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不知？」
吳志輝居高臨下。
背後的黃色燈光照在他的身上，將他的高大的身影輪廓呈現。
王大雷不語。
儘管戴著頭套，但是依舊能夠察覺到他的慌亂。
「五千萬，剛剛好你能夠承受得了的範圍。」
吳志輝點上一支香菸，深吸一口：「算下來，你手裡應該還有兩千萬的流動現金。」
「知道為什麼要給你留兩千萬？」
不等王大雷說話，吳志輝自問自答：「兩千萬，你可以做生意嘛。」
「等到下一個階段，等你再賺錢的時候，會有悍匪再綁你一次。」
吳志輝聲音一頓一挫，鏗鏘有力：「這個呢，就叫循環發展，長遠發展，知不知？」
「誤會，真的只是誤會！」
王大雷聽著吳志輝的話，心涼了半截：「我也是被鬼佬迷了眼，他們強迫我的。」
「我保證，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敢了。」
「嘴上保證，有什麼用？！」
吳志輝當即反問：「嘴上說說誰都會，我也會說啊。」
「你在內地做生意投資的時候，愛國是不是你喊的最響亮？實際呢？」
王大雷張了張嘴，到嘴的話又卡在了嗓子眼，沒了下文。
「別說不給你機會，這次找你拿五千萬，只是給你個教訓。」
吳志輝理直氣壯：「等你表現好了，自然就沒有下文了。」
「現在再看，我找你要五千萬多嗎？」
他聲音拉高：「我從頭到尾有沒有找你多要過一分錢？！」
「給，我給！」
王大雷嗓音沙啞，心有不甘但還是老老實實回答。
「給？」
吳志輝沉聲反問。
「捐，我捐！」
王大雷連忙改口，再度回應道：「捐，我願意捐出來，支持內地做慈善發展業務。」
「這還差不多。」
吳志輝聽到他這麼說，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就是捐嘛，我們又不是土匪，搶你錢幹什麼？是不是。」
「是，是。」
王大雷點頭如搗蒜。
「但是，現在有一個問題擺在眼前。」
吳志輝沉吟一聲，重新坐回在坐位上：「雖然你們幾個都願意捐錢，但是我也有點不心安啊。」
「我回去跟上級保證，保證你跟我們只是誤會。
但是誰能保證你出去以後會不會繼續跟我們作對呢？」
吳志輝聲音壓低了下來，不高不低：「你給鬼佬塞錢，塞給的誰啊？」
王大雷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毛，腦袋偏了偏。
「看來，你好像不願意讓我看見誠意啊？」
吳志輝語氣依舊輕飄飄，多了幾分玩味：「既然這樣，那我知道了。」
有時候，最有威懾力的話，並不需要歇斯底里。
輕飄飄的一句話，反而有更好的效果。
氣勢凌人，遠就高勝一籌。
「我願意捐錢，你還想我怎麼樣？！」
王大雷忍不住拉高聲音大聲質問道：「難道要我王大雷把整個家產送給你們？」
「不是不讓你們生存，而是要適可而止，錯了就要付出代價。」
吳志輝穩紮穩打，表明自己的立場：「如果不讓你們生存，捏死你就跟捏死一隻螞蟻這麼簡單。」
「真以為，這班鬼佬可以罩得住你？」
「一條道走到黑還是棄暗投明，你自己看著辦吧。」
「及時回頭的人，我們會給他們一個重新改過重頭再來的機會的。」
吳志輝的話，沒有說明什麼實際的行動，都是一切場面的官話。
這些話聽在王大雷耳中，卻讓他心裡非常糾結。
沒想到，內地竟然會會這麼睚眥必報，還追到香江來處理自己了。
真要是被他們盯著搞的話，恐怕都用不著等到回歸，自己都被搞死了。
即便撐到九七以後，那自己死也是遲早的，那時候的鬼佬，還能罩得住？
「行吧。」
吳志輝似乎是失去了耐心，擺擺手：「去，把他的頭套掀了。」
掀了頭套，那就看到了現場的人。
看到了劫匪是誰，那王大雷自然要死。
