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鼠姨
霍雨晴安靜地靠在母親墳前,又過了一會,才繼續說:「也許是因禍得福,昨晚我的魂力突破了十級。」
「我應該去找個魂環了,得到魂環我就能成為一名魂師。只有成為魂師,成為強大的魂師,我才能出人頭地,才能為您討回個公道。」
她停頓了一會兒,把頭貼在墓碑上,笑了笑,「我知道這一路會很危險,所以我會先假扮成男孩子,孤身一人的男孩子總比女孩安全些,所以媽媽你一定不要擔心我哦!」
「您看啊,我現在很苗條的,身形和男孩子差不多,也許我可以嘗試把自己曬得黑一些?」她扳著手指算,「聲音的話是個問題……不過我大概也不用一直假扮男孩子。瞞著別人幾年應該也是可以的,兩三年的時間足夠我得到魂環,找個地方安穩下來了。等我擁有了實力,就算是個孤女,處境也沒那麼危險啦!所以,媽媽你完全不用擔心我哦!」
「媽媽,您不是說過,如果我是個小男孩的話您就會給我取名叫霍雨浩嗎?那我以後的名字就叫霍雨浩好了。」
「媽媽,如果您不說話,我就當您答應了哦。」霍雨晴輕聲說道,她臉上還帶著笑,但眼圈又有些泛紅了。
微風拂過,樹木的枝葉擺動,地面的樹木影子一瞬間真的看起來像是一位婀娜的女子含著笑點頭。
「媽媽,我好想你啊……」
「啪嗒。」
一滴眼淚落在地面,周圍的塵土盪起,最終又回歸平靜。
「對了,假裝男孩子應該把頭髮剪短吧……」霍雨晴順了順自己的馬尾辮,又細又軟的髮絲服帖的纏繞在她手上。
一把短刀出現在霍雨晴手中,正是她母親留下的白虎匕。
女孩拿著匕首,小心翼翼地從髮辮的根部開始,將頭髮一點一點割斷。
真捨不得啊,她看著手中的斷髮,回想起公爵府度過的時光里,僅有的、閃著光的美好的瞬間。
母親站在她身後,拿著粗糙的木頭小梳子,一點一點的把頭髮梳成好看的髮型。沒有漂亮的髮飾,媽媽就采來林中的鮮花,簪在自己頭髮上。
然後媽媽會親親霍雨晴的臉頰,笑著說我的姑娘就要漂漂亮亮的。
然而在生命中最後的那一個禮拜,霍雲兒每次清醒過來,都會抱著女兒痛哭。
「是媽媽的錯……都是媽媽的錯,如果媽媽把伱生成一個男孩子的話,你就不用這樣受苦了。」
傷痛和高燒奪去了女人最後的理智,往日裡藏在心底不願被女兒察覺的愧疚,一下子全都涌了出。
「如果你是個男孩子,多好啊……」霍雲兒躺在冷硬的床板上,一雙眼無神的望著柴房斑駁的天花板,混濁的淚從她已然帶上細紋的眼角淌下。
「我想給你取名叫霍雨浩,你的名字里也可以帶上他的名字……白虎武魂只有男孩子才能繼承……如果你覺醒了強大的白虎武魂,你就能夠得到公爵府的栽培,成為世間最強大的那一批魂師,公爵夫人也絕不敢對你動手……都是媽媽的錯……」
霍雲兒帶著自責和對女兒的掛念,在痛苦中離開了人世。
時至今日,女人痛苦的喃喃低語聲,似乎仍然迴蕩在霍雨晴耳邊。
但她心裡清楚,自己和母親的遭遇,跟自己是男孩還是女孩,沒有任何關係。
這怎麼會是媽媽的過錯?
