了一番,不許賣高價糧。

  一聽這話。

  賈冕立刻便心中瞭然,心知這一回,廠衛的人便是衝著這山西會館中的糧商們來的。

  臉色微變。

  賈冕心中浮想聯翩,想必一個小小的東廠千戶沒這麼大的膽子,這背後是誰的意思?

  是誰叫他這麼幹的?

  「難不成是那位爺……」

  賈冕心中又是一沉,便向著那同鄉官員陰測測道:「陛下終究是年紀輕,耳根子軟,這宮中……又鬧奸佞了呀!」

  那同鄉點點頭,輕聲道:「最怕又出了一個劉瑾。」

  二人對看了一眼。

  那些年王振,劉瑾,嚴嵩的回憶浮上了心頭。

  賈冕神色一整,安撫道:「也不必杞人憂天!」

  天塌不下來!

  隨著賈冕抬起頭,看向了上首那最大,也是最氣派的一把太師椅,心中立刻便踏實了。

  那太師椅雖然空著,可畢竟是百官之首,內閣首輔,等到張居正一死,咱們蒲州張閣老頭上去掉了那個代字。

  這山西會館必將如日中天!

  冷笑連連。

  從賈冕白淨無須的嘴角溢出了幾個字。

  「不知死活!」

  這天下是誰的天下,是他一人說了算的麼,賈冕目光變得幽幽,將有些塌陷的腰杆挺了起來。


  「那位爺呀。」

  終究是年紀太輕,又不知厲害,自以為重用了幾個粗鄙武夫,有浙軍,遼軍,京營護衛在側便可以橫著走了。

  是這麼回事兒麼?

  想做馬上天子,想學永樂帝文成武德,做千古一帝?

  賈冕咧了咧嘴,拿起了桌子上的茶碗喝了口水。

  在心中盤算著。

  沒有咱山西會館的糧商,馬商提供物資戰馬,沒有咱山西票號借錢給朝廷,他還想出兵打仗?

  那麼多丘八吃什麼,騎什麼,拿什麼發軍餉吶?

  想當年。

  他那個窩囊廢的爹隆慶爺,還不是被咱們與韃靼十萬鐵騎裡應外合,演了一場好戲便給活生生嚇死了麼?

  要再往前數。

  那就得數到當年的土木堡了……

  竊竊私語聲中。

  片刻後。

  隨著一個手持摺扇的中年文士,急匆匆從後院走了出來,賈冕便趕忙站起身,與眾位同僚一起迎了上去。

  那文士停下腳步,向著心急火燎的眾人點點頭,吩咐道:「各家不必驚慌,回去寫個條陳,將損失報上來,交給相爺,相爺自會處置。」

  賈冕便鬆了口氣,心中好似一顆大石落地。

  心中踏實了下來。

  一眾蒲州糧商紛紛散去。

  各自回家。

  夜已深。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萬曆十年夏天,註定風起雲湧的王朝興衰轉折點,看不見的暗流涌動著。

  入夜。

  慈寧宮。

  「呵呵……哈哈哈!」

  靜謐中。

  突然響起了一個年輕男子暢快的大笑聲,這笑聲如此暢快淋漓,讓太后宮中的宮女,太監們都有些吃驚。

  時不時的偷偷抬起頭,看著萬歲爺在太后面前轉著圈。

  掐著腰。

  繪聲繪聲的訴說著什麼。

  「母后有所不知呀……要說能臣干史,能替朕排憂解難的……還得是沈烈!」

  終究是個少年人,毛躁了一些,趕上大災之年被百官聯手欺負了,便免不了憋了一肚子氣。

  十九歲的朱翊鈞此刻覺得很解氣。

  舒坦了!

  『將計就計,借常平倉大火查糧鋪……」

  朱翊鈞臉上帶著一絲邪魅的笑容,不停的贊道:「這麼損的主意,他到底是怎麼想出來的吶!」

  一旁。

  李太后默默的聽著,那容顏絕世的俏臉上,神色卻十分古怪,其實隱忍了這麼多年。

  她這個當太后的也覺得挺解氣,可是礙於母儀天下的身份,她不能表現出來。

  「不過……」

  李太后越想越覺得怪異。

  這沈烈的作為,確實是太損了點,以防火的名義封了人家的米鋪,狠狠的罰了一筆銀錢,還要人家在院子裡挖井修牆。


  這不是胡鬧麼?

  可偏偏聽上去還挺有道理。

  更離譜的是。

  他竟然還賣水缸賺了一筆,又罰了一筆,還想給人家挖井修牆再賺一大筆,這斂財的本事真讓人瞠目結舌!

  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李太后有些吃不准了,瞧著興沖沖的兒子,她欲言又止,她覺得兒子在昏君的路上一去不回頭了。

  而那個沈烈……

  也在廠衛權臣的路上越走越遠了。

  想及此。

  李太后便勸說了幾句:「如今這朝局,皇兒當需戒急用忍……」

  可是看著皇兒那興沖沖挽起了袖子,準備大幹一場的架勢,李太后也知道勸不住。

  她便只好眼睜睜看著兒子和群臣,才消停了幾天便又要掐起來了,這種事她見的也不少了。

  多事之秋呀。

  不過有一件事是毫無疑問的,那沈烈辦事確實得力,單單是憑這一點,她這個當太后便理所應當的支持。

  「嗯。」

  李太后點點頭,看著皇兒快步走了,便叫人將王皇后找來,她覺得作為太后應該幫一幫皇兒。

  讓兒媳婦出面。

  將那沈烈的髮妻請進宮來聯絡一下感情。

  午夜時分。

  張四維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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