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蟻穴
空氣中一股暖而濕的氣息撲面而來，那種輕微的霉爛氣味漂浮著，粘膩而且令人不適。
聽到有人進來的動靜，龐大的螞蟻抬起頭來，一雙碩大的顎張合著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音，在昏暗的房間中閃爍著鋒利的寒光。
看著那隻巨型昆蟲身上密集且猙獰的毛刺，霍雨晴忍不住往後退了半步。
哪怕她知道這隻螞蟻能出現在翠玉城，肯定沒什麼攻擊性，但對昆蟲的恐懼還是悄悄冒了個頭。
然而聞羌隨意地伸手拍了拍兵蟻頭頂地觸角——也不知道他們兩個交流了什麼，那隻兵蟻溫順地挪開了身子，露出地面上的一扇門。
「別怕，這些小傢伙長年生活在地下，只是長得比較潦草，但本性十分友善。」聞羌彎腰去摸地面上的那扇門。
……好個小傢伙。
霍雨晴默默地看著那隻伸直腿之後比成年人還要高的兵蟻，和他碩大的、看起來能隨便把自己腦袋啃掉的一對巨顎。
嗯，小傢伙。
她一點也不想知道聞羌的原型究竟有多大。
一點也不想。
也不知道聞羌在那扇門上搗鼓了什麼，門中心的透明水晶散發出了璀璨的金色光芒，隨後純金色的魂力像液體一樣流動著，在門板上勾勒出了一個太陽圖形。
緊接著，隨著沉悶的機械運轉聲響起，那扇門向兩側滑開，露出一條向下延伸的樓梯。
「歡迎來到蟻穴。」他回頭對霍雨晴笑了一下，然後帶頭鑽進了那條地下通道。
霍雨晴跟在他身後，門板在她頭頂合上，發出了沉悶的「咚」的一聲。
他們沿著樓梯向下。
通道內一片漆黑，腳下的台階又高又陡，而且十分濕滑，帶著地底那種幽邃的陰冷，能聽到遠處有滴水的聲音。
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小片爬滿螢光苔蘚的牆壁，但那冰冷的光芒只能照亮很小的一段距離，沒法穿透那濃稠的黑暗。
聞羌的金飾在前方叮噹作響。
霍雨晴嘗試在這條向下的通道中施展精神探測，卻發現她的精神力被限制在這條通道中，周圍的牆壁就好像光滑的鏡子一樣，當精神力碰到牆壁的時候就會被彈開，無法穿透。
她忍不住好奇，伸手摸了摸牆壁。
出乎意料的是，牆壁很粗糙，敲一敲能感覺到牆壁材料的結構有些鬆散。
「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就不碰。」聞羌沒有回頭也知道她在幹什麼，「牆上的塗料是由幾種地下蟲類魂獸的分泌物混合製成的。」
霍雨晴迅速地把手收了回來。
「捕食者與被捕食者的爭鬥早在幾百萬年前就開始了，甚至比魂獸出現的時間要早得多。」聞羌淡淡地說道，「捕食者用嗅覺尋找它們，被捕食者就減少氣味，用視力，那就減少蹤跡……後來獵手們進化出了精神力，它們便也進化出在精神力下隱蔽自己的辦法。
這種塗料可以完全屏蔽精神力的探查。雖然沒經過正式的測試，但在我們的預計里它們應該可以防範神識的探測……當然，只是用於探測的強度，高強度的精神攻擊是肯定防備不了的。」
「畢竟，擋住陽光，和擋住被集中為一束的陽光也是不同的。」
「那我們在防備什麼？」霍雨晴卻從他的解釋中品出了一點山雨欲來的味道，敏銳地追問道。
聞羌無所謂地聳聳肩，「那可多了。」
「蟻穴對獸宗的幾座城市，甚至是整座星斗森林都無比重要。瑞獸從一萬多年前開始規劃，由地下魂獸們，主要是蟻族建造，同時利用了星斗森林本身的地下洞穴結構，最深處估計距離地表三千餘米，直到現在，仍然在向外延伸。」
聞羌的聲音在地下通道中迴蕩著，空洞又有些詭異，這時他們腳下的台階一緩，變得相對平緩。
「地下空間主要的作用是種植與栽培……包括適於食用的植物、藥材，甚至仙品草藥。這有種蟻類魂獸被叫做園丁蟻——順便一提，它們還在地下放牧，不過我估計你不會想看到那場面的。也有大量儲存室，我們不可能把所有物資都放在儲物魂導器里。」
如果知道正確的道路，甚至可以通過互相聯通的不同蟻穴抵達大陸上任何一個人類國家。
任何一個。
包括落日森林。
落日森林深處的冰火兩儀眼正下方就有一間龐大的種植室，充分、立體、全方位利用上方冰火兩儀眼輻射出的力量，源源不斷地生產出仙品。
當然也有魂獸每隔一段時間偷偷上到地面，在真正的冰火兩儀眼周圍耕種，收穫……或者度假。
總之萬妖王對瑞獸的蟻穴計劃大加讚賞就對了。
當然了，雞蛋不會被全部放在同一個籃子裡，星斗森林下方的蟻穴深處還有一個獸造的「兩儀眼」，那裡同樣可以催化植物成長，也是整座蟻穴的力量中樞。
但這些信息都太過隱秘，暫時沒有告訴霍雨晴的必要。
他們又往前走了，照明用的苔蘚慢慢變成了更加明亮的成簇的螢光蘑菇以及一些散發古怪螢光的植物，霍雨晴終於看到了一條延伸到黑暗深處的軌道。
一輛看起來十分寒磣的四輪礦車停在軌道上，一隻小狗大的紅色螞蟻趴在推車的車頭上，旁邊還有一個類似於控制面板的東西。
爬上車之後，聞羌對那隻螞蟻吩咐道：「我們去三百六十號種植室。」
螞蟻的觸鬚點了點。
然後聞羌把手放在了小車的控制面板上，「抓緊。」
隨著一陣令人牙酸的嘎吱聲響，小車猛地向前衝去。
強烈的推背感把霍雨晴整個人壓在小車的後緣上，狂風毫不客氣地撲在她的臉上。
「我們難道！不能更新一下！給它加個蓋子！什麼的嗎！！！」霍雨晴在狂風和小車顛簸的咔噠聲中聲嘶力竭地吼道，險些咬了自己的舌頭。
「不能！」聞羌也喊道，「瑞獸要求這樣的！」
瑞獸這到底是個什麼愛好啊！
他們沿著通道向前，霍雨晴的眼睛被大風吹得生疼，只能緊緊閉上，現在只有精神探測在工作。
軌道兩邊是數不清的岔路，每次控制台上的那隻螞蟻都會搖晃觸角提示他們轉彎。
這是一座龐大的地底迷宮，如果沒有人引路，只怕真的會被困死在裡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