女孩垂下眼,濃郁得如同熊熊烈火一般的仇恨被斂在眼底。
那個人……他早就是魂斗羅了,如今應該已經成為封號斗羅了吧。
不論付出什麼代價,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總有一天,我會回到公爵府為母親討個說法。
霍雨晴手一松,那束頭髮便隨著微風飛走。
用匕首割頭髮的感覺並不好受,但女孩兒就像感覺不到頭髮被拉扯的疼痛一樣,面無表情地一刀接著一刀,直到把秀髮割成差不多的長短為止。
這個年紀的小男孩和小女孩如果發育的稍微晚一些的話,其實差別也不是很大。換上假小子髮型再加上身上深藍色的粗布衣服,霍雨晴一下就不像一個小姑娘了。
她抱住墓碑,輕輕吻了一下母親的名字。
「媽媽,我走了,過幾年之後我再回來看你。」
女孩爬起來,沒有理會已經變得麻木的雙腿,踉踉蹌蹌的往前走去。
「吱吱。」
一道小小的聲音,突然在她腳邊響起。
一隻足有霍雨晴小臂長,通體乳白色,背上生著一道銀灰色紋路的老鼠正仰頭看著她,一雙黑豆豆一樣的眼珠里似乎帶著幾分譴責。
它身邊還放著一片寬大的綠葉,綠葉上盛著幾枚漿果。
「誒?鼠姨?」霍雨晴有些吃驚的望著它。
這隻老鼠是霍雲兒六歲時救下的,年齡比霍雨晴還大。
當時霍雲兒剛結束武魂覺醒不久,雖有眼睛武魂,但沒有魂力,便被分配到年幼的戴浩身邊做小丫鬟,日子倒也比尋常的僕人好過些。
白鼠那會還只有手掌那麼長,被太陽曬昏,軟軟地趴在霍雲兒住處不遠。霍雲兒見它毛色實在是特殊,又生得乾乾淨淨,不像旁的老鼠灰不溜秋,就把它撿回住處,餵了些水和吃的。
白鼠頗具靈性,被放走後,經常會回來看望霍雲兒,每次都會給她帶些山林里的堅果鳥蛋之類的小東西。
一人一鼠就這樣交上了朋友。
二十多年來,白鼠一直活著,體型也在慢慢長大。
一般的老鼠只能活兩到三年,所以霍雲兒偶爾會懷疑這隻漂亮的老鼠是一隻魂獸。
但魂獸不都是住在大森林裡的嗎?人類居住的地方哪能有魂獸呢?霍雲兒只是當這隻白鼠活的比較久。
甚至在霍雨晴出生後,霍雲兒還開玩笑似的讓女兒管自己的這位白鼠朋友叫鼠姨。
而在白虎公爵離開府上後,霍雲兒被公爵夫人迫害,白鼠就是她們母女二人僅剩的朋友了。
這些年裡,白鼠似乎越來越聰明,它好像也隱隱明白霍雲兒母女艱難的處境。而它每次帶來的一點點食物,都讓母女二人在飢餓的深夜中好過一點。
若說白鼠是霍雨晴僅剩的親人,也不為過。
「鼠姨,我要走了。」霍雨晴彎下腰,摸了摸白鼠背後的毛髮,「我昨天晚上不是說過了嗎?我要去很遠的地方,我們就要暫時分別了。」
鼠姨吱吱叫了兩聲,把那片放著漿果的葉子拖到霍雨晴手底下,大有她不收就不讓開的架勢。
「謝謝。」女孩無奈地接過幾枚漿果放進嘴裡,果子一進入口中,就化作清甜的汁水,咽下去的時候還帶了一絲清涼之意。
白鼠又吱吱叫了幾聲,往前兩步,抬起淺色的小爪子搭在霍雨晴的褲腿上。
「你要和我一起走嗎?」霍雨晴試探著問道。
鼠姨非常人性化地點了點頭,然後順著女孩的褲腿一路爬到她身上,自己鑽進衣服口袋裡。
帶上鼠姨也沒什麼不好,霍雨晴溫柔的摸了摸白鼠露出來的小腦袋。若是以後再也見不到鼠姨,她自己也是捨不得的。
隨後,她便離開了這裡,強忍著不舍,沒有回頭看。
她沒有注意到,站在樹枝上的那只比尋常燕子稍大一些的雨燕,也在這時起飛,化為流光消失不見。
而她更不知道,在她走後沒多久,一群長得和鼠姨非常相似,後背生著銀線的老鼠,從周圍的樹叢里鑽了出來。
它們在霍雲兒墓碑後方挖了一個淺淺的小洞,從洞中掏出來一顆銘刻著奇異陣法、發著朦朦微光的圓球。
蕪湖!女扮男裝霍蘿莉!
不過她也扮不了幾年男裝XD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