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這不是司馬懿想要的關心,但這也硬生生將司馬懿後半句想要病遁的話給堵了回去。
司馬懿再怎麼裝病,甚至真的病了。
有張仲景的高徒隨軍,也能給司馬懿治得妥妥噹噹的,根本就不存在安排司馬懿獨自回後方修養的可能。
更重要的是司馬懿被把一下脈象,是否有恙根本就瞞不過去。
「謝老師關心,不過些許不適就不勞煩老師費心了。」司馬懿滿懷感激地拒絕道。
「真不用了?」李基再問。
「行軍打仗又非兒戲,弟子不敢因這等小事便讓老師分神。」司馬懿拱手道。
「也罷。不過懿兒年紀尙幼,一路隨軍甚是艱辛,若有不適之處切勿隱瞞。」
洞悉了一切的李基也不堅持,如此道了一句後,便讓司馬懿先行退下去了。
目送著司馬懿騎著小馬駒退下,李基的眼眸流露出思索之色。
以相性而言,劉備與諸葛亮、徐庶的相性無疑是最佳的。
其次,龐統這等渴望被重視、被認可的人材,也是漸漸歸心於劉備。
司馬懿則算是一個例外。
與賈詡相似,司馬懿同樣擅長明哲保身,道德下限極低。
可用不可盡信,便是這等人的特徵。
在有生之年李基必然會與劉備完成一統天下的夙願,但終究是需要將大漢交給下一代人的手中。
而大漢是很大的,世間也不存在絕對的偉光正,有些髒事也必然需要一些有能力的人去干。
司馬懿無疑就是一個恰當的人選。
敵之仇寇,吾之英雄。
司馬懿做的若是異族看來的髒事,未必就不會是大漢的英雄。
只是司馬懿這小子,在李基看來還需要慢慢用心的雕琢打磨才能真正大用。
道德底線可以沒有,但是理想信念卻必須刻入到司馬懿的骨子裡。
何為漢?
又何為漢人。
只要司馬懿始終保持心向大漢,保持一個大漢的原則,那麼今後關門放司馬懿,才不會擔心冢虎會咬傷自己人。
就在李基思索著關於司馬懿的培養安排之時,魏延與龐統一臉喜色地趕了過來。
獨自領兵幾乎是每個將領的追求,這代表的是能力的認可,更是來自主公的高度信任。
一心追求進步的魏延以及一心想得到認可的龐統,怎能不興奮?
在魏延與龐統見禮後,劉備語氣威嚴中又包含著信任地說明著讓他們二人領一支偏軍前往郯縣。
「文長可有信心?」劉備問道。
「延,願立軍令狀,不取郯縣,提頭來見。」
一臉亢奮之色的魏延不願放過這個進步的大好機會,高聲地應道。
這一言,不僅是劉備與李基嚇了一跳,龐統那醜臉更是瞬間擠成一團。
郯縣,可不是這麼好取的。
不說是荀彧親自坐鎮郯縣,且郯縣守軍亦有不少,深入敵後進攻郯縣,必然會引得周遭的曹軍迅速馳援。
劉備並非是什麼苛刻的主公,也深知孤軍深入本就是風險極高的事情,一萬兵力能否攻下郯縣無疑是個未知數。
相對比一個郯縣,劉備看重的是魏延與龐統這兩個可造之材。
因此,劉備溫聲地開口道。
「軍令狀便免了。文長能攻下郯縣最好,即便攻不下郯縣能短暫地斷了曹軍糧道,吸引部分曹軍不得不回援郯縣也是大功一件。」
「倘若事不可為,文長當以保全自身為上,萬勿勉強。」
「不然失文長一將,於備而言,無異於痛失一條臂膀。」
若論拉攏人心的手段,劉備比之劉表何止是勝了一籌,這三言兩語間,便盡得了魏延的心,讓魏延恨不得當場為劉備死戰。
本來是騎著馬一邊趕路一邊聽令的魏延,忍不住翻身下馬,跪拜於地,大呼。
「延,願為主公效死。」
劉備也是連忙下馬親自將魏延扶了起來,又自然無比地為魏延拂塵之餘,道。
「那備便等著為文長慶功的那一日。」
「是,主公。」魏延目光灼灼地朗聲應道。
旋即,劉備向著李基問道。
「子坤可有什麼需要交代的?」
「確有數言。」
李基應了一句,也翻身下馬,與魏延、龐統走到了大軍行軍路線的一旁,然後開口道。
「文長可知我為何向主公推舉你領兵前去郯縣?」
魏延微微一怔後,連忙行禮道謝。「延必不敢忘都督的舉薦之恩,今後都督但有所需,延……」
「停停停!」
李基沒好氣地打斷了魏延接下來的發言。
魏延這個人,軍事上方方面面的能力都相當不錯,就是明明政治水準就那樣,但滿腦子都想著進步與拉幫結派。
且不說李基舉薦魏延完全不是為了拉幫結派,更重要的是,魏延完全看不清李基壓根就沒有拉幫結派的必要。
李基想要拉幫結派的話,頭號交椅說不得就是劉備本人,這麼一來拉幫結派又有什麼必要,將魏延拉進來又能幹什麼?
「說了多少次了,你能記著舉薦的情義,我很開心,但是你身為一名武將,將精力放在拉幫結派上,讓我甚是不喜。」
李基低聲地呵斥了一句,嚇得魏延連連稱是。
在李基看來,如宋朝那般文官指揮武將打仗是大忌,可反過來武將參政拉幫結派,那更是大忌中的大忌。
趙匡胤是怎麼黃袍加身的?
朱元璋又為何要在暮年殺得淮西勛貴人頭滾滾?
所以,李基一直有意無意地在推行著文武分立,即便是如今前往荊州坐鎮的關羽,實則也並不能插手荊州政務。
即便是李基也一直有意在非戰時將兵權交還回去,就是胳膊擰不過大腿,劉備那是真硬塞的,讓李基只得倍感無奈地一直掛著大都督之名成為一個特例。
不過除了李基外,整個劉備集團內部的文武分工是相當明顯的,武將不得插手政務,文臣也沒有機會染指兵權。
此次李基提出的參謀團,也是為了維持這個平衡的方案之一。
而被李基這麼呵斥了一句,卻是嚇得魏延汗如雨下。
李基不是第一次提點魏延,但魏延過去都是下意識地以為李基在故作矜持罷了。
直至此刻,魏延才是真的怕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