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隱山脈橫陳大地,縱橫綿延千里,其內奇峰險山不知凡幾,卻是還有一座不起眼的小山頭。
此山本無名,山上還有一座香火寥寥的道觀,道觀卻是更小,算上觀內的道童總共也不過八人。
但是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有了這座小觀之後,便成了自然峰,而這座不起眼的小觀正是三十六上門四道中的自然觀。
白晝一般的夜空中,七殺、貪狼、破軍三星齊聚,紅光映照了半邊天。
還有半邊天卻是浩然長河白光照耀,二者涇渭分明又針鋒相對。
而自然峰中,就見到一圈小籬笆圍著一間小竹屋,卻是古樸幽靜。
竹屋外,玉心身著一件寬袍,五官柔和,遠遠瞧去端的是飄逸出塵,如謫仙臨凡。
但看著透亮的夜空眼神中卻是充滿了五味雜陳。
他身旁,還有一名老者,老者看上去平平凡凡,臉上浮起的皺紋都清晰可見,惟有那對眸子寧靜幽深。
二人目光卻是沒有看向天隱山的光柱,而是遠眺百里之外,似是透過了重重空間,清晰的看到了雒安城的大動靜。
玉心臉上不自覺的浮現出了一抹擔憂:「師父,雒安城內,好似兩道恐怖的氣機甦醒。」
老者聞言嘆了口氣道:「你我師徒二人只想偏安一隅,求個清淨,可這世道終究是不得清淨,可悲可嘆.」
玉心臉色登時微變:「師父,難道我自然觀也要被迫下場站隊?」
自然觀分屬四道,雖人丁稀少,但是傳承悠久綿長,於道祖在世之時便已存在延續至今。
如今道門其他宗派都旗幟鮮明的支持,而自然觀崇尚出世清修,並不想摻和到這些紛紛擾擾之中。
老者搖了搖頭:「你我一心清修,世間紛擾又與我們何干,左右不過是八張吃飯的嘴,換個山頭即可。」
說到這他又嘆了口氣:「我嘆的是不久後的八月十五本是中秋佳節,但在雒安一場大戰之後,也不知道多少人會妻離子散,痛失至親.」
玉心聞言臉色一怔,但馬上耳邊又響起了師父的聲音。
「不管這世道如何,都與我們無關,叫你師弟們收拾收拾,我們上路吧。」
老者說完便走回了竹屋,而玉心對著其背影恭敬一禮,目光又轉向雒安方向眼神一陣複雜。
八月十五的這一戰,關乎到整個天下的格局,甚至還可能由此開啟一個新的時代,也不知道誰能笑道最後。
夜空的光芒盛亮,時間也緩緩流逝。
蒼穹一半白,一半紅,伴隨著天下無數人度過了這個不眠之夜。
直到兩個時辰後,眼看旭日要東升,諸子學宮的浩氣長河才全部落入皇宮之內。
而七殺、破軍、貪狼三顆星辰也隨之暗淡隱沒。
全天下的天機術士都發現星相變得撲朔迷離了起來,未來的天機一片混沌,誰也無法看清。
天邊出現了一絲魚肚白時,皇宮內響起了一陣渾厚的鐘聲。
鐺——鐺——鐺——
鐘聲一連十五響,傳遍了整個雒安城,卻是召集文武百官上朝議事的信號。
而雒安所有人幾乎都一夜未眠,文武百官急匆匆的出門,就連一直閉門養傷不上朝的陸德林也一臉忐忑的換上肅穆的官服,走出了宅邸大門。
昨日皇宮內那道帝皇之氣讓文武百官們都徹夜難眠,意識到不僅天隱山的地脈封印被破除,皇宮內也發生了大事。
不多時,一名名文臣武將便匯聚到了皇宮內,路上碰面後俱都臉色肅穆的一言不發。
一回憶昨日沖霄而起的帝皇之氣,所有人心中生出了各種各樣猜測,但面色也不自覺的莊重了起來。
鐵無心率先踏入大殿中,抬首便看到了殿內已存在了八道身影,頓時心中一驚。
就見吳浩然與諸子學宮五位大儒立於階下,身形挺直如松,而韓公公侍於階上龍椅側旁,低頭彎腰顯得萬分謹小慎微。
最後便是萬平川端坐於龍椅,目光也徐徐掃來。
不知為何,鐵無心只覺感覺對方有些懾人,目光碰上後,鐵無心都下意識的低下頭顱,竟是不敢與之對視。
『陛下這是怎麼了?!』
不僅是他,隨後走進大殿的眾臣在看到萬平川之後也是心中一緊,面色變得更加恭敬了。
他們感覺明明五官面貌無二,可是相較之前,如今的陛下卻好似變了,變得更加威嚴了。
他們從未見過其身側的韓公公如此謙卑連頭都不敢抬起的模樣,連帶著自己也下意識的感覺有些拘謹、惶恐。
萬平川坐於龍椅之上一動不動,神情古井無波,卻是不怒自威讓所有人心頭自發的沉抑,大氣不敢出一聲。
等到文武百官都入殿後,韓公公才微微抬起頭來高聲喊道:「有本出班早奏,無本捲簾退朝!」
刷的一下,階下眾臣都感受到了壓力,下意識齊整劃一的彎腰躬身。
「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萬平川目如深潭,淡淡的開口道:「眾卿家平身。」
呼——
這時所有人都鬆了口氣,才重新直起了身子。
「謝陛下——」
他們發誓,這次上朝的禮節可能是自己有生以來做的最標準的一次了。
而其中陸德林已是額頭見汗,不知為何他心中沒來由的驚慌了起來。
而下一刻,萬平川沉寂不語,只是與看了最前排的吳浩然一眼。
而後吳浩然點了點頭踏步轉,面向殿內眾臣,目光冷厲的望向隊列中的陸德林,這讓對方心裡更加的慌了。
「陛下,陸德林弄權僭越,踐踏皇權,僅為一己苟活,棄家國於不顧,此等罔顧廉恥,欺世盜名之徒,當要重罰死罪!」
嘩的一下,其他人微微張嘴,雖然沒有出聲,但內心都是炸開了鍋。
「陛下.」
陸德林更是臉色發白,趕忙踏前一步出列拜倒在地一陣悲鳴。
「陛下,老臣自知罪無可赦,但一身性命卻是干係到家國安危,苟活至今也是生不如死,但卻是不得不活啊.」
陸德林叫喊的聲淚俱下,言辭懇切,他是真的慌了,現在自己可不只是會死這麼簡單。
可能死之後,還要遺臭萬年,永遠被釘在恥辱柱上受千夫所指,萬民唾罵!(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