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很大，幾乎能把小寶的一張小臉，給蓋的嚴絲合縫的，毫無遺漏。
因此，剛剛那人掉入火海中的景象，小孩子應該是沒有看到。
而且裹著小寶的襁褓也比較厚，厚厚的棉花，應該也能夠幫他隔絕掉外面那些吵鬧的驚呼。
葉流煙憐愛的伸手摸了下小寶的小手手，感謝他考慮的周到的同時，她也大致知道沈慕北這樣向自己詢問，是什麼意思。
但可惜，她是個大夫，只會實事求是，可做不到為了圖人心安，就說一些模稜兩可的安慰人的話。
「其實自從上次，你奉旨全面清除全國的違禁的藥之後，藥商協會便立下了一個規矩，但凡能夠使人產生幻覺的藥材，都會和違禁的藥的藥材一樣，處於嚴格的管控當中。」
「自然了，像這種能給人產生如此巨大幻覺的藥物，本來就不是很多，而且這類的藥材也大多不常用到，因此是，很難出現哪個人自己吃錯藥，把自己吃出中毒和幻覺來的。」
葉流煙一臉的認真，一旦說到她最擅長的藥理方面，她的表現都會格外的靠譜，讓人信賴。
「而違禁的藥這個東西，是給人帶來的，副作用也一向都是因人而異，再加上它最大的效果，可不就，是人一旦服用過多了，便很容易就能在一種特定的刺激之下，而受制於施藥之人嗎。」
換而言之，就是他們對違禁的藥過於上癮的話，一旦吃過了頭，就很容易變成一個聽從別人命令行動的傀儡。
這個，才是大家對違禁的藥最最敬而遠之的主要原因。
但是因為當初沈慕北奉先帝的旨意，清掃違禁的藥的行動比較迅速，所以服用過違禁的藥的人，都還沒有走到過那最關鍵的一步。
哪怕後面，也從葉流煙和其他的太醫口中，知道了有這麼可怕的結果，但畢竟因為沒有親眼見識過，所以不光是大家，就連沈慕北自己，對此事也並不是很了解，更沒有太放在心上。
而現在，聽到葉流煙忽然說起這一點，這倒是給了他一個要緊的提醒。
沈慕北小心翼翼的防備著，不讓小寶知道有關外界的一切不良信息。
而他自己則這起了一雙眉頭，緊緊盯著地下的兵荒馬亂。
看來今天的案子，的確與之前的都不一樣。
既然剛剛跳進火海的那人，很有可能是已經服用違禁的藥過量，而變成受制於人的傀儡。
那麼，這個傀儡背後的操控者，為何非得選在今天這樣的場合，第一次露上一手呢。
像今天這麼熱鬧的活動，城中必然有很多達官貴人，都會好奇來湊一湊熱鬧的。沈慕北和葉流煙才剛回來，自然也會想要到這樣高興的場合里來散散心。
這傀儡操控著，偏偏在今天鬧上這一場，很難說不是專門衝著他們兩人來的。
這麼想著，沈慕北便抬頭看了一眼對面酒樓上的李君珩他們。
他下意識的以為，此事必然是李君珩他們，故意在向自己炫耀。
但是當他抬眼看去，認真辨別的時候，卻發現對面的沈月裳他們，也是一臉的慌張。
那兩個人手拉著手，面容焦急的也不知道都商量了些什麼。
只見他們緊急的吵了兩句，便趕緊互相拉扯著，趕緊下樓去了。
葉流煙順著沈慕北的視線看去，發現這兩個人慌裡慌張的像是要逃跑，她心裡頓時一急。
所幸這個時候，茶樓上的圍觀者，也已經散的差不多了。
葉流煙便提起裙擺，先給綠華和玉蕊下了個命令，讓她們先跑下去，然後她再和沈慕北以及胡靈，在後面急匆匆的跟上來。
「怎麼會有這種事？本以為今天若有動靜，也應該是在那街上的人群當中冒出幾個瘋子來，可怎麼會有人死都不怕的往火海里跳。」
「方才那人的舉止，你也都看見了吧？這人的反應相當詭異，就像是被誰蠱惑命令了一般。郡主，你以前也和白遠之參與過那件事，你是否知道些什麼——」
人都是趨利避害的，方才那人毫不猶豫的自殺行為，實在過於反常，連肅來冷靜自持的李君珩也都被嚇到了。
李君珩一邊拽著人往樓下撤退，一邊詢問著。
而沈月裳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眼珠子亂轉，整個人是肉眼可見的慌張。
當他們兩個人好容易跑到樓下的時候，人群已經散去了一小半。
剩下的那大部分的人，則按照李君珩一開始設想的那般，全部被嚇得擠在了街道之間。
以至於現在還沒有停止燃放煙花的廣場，反倒是空曠了許多。
那一批被叫來充個數的救火隊隊員們，有的拿桶，有的拿棍子。他們一邊忙著救火，一邊要急著將跳進去的那個男子給拉出來。
但只可惜這場點燃的篝火，實在是太大了，火焰瞬間把此人燃燒的面目全非。
若是救火隊的速度再慢一點，恐怕此人就只剩下一攤骨灰了。
「我的天吶，估計幾百年都難碰到一件像今天這樣的事情吧。這人想死也不找個好地方。而且他跳進火裡面，居然連一聲喊叫都沒有，他也是夠能忍的。他簡直就不像是個活人。」
只因為在樓上愣了一下，李君珩的反應速度就慢了下來。
他本還想再像之前那樣，安排自己埋伏在附近的手下，將鬧市之人控制起來，以免被京兆尹大人抓到把柄。
可誰知救火隊的人的速度，可比他要快的多了。
現在已經有這麼多人見過了死者的樣子，李君珩就算想要阻止，也來不及了。
但是好在鬧事的這人，已經死掉了。
死無對證，便不必擔心死者的這場案子，是否會牽扯出違禁的藥相關的事情。
李君珩緊緊拉著沈月裳的手，眼睛死死的瞪著前面廣場上，被扒拉出來的死者的屍體。
他表面上看起來還挺淡定的，實際上臉色早就已經發白了，拉著沈月裳的手掌心之中，也慢慢的冒起了冷汗。
見有救火隊的人摻和在裡面，後面的事情怕也輪不到自己在插手了，李君珩便和埋伏在附近的自己的手下，使了個眼色，叫他們趕緊趁亂離開，以免被沈慕北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