王大雷沉吟良久，終於是主動問道：「你想知道什麼？」
「你出錢贊助鬼佬，這種事情我不想知道，知道也沒有意義。」
吳志輝輕描淡寫：「說說吧，和聯勝的事情，怎麼回事。」
「我們出錢贊助，扶持鄧威為首的這幾個老東西，幫扶東莞仔上位。」
「就這麼簡單。」
王大雷主動交代：「和聯勝內部什麼事情，我們不太清楚，我們只負責出錢。」
「鬼佬想控制和聯勝，相應的好處，我們協助他們，到時候會給我們生意上的便利。」
「那你們跟鬼佬之間，有沒有利益輸送啊？」
吳志輝笑了起來：「比如說，給他塞錢？亦或者其他的行賄舉動？」
「錢塞給了誰？你心裡應該是有數的吧？我想知道。」
「額」
王大雷被問到這個問題，一時間再度猶豫了起來。
「有還是沒有，話我知！」
「有！」
王大雷猶豫片刻，聽著吳志輝的語氣，咬牙點點頭。
「鬼佬查理德助理處長，我跟他之間有利益來往！」
王大雷吐了口氣，跟著道：「他跟我談好了，我出資幫手他們做事，他們給我好處。」
「出口貿易的航運運輸，這單生意他給我們大雷集團做。」
王大雷和盤托出：「運輸往日不落帝國的這條航運運輸線，就是查理德安排給我的好處。」
「你給他的錢？還是什麼其他的實際一點的東西？」
「錢。」
王大雷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反正說都已經說了。
內地跟鬼佬之間自己只能選一個，要不然就是死。
「查理德的親外甥，專門負責幫查理德做資產轉移。」
「我給他們的錢，也都是給到他外甥，然後他再來轉手幫查理德處理。」
「啊」
吳志輝聞言露出了原來如此的表情：「有沒有戶頭啊？他外甥的。」
「有」
王大雷如實交代。
「僅僅只是鬼佬麼？」
吳志輝隨即再看向王大雷：「鬼佬手底下的人，有沒有給啊？」
「也有，但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現在他們已經高升，不追求錢財了，跟鬼佬不一樣。」
「誰？」
「鄺智立。」
幾分鐘以後。
「行了，那就到這裡吧。」
吳志輝掐滅菸蒂，把菸蒂揣進了口袋兜里，起身站起來：「很快，你就可以重新恢復自由了。」
王大雷追問：「錢，錢我怎麼給到你們？」
「五千萬現金不算太多，但是得去從銀行取出來，這個過程鬼佬肯定知道。」
他現在還真怕他們錢都不要了，要是不要錢，那自己就得死。
所以。
王大雷已經開始擔憂起錢怎麼轉手。
「我自有安排。」
遠處傳來吳志輝的聲音：「你只需要負責聽指揮做事就行了。」
沒多久。
在鐵籠子裡的王大雷也被帶了出來帶到了別墅里。
往滿是熱水的浴缸里一躺，感受著熱水浸泡著毛孔的感覺，那叫一個愜意啊。
跟在鐵籠子裡關著的日子比起來，那就是地獄跟天堂的區別。
旁邊一個金髮碧眼的大洋馬穿著感性的比基尼，在旁邊伺候他洗澡。
這把王大雷看的小腹一陣火熱，直接撲了上去。
大洋馬矜持一番也就變得無比迎合了起來，兩人在浴缸邊上直入主題。
翻身上馬的王大雷只不過兩分鐘，就被夾擊功力深厚的大洋馬斬翻在地。
重新躺回在浴缸里，王大雷多有唏噓的。
交點錢就交點錢吧，好歹好日子還能繼續過。
不交錢被這班人做掉，遺產留給那個撲街白眼狼兒子，痴佐線！
不止是王大雷。
老張這一挫五個富商同樣都被看守在這裡。
鐵籠的日子跟現在的對比，讓他們已經願意接受現實。
只等著什麼時候安排他們交錢就可以重獲自由了。
····
警務處。
助理處長辦公室。
蔡元祺並沒有更換辦公室。
升職以後的他也只是把門口辦公室掛著的牌子換了一下。
「有進展沒有？」
蔡元祺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對面的大樓：「查到線索？」
「沒有。」
