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說不敢再動手，那為何這兩個月，本王的毒性反而加重了。如今，證人就在此處，你若敢有半句虛言，自然知道本王會如何對待背叛本王的人。」
活了兩輩子，葉流煙把後宅院裡的痛苦，都給經受了個遍，自以為已經見夠了世面。
但今天第一次看到如此狠辣直接的場面，她還是有被震驚到。
同樣的，只知道治病救人的張老大夫，他的狀態瞧著也不太好。
葉流煙心中略有不忍，她接過綠華帶回的藥丸，從牆邊挪到老大夫跟前，給人家倒了兩粒藥丸出來。
「王爺雷霆之威，這大概是他審問犯人的手段，並沒有意針對誰。老人家若看不慣，那咱們就不看了，把這兩顆保心丹吃下去吧，能好受些。」
「多謝」
張老大夫嘆息一聲，實在不知該說什麼，他只得將藥丸含著，隨後在葉流煙的貼心照顧下，挪到了屏風後面的隔間。
「奴、奴才不敢欺瞞王爺，奴才的確是不敢再動手的。可是，不知太后那邊，是怎麼發現王爺的毒性減輕了的，他們就又悄悄找上了奴才，威脅奴才必須繼續下手，還叫我將劑量增加一些。」
「若我不聽他們的話，他們便會直接到王爺跟前，揭露我的罪行。我實在是害怕極了，只好籌劃著名聽命行事。可我心裡，實實在在是不願背叛王爺的，還請王爺明察。」
話說的漂亮，可他的背叛，不還是既定事實。
沈慕北的表情，葉流煙現在是看不見了。
但她只要一低頭，便能瞧見素來心胸豁達的張老大夫，此時竟控制不住的老淚縱橫。
他一直用袖子擋著眼睛，生怕被人看見。
「你嘴上說著不願，行動卻依舊謹慎，毫無破綻。朱家的人就算威脅你，要你下毒，你又為何要那麼輕易的答應。只怕三年前，你第一次從他們手上收取黃金時，根本就毫不猶豫，完全沒考慮過後果吧。
沈慕北的神思果然清醒，斷不會被人幾句軟話，就給糊弄過去。
像他猜測的那般，派出去搜查的其餘護衛們，這會也正捧著滿滿一木匣子的黃金進來匯報。
這物證齊全，人證據在，藥童真是辯無可辯了。
「行了，東西既已齊全，你們便把他壓下去，嚴加看管。在本王尚未想好如何處置之前，斷不可傷了他的性命，否則本王拿你們是問。」
「屬下等遵命。」
護衛們答應著，便上來四個人，分別拽著藥童的四肢，硬生生把人以後背朝上的姿勢抬了出去。
這個姿勢，會讓藥童的痛苦加倍。直到人都走遠了，依然有慘叫聲從遠處飄進這屋子裡。
葉流煙聽的一陣呲牙咧嘴，說不上心裡是個什麼感覺。
外間的沈慕北疲憊的捏了捏鼻樑，平復好心情後，他再過來見老大夫。
「張老，這個藥童年紀輕，容易被金銀浮華所蒙蔽，這也是情理之中。他會落得這般下場，實在是辜負了您往日的教導。」
「您年紀也大了，需要有人幫忙做事。不如這樣，改日我再幫您尋找幾個老實可靠，又有天賦的孩子，重新跟著您學醫，必然會比這人要好上許多。」
沈慕北的性格，還是比較直接的。只是過於直接，不懂得迂迴轉換，難免給人一種殺氣過重的感覺。
張老大夫整個人都虛脫了一般，連訴苦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無力的擺了擺手。
「老大夫嘔心瀝血，才培養出這麼一個用慣了的人。今天的事，對他的打擊一定很大。王爺你就算是好心，也該讓他老人家緩一緩再說，做什麼這麼著急提這事。」
目睹了全過程的葉流煙，她的承受能力比老人家好一些。
她不自覺的輕「嘖」了一聲，用眼神不斷的暗示著沈慕北。
「不妨事，王爺當著老夫的面處置，也是行事坦蕩，不想叫老夫多心擔憂。只是老夫確實有點難以接受，需得回去緩個幾日才行。」
老人家擺擺手，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來。
綠華和玉蕊想幫著攙扶一把，也被老人家揮手斥退了。
「王爺的好意，老夫心領了。老夫先退下了，王爺好生保重。有勞葉姑娘幫忙照料了。」
「老人家客氣了。」
說罷，張老大夫緩緩踱步離開。
他走的緩慢，仿佛一瞬間老了十多歲。
葉流煙目送著人走遠，不經意同沈慕北的視線對視上，她頓時無語的撇了下嘴角。
「王爺還願意信任老人家，這自然是好。不過依照你這性子，真正能在你身邊長留的人，恐怕也剩不了幾個人。」
「如今，一切都水落石出了，王爺也能確定，太后才是你真正的仇人，今後你打算怎麼做呢。」
葉流煙輕巧的一攤開手。
眼下，她的問題即將解決，葉流煙自然是一身輕鬆。
所以現在，她也樂的看看沈慕北的煩惱。
「這塊被蕈菇紅色染透了的玉佩，只怕也是太后設法送到小皇帝手上的。她料定陛下信任你，必然會送你最稀罕的紅玉。如此說來，也不知這份信任，對王爺你是福還是禍呀。」
見葉流煙滿眼看好戲的意思，沈慕北眼眸微眯，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他低頭看了眼，重新帶回去的玉佩，終究還是沒捨得把它扔掉。
「不管是不是太后設計，這玉佩終究是陛下的一片心意，我就算不好繼續帶，大不了找個盒子，小心收藏起來便是。只是，想要對付太后，的確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朱家也算是名門望族，雖然現在沒落了，家族子弟也沒有幾個有能力的。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朱家還是有些勢力在的。」
「特別是太后，她久居在深宮中，本王就算想要拿住她的把柄，也沒機會常到後宮去走動。」
說到這裡，沈慕北的視線，很自然的就落在了葉流煙的身上。
他打量的目光過於赤裸，把綠華和玉蕊都給看的渾身發毛，紛紛伸出手擋在自家小姐跟前。
葉流煙也覺得氣氛不對勁，不由得低聲問道。
「王爺，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你在打我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