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大夫如此慈愛,簡直比先帝還要更像沈慕北的男性長輩。
老人家關心則亂,都沒注意到自己的行動,把沈慕北弄得有多凌亂,
沈慕北是又無奈,又欣慰,又好笑,趕緊按住了老大夫的手一通勸慰。
跟著一塊衝進來的王府里的下人,也是頭一次見自家王爺露出這等表情。他們一時沒忍住,全都悄悄笑出了聲。
直到沈慕北一個眼神看來,眾人便趕緊退下,各自忙各自的事兒去了。
「我既然能醒過來,就說明的確沒有大礙了。老大夫不必太擔心,若想檢查,隨時都可以,您還是請先坐下之後,再替我把平安脈吧。」
沈慕北把人按住,便乖乖的伸出了左手。
綠華和玉蕊見狀,就又出去,多拿了一人份的早點回來。
她們輕手輕腳的回來,才剛把東西放下,盤子碰到桌子發出那般細小的聲音,便陡然驚醒了葉流煙,葉流煙猛的一抬頭,正好和沈慕北四目相對。
她一時情急,竟情不自禁的抓住了沈慕北的臂彎,說話時,甚至都帶上了一絲哭腔。
「你醒了,你可算醒了,你什麼時候醒的?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再醒不過來的話,我……」
後面的話還沒說完,綠華趕緊清咳了一聲提醒,葉流煙陡然一怔,趕緊閉上了嘴巴,並悠悠的收回了手。
好在有綠華看著,否則自己剛剛迷迷糊糊時,要真說出了什麼亂七八糟的話,只怕是要被沈慕北嘲笑死的。
人剛睡醒,確實會有段時間神志不清,不過被嚇了一跳之後,葉流煙的腦子又重新回來了。
她一臉懵的扶著腦袋,有些不好意思的偏過頭去,就像是故意表演身體不適,讓眾人以為剛剛自己都是在胡言亂語。
好在現在這屋裡,差不多都是自己人。
張老大夫也算是過來人,因此他最多的是心裡笑話兩句,但面上卻不會表現出來,好歹給葉流煙留了點面子。
至於沈慕北,他倒是第一次看到葉流煙有這樣失態的一面。
一時間,他心裡倍感驕傲,很想要開心的笑一笑。
可是他又怕被別人看出什麼端倪,就只能再強行的壓下去。
這兩相糾結之下,沈慕北果不其然的嗆到了。
他低頭咳嗽了好幾聲,行動間還差點牽扯到了右手臂上的傷。
葉流煙無奈的看了一下,連忙伸手幫他拍了拍後背。
綠華和玉蕊這是也像有所察覺,紛紛別過了視線,只當自己什麼也沒看見。
讓張老大夫好好的檢查一下後,確定沈慕北沒有其他問題了,大家也終於能好好的坐下來,用些早飯。
沈慕北算是武將出身,不喜歡一直被人伺候,自己卻無法動彈的感覺。
所以他強勢要求,非得下床來,跟葉流煙和張老大夫一起在桌上吃飯。
葉流煙幫著扶著他坐下,趁著這個時間,兩人也能順便商討一下最近發生的瑣事。
「你前腳剛抵達松城,後腳刺殺就找上門來了。然後等到你終於支持不住,暈倒的時候,我這邊也出現了故障。」
「他們這次計劃的還真是滴水不漏,一樁接著一樁,就想打我們個措手不及,讓我們無法招架。」
葉流煙幫沈慕北盛了一碗粥,說話間卻越想越生氣,忍不住冷哼一聲。
「說起來,他們故意使用別國的毒藥來向你下手,也算是比較聰明的舉動了。可是這樣一來,唯一產出這種毒藥的月珠國的嫌疑,就洗不掉了。」
她偏偏是在這個時候冷哼出聲,叫沈慕北差點以為是衝著自己來的。
但是看她眼神發直,一直在思考著說自己的事情,沈慕北才收回想法,靜靜的聽她接著講。
「當時我以為是他們跟月珠國勾結了來陷害你,卻不知道,原來在他們國家內,這種毒藥是很好買的。如此說來,也許故意刁難我家酒樓的月珠國使臣,真未必知道你受傷的事情。」
「可你也畢竟中的是他們國家才有的毒,所以無論知不知道,下手的人還是將這個小國給拖下水了。」
沈慕北的問題解決了,現在就只剩下自己家裡的麻煩事兒了。
好歹王府跟葉流煙也是盟友,所以剩下來的任務,就是幫葉家走出困境。
葉流煙在桌上滔滔不絕的講述著自己的分析,沈慕北和張老大夫都很認真的聽著,並沒有要打斷。
葉流煙把全部的內情都講述一遍後,本想在這個時候,順下去將幕後策劃之人,和那些愚蠢的月珠國使臣都給痛罵一頓,
只是顧及到沈慕北的傷,才剛剛有恢復的跡象,他不能太過勞累,葉流煙就把這一段省略了,直接講打算。
「不過,就算這個小國真的只是貪圖利益,並沒有真的想要參與謀害你的事,他們也絕對不無辜。咱們小懲大戒一番,好好的嚇唬他們一頓,也沒什麼不可的。」
「王爺,想來,你現在也該猜到我的計劃是什麼了吧?」
話說一半,葉流煙倒是突然調皮起來,想要考教沈慕北和自己的默契。
沈慕北剛好吃完飯,他放下勺子,轉頭看過來,眼睛裡帶著絲絲的笑意。
「親王受傷,無論事情大小,都是要回宮稟告給天子的。更何況,我身上所中的新毒,可是他月珠國才生產的特殊毒藥。」
「此事一經傳出,月珠國的使臣還未抵達都城,就惹出這麼大的事端。想來,他們一定會嚇得誠惶誠恐,再不敢胡亂惹是生非。」
不光如此,就連當初沈慕北受傷之地的松城,也會因為保護攝政王不利,而被遷怒。
那縣令只是一個小官,背上了這護駕不利的罪名,是一定要回到都城來請罪的。
如此一來,不僅葉家酒樓的問題得以解決,葉流煙趁此機會,還可以想想別的辦法,讓這個松城縣令好好的吃吃苦頭,就算為前世的自己報仇了。
沈慕北說完,很自信的又端過來一杯茶漱漱口。
他以為葉流煙只是在為了酒樓的事情而煩惱,所以此刻,把話說到這份上之後,他就開始盼著想要聽到對方的一聲感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