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你這是做什麼?這可是朝廷安排的物資,怎麼能叫這些人隨便接過去?」
送鏢的人個個長的膀大腰圓,看氣勢就都不太像好人。
押運官又是個文官,從來沒見過這種情況,登時急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他氣的直拍大腿,還想親自上去阻止。
白遠之在旁看的心煩,走過來一把把人往後拽了幾步。
「他們是我安排過來幫忙的,後續的路程,就由他們幫著把東西送到地方。」
「這些可是鏢局的人,做正經生意的,東西交到他們手上,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你儘管丟開手吧,一切由我負責呢。」
領著朝廷的差事,竟然還敢找人外包,白遠之這手段著實是新鮮。
押運官很不贊成,可又拗不過白遠之的命令,他只得長吁短嘆的,回身去錘石頭。
帶到山谷中,這兩批人的交接快要完成之時,在附近埋伏的柳將軍橫眉倒豎,義憤填膺的就要領人衝出去。
然而,沈慕北記著葉流煙的建議,趕緊把人拉住了。
「不必著急,等常寧侯府的人走遠了再說。」
這白遠之也算是聰明,找了正經走鏢的人來接手,押運官無法阻止,便可以省了一番刀劍相爭,以免此處事件鬧大,惹人注意。
而後便是事情敗露,他也只需隨便推幾個人出來頂罪即可。
待別人頂罪受了罰,白遠之就可以心安理得的,獨自把控這麼一大批物資了。
同時,他還可以借題發揮,向葉家施壓。
葉家只是皇商,無權無勢,更不敢得罪朝廷,便只能乖乖再交出一批物資來。
如此折騰一番,葉家的家業至少要虧空一半。
這樣心狠手辣的算計,也難怪葉流煙當日會那麼氣憤了。
想到這,沈慕北都不禁眯起了眼睛,不屑的發出一聲冷笑。
「他倒是會用計策,可惜也只能到這了。柳將軍派人去攔吧,讓大家動靜小點,別驚動了常寧侯這邊。」
「是。」
柳將軍也算是身經百戰,很懂得騎兵突襲的重要性。
他帶著一隻人馬,悄悄的攔在鏢隊的必經之路上,一路竟沒引起一個鏢師的注意。
直到士兵們自己主動出現,鏢隊才嚇了一大跳。
「不知將軍為何要阻攔我等行程,我們可是做正經生意的人,將軍可千萬不要對我等有何誤會。」
柳將軍穿著盔甲,刻意沒有掩藏身份,因此鏢師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鏢頭小心翼翼的問道,看來他自己也知道此事不對,因此十分心虛。
柳將軍一揚手中長槍,也不賣關子,直接讓士兵們壓近。
「你既然知道我們的身份,就該曉得我來找你是什麼緣故。識相的就把東西全部留下,本將軍或還可以考慮饒你們一命。」
對付一支鏢隊,還是不怎麼需要費力氣的。
軍營里,葉流煙還生怕事情有變,故而一直提心弔膽著。
看到觀察白遠之行蹤的沈慕北回來後,她迫不及待的就想湊上去一問究竟。
不料她還沒開口,沈慕北前腳剛回來,後腳柳將軍就喜滋滋的,把那些物資都帶回來了。
「葉姑娘還真是神了,你怎麼就那麼篤定,常寧侯一定會在那個山谷與人交接。我同王爺到那附近,剛埋伏了沒一會兒,他們的人果然就來了。」
「所幸這次來的不是什麼匪徒,只是一隊鏢師,我只要稍微拿身份嚇一嚇,他們就只得乖乖交出來了,倒也省的我們費一番刀兵拳腳。」
未卜先知這種事,太匪夷所思,葉流煙又怎麼好告訴他們,自己是重生回來的。
是以她只好閉著嘴巴,假裝沒聽見柳將軍的驚嘆。
好在柳將軍也不是愛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性格,他顧著要跟沈慕北回話,扭頭便講到了正事上。
「回來前,我也特意問過了,據那鏢頭交代,白遠之要他們將物資送到江南一帶的某處庫房中。要是沒有猜錯,想必那庫房也是常寧侯的一處私產吧。」
「柳將軍果然機敏過人,猜的一點不錯。之前我在侯府翻看產業時,便看到過他江南一帶私產的記錄。」
沒被繼續追問,葉流煙鬆了口氣,順口便講出這句話。
但等說完後,她才覺得有些不妥。
她私自跟著沈慕北到這,對外並沒有和任何人說起過自己的身份。
現在突然講到自己好像對侯府十分了解,那豈不會引人注意?
果然,柳將軍聽後有一瞬間的驚訝,眉頭也飛挑了一下。
不過沈慕北一個眼神看過來,他立馬曉得這事不好問太細,便也收斂了情緒。
葉流煙則借著綠華送來的茶,喝了口清清嗓子後,假裝無事發生的樣子,又繼續開口。
「總而言之,我們現在是人證物證俱在,已經拿到他試圖中飽私囊的確切證據了。今日一早,我也早早修書一封,讓家中父母再也不要打應侯爺的任何要求,哪怕是他搬出朝廷的旨意來,也不能同意。」
「如此,常寧侯的退路,就算是斷了,無論如何他都將獲罪,咱們只需靜等結果就是。」
葉流煙說的高興,眼神也漸漸深邃起來。
只是這樣斷了白遠之的路,那她和沈慕北算計從太后手上得到太歲肉的計劃,不也落空了。
沈慕北幽幽的盯著她看了片刻,心中雖有疑慮,卻並沒在眾人面前提出來,打了葉流煙的臉。
葉流煙是個聰明人,向來是說到做到的。
她既如此安排,定然會將後續也一併周全到,自己也不必太性急。
「接下來的事,就得請柳將軍幫忙,去處理了山上匪患,替王爺周全。王爺則可以拖著這批物資,去支援東南邊界,一定可以在百姓之間名聲大噪,受百姓們愛戴。」
葉流煙從欣喜中回過神來,還記得安排好後續的收尾工作。
她考慮的還是不錯的,但只有一點,沈慕北並不甚贊同。
「本王扶持幼帝,替君上鎮守朝廷,何需在百姓之間,賣這樣的好名聲。」
他竟有這樣的覺悟,倒是把葉流煙一下子給說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