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沈慕北一向在外廝殺,只怕連自己早已身中慢毒,都難以察覺。這塊太歲肉的用法,他更是無從得知。
這權且算是哀家暫時放在攝政王府上,待沈慕北毒發身亡……
在早朝上大敗一場的太后,也只能在心裡這樣安慰自己了。
等到她離開,葉流煙頓時樂的眉眼彎彎,忙不迭的去看沈慕北手上的太歲。
太歲這種藥材相當稀罕,葉流煙雖是神醫,卻也少有機會能看見,今天總算有機會,能仔細的瞧瞧了。
沈慕北對她很信任,轉手把太歲塞到葉流煙手上,然後往旁邊走出幾步,客氣的同孔尚書打了聲招呼。
「今日多虧孔尚書仗義直言,本王記下你的這份情。」
「王爺客氣了,下官也只是看不慣,那些巧言令色的小人們胡攪蠻纏。就是無意間幫到了王爺,也只能算是緣分吧。」
孔尚書是出了名的兩袖清風,也從來不喜歡同人結黨。
因此,即使面對沈慕北的真誠感謝,他也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客氣還了禮後就離開了。
「平日不曾見王爺對哪位大人這班親眼,今天是怎麼了?就因為孔尚書幫王爺說了兩句話,王爺就這班禮遇,果然是知恩圖報啊。」
葉流煙笑的開心,本是調侃的話,不知怎的,卻聽起來有些陰陽怪氣。
沈慕北回頭看了她一眼,奪過太歲就往外走。
「平日你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今天怎麼這麼開心。就因為成功坑了白遠之一回?」
「那是當然,沒有什麼能比,這更讓我開心的了。」
由於一時在心頭上,葉流煙竟沒聽出來沈慕北的話有什麼弦外音。
只等到快走到宮門口的時候,她才慢悠悠反應過來不對勁。
「等等,王爺,方才這話是什麼意思?我跟白遠之有著不共戴天之仇,我不得將他碎屍萬段,又豈是在在意他。王爺怕不是在懷疑我口是心非?」
前世遭受的種種,即使重生後又過了這麼長時間,葉流煙依然是歷歷在目,從不曾忘。
她對白遠之的恨意昭然若揭,若是有人在這方面產生什麼懷疑,那無異於是往葉流煙的嘴裡塞哈布,故意噁心她。
見葉流煙滿臉的憤慨眼裡是濃濃的不爽和不服,沈慕北便知道自己說的過了些。
他頓了一下,難得放緩了語氣安撫。
「本王並無此意,你不要多心。所幸你計劃的很順利,白遠之又是挨打又是散財,眼下就只差削爵了。你的目的既已達成,可以隨時準備同他和離了,本王定會幫你。」
事到如今,只怕就算不用沈慕北出手,葉流煙也一樣能順利和離。
沈慕北安撫的話,並沒有起到太大作用。
葉流煙悶悶不樂的,還是先瞪了他一眼,然後熟練坐上了王府的馬車。
「「這些事,就不勞王爺費心了。我向來說到做到,還是先替王爺解了毒再說吧,以免太后反悔,想出個什麼法子,把太歲又要回去。」
要是能幫沈慕北順利解毒,那他們兩個之間的合作,也快要走到尾端了。
沈慕北一手背在身後,什麼話也沒說,只跟著一塊兒上了馬車。
葉流煙的性格倒也直爽,不喜歡拖泥帶水。
藥材到手後,她立刻叫張老大夫安排起了,幫沈慕北解毒的最後步驟
只是,等萬事俱備後,葉流煙本是例行公事的替沈慕北再把一次脈。可這一次,她卻意外的發覺,對方的脈象很不對勁。
「怎麼了,你這是什麼眼神?本王的身體又有何異樣了嗎?」
不尋常的脈象,把葉流煙震驚的整個人都呆住了。
她右手像碰到了什麼怪東西一樣,飛速的彈開。
沈慕北看著狀況不對,趕忙問道。
屋裡的許多下人們也都瞪著一雙眼睛,不解的等著葉流煙的回應。
葉流煙抿了下嘴巴,先同張老大夫瞧了一眼,又命令屋裡其餘閒雜人等全部退下,隨後才慢慢爆出了個壞消息。
「說來奇怪,我之前的解毒步驟,明明都進行的挺順利的。甚至擔心王爺在剿匪的路上會有意外,我還特意要求跟著過去親自照料。按理說,這麼長時間了,王爺的毒素也該清的七七八八,就差最後用上太歲肉了。」
「可今日我一把脈,卻察覺到王爺的心脈不正,肺氣偏虛。雖然王爺表面瞧著氣色尚可,但內里元氣卻在慢慢流失當中。這很明顯是毒素加重的跡象。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幾句話說的不多,分量卻極重。
向來冷靜自持的沈慕北,今天都被她驚得無比詫異,險些忍不住拍案而起。
「怎麼會,本王還想問你呢。你不是自信滿滿,說一定可以解毒嗎,如今怎麼又不能了?」
站在門邊的張老大夫怕沈慕北過於激動,會不小心得罪了葉流煙,緊趕著控制住自己的語氣,也疑惑插嘴問道。
「是呀,葉姑娘,你之前解毒的方式,老夫看過,並沒有什麼問題,那毒素怎麼會在你我的注意之下,又慢慢侵入王爺的身體了呢?」
還是老大夫客氣一些,叫葉流煙聽著心裡也有些安慰。
剛剛還因為白遠之的吃癟而興奮不已,現在就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葉流煙自己也很無奈。
無語的繃緊了一張嘴,葉流煙熟練的又取出幾枚銀針,有條不紊的幫沈慕北針灸,順便解釋道。
「我是大夫,又不是斷案的官差,我如何得知毒素是怎樣入侵的。下毒之人向來狠毒無比,防不勝防,這事還得經過一番調查,才能有結論。」
「我現在也只能說,雖然毒素加重了,可還是能控制住的。只是我得再治療上幾個回合,才能用上這塊太歲肉。在再次達到最後的解毒步驟之前,就只能勞累王爺再忍一忍了。」
話音落地,葉流煙看了看周圍,順手抽出牆上掛著的一把匕首,便割在了沈慕北左手手腕後一寸的位置上。
皮肉碰到利器,瞬間裂開了一道口子,汩汩的血液從中間流出,卻意外的並不呈現紅色,而是唬人的黑色。
之前的幾次治療,不論葉流煙怎樣折騰,沈慕北都能忍耐住。
然而這次的這一刀,似乎劃的深了一些,讓最能忍疼的攝政王都不經擰緊了眉頭,低低的發出痛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