鄺智立只能硬著頭皮匯報工作：「這班人狡猾的很，做事之前經過了嚴密的計劃，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我嚴重懷疑這是一班組織有序、計劃縝密的劫匪集團。」
頓了頓，又道：「而且，我還覺得，他們並不是表面上看的這麼簡單，不像是簡單的劫匪。」
他看著蔡元祺的背影：「好像是沖我們來的，在王大雷家裡，姓許的那個也跟我作對。」
「是不是他們也參與進來，多多少少知道點什麼啊？」
「呵呵。」
蔡元祺嘴角一挑，冷笑道：「就這樣以為就可以跟我們玩？」
「難道我會猜不到，他們綁架這班大水喉，就是想在資金上斬斷我們。」
他轉身過來，手指了指鄺智立：「這些大水喉肯定不會有事的。」
「他們一定是奔著錢財來的，不用去找他們的下落，他們肯定會要錢的。」
他捏了捏眉心：「全力盯著他們這些人，銀行那邊也要捕捉。」
蔡元祺想來早就分析過這件事情了，有條不紊的指揮發號施令。
「石米高這邊，我已經也跟他說過了，飛虎隊這邊時刻等待去全力配合行動。」
「另外，安排商業調查科這邊時刻的盯著，一有風吹草動就給我按住他們。」
他們既然是奔著錢來的，蔡元祺就做兩手準備。
要現鈔，石米高會帶著飛虎隊在交易現場把這班劫匪全部攔截。
在飛虎隊面前，這些個劫匪一個都跑不掉，不管他們有多大的本事。
如果他們通過轉帳，那同樣也很好處理。
哪個帳戶收了錢，商業犯罪調查科的警司會帶著人，一家一家的往下查。
哪家公司幫忙收錢了，哪家公司就跑不掉，全部遭殃，一網打盡。
說起來。
蔡元祺更樂意他們通過轉帳的方式，這樣就可以把這班人一鍋端。
但是想來，他們應該不會這麼傻，這不是送菜上門嘛。
還是現金交易更穩妥一點，只要能拿到錢，那就是自己的。
頂多，到時候找撈家的時候，多付一點兌換費用嘛。
「Yes Sir！」
鄺智立踩地跺腳敬禮，快步的離開了。
蔡元祺並沒有追究他，鄺智立就已經謝天謝地了，趕緊走吧。
····
耐心的等待了一天。
這時候。
終於，吳志輝的指令下達了。
張子豪按照吳志輝的示意，逐個安排這些富商打電話打錢。
這些富商沒什麼心思，非常配合的開始給家裡打電話，安排他們打錢。
這些人家裡早已經被鄺智立安排人盯著了。
電話一打進來，一眾差人立刻圍了上來。
「給這個帳戶，打錢。」
老張開門見山，說的很直白：「先過一百萬進去，速度打錢啊！」
聽著老張情緒激動，差人也不敢妄做主張。
只能他們先轉錢，然後去查收款人。
陸陸續續。
同一個時間段，幾個富商的家屬都接到了電話，示意他們往指定帳戶打錢。
差人立刻行動了起來，開始對收款人的信息進行調查。
「這是收款人信息。」
「一個在日不落帝國，一個在香江，投資行的一個經理的私人帳戶。」
當數據擺在鄺智立的面前，他看著投資行經理的名字，眼皮子不由得劇烈一跳。
這個投資行經理，不就是自己以前幹警司的時候，負責幫忙打理自己資金的人呢？！
鄺智立心裡「咯噔」一下，心生出不好的感覺來。
果然。
這時候，會議室的門被人敲開了。
黑西裝白襯衣胸前掛著證件的一隊人走了進來。
「我是ICAC調查專員張國標。」
張國標展示了自己的證件，目光看向鄺智立：「鄺智立高級警司，現在有一宗受賄案需要你配合調查。」
他努嘴示意：「走吧，去嘗嘗我們ICAC的咖啡，會不會比你們警署的更香甜。」
「幹什麼。」
「你們知不知道你們的言論對鄺Sir造成了多大的影響？」
鄺智立的下屬當即大聲呵斥了起來。
「！」
鄺智立皺著眉頭，看著站在面前西裝筆挺的張國標。
怎麼說。
自己好歹也是一個高級警司，ICAC要調查自己，怎麼樣都得安排一個首席調查主任過來。
但是現在卻是一個小小的調查專員帶著人就過來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