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吶？」
吳志輝看著持槍對著自己的陳志月，穩穩的坐在坐位上，不動如山。
「你要幫韓琛找我算帳啊？」
吳志輝輕笑一聲，努嘴看向韓琛：「你問問他，他敢不敢找我算帳。」
「是。」
陳志月無比篤定的點點頭：「他不敢，我敢！」
春風得意馬蹄疾。
人在得意的時候，是非常容易志得意滿的。
更容易因為短暫的成功而變的飄飄然，不知所謂。
陳志月現在就是這樣的，無比膨脹。
在手持AK威脅蔡子明做效以後，他的目光放在了吳志輝身上。
陳志月這班人，在香江這邊稍微有點名氣，號稱湖湘幫，以前就是靠著影視片場搵食。
跟永盛集團搭上線以後，陳志月憑藉著自己的這股子莽勁，還真打下了屬於自己的一片地。
但是。
這個名號還是不夠響亮。
今天在這裡，搞定蔡小寧，有了名，但是還不夠響亮。
早就有名氣的吳志輝，如果能搞定他，那湖湘幫陳志月的名，將註定在圈子裡響徹。
以後。
陳志月的名，拎出來絕對數一數二排在前列。
所以。
幫韓琛算帳只是一個幌子。
他的目的是為了打響自己的名，說出去，也是他陳志月有情有義，幫新進來的韓琛找場。
名聲、利益，兩手搵。
「算了，沒意思。」
吳志輝目光看了眼陳志月：「你們繼續談你們的事情，我走先。」
他看了眼拿著筷子阿積：「吃，吃完走了，阿積仔。」
吳志輝並不想搭理陳志月。
因為他很不中意蔡小寧，蔡小寧這個人太囂張，不想幫蔡小寧解決這個麻煩。
再者。
陳志月這種擔色，他看不上。
「吃完了。」
阿積拽過紙巾擦了擦嘴角，隨即起身站了起來。
陳志月眼看著兩人要走，手裡AK緊攥，隨著吳志輝而移動：「吳志輝，我讓你走了嗎？！」
吳志輝看都沒有看他。
「嗯？」
阿積上前擋在了吳志輝前面，冷冷的盯著他：「我們要走，你敢留？！」
「有何不敢！」
陳志月手持AK，給他帶來了無盡的底氣：「我知道你能打，只不過，我的槍更快。」
「那你可以開槍了。」
阿積腰板筆挺的站在原地，胸膛前挺：「開槍！」
「我草！」
陳志月低聲咒罵一聲，端著AK抬起，槍托對著阿積就砸了上來。
他想用相同的招數，在氣勢上達成碾壓。
只要心理壓力足夠，就足夠拿捏吳志輝跟阿積。
「啪！」
阿積速度極快抬手，抓住了AK的槍身，穩穩的托住，手臂發力。
別看阿積體型不是強壯型，身高也不是很高，但是肌肉爆發力十足。
速度快不止，而且力道還霸道。
他左手抓著AK槍身，如同鐵鉗一樣穩穩的操控住，陳志月根本掌控不了。
「今天槍要是響了，我保證，以後香江再也沒有湖湘幫！」
阿積冷冷的盯著陳志月：「更沒有陳志月，我，阿積，說的！」
一頭白髮下，眼角微眯，眼神銳利。
如同一隻鎖定住獵物的孤狼，兇狠的氣勢之下，狼牙欲現。
只等須臾之間，現出獠牙。
阿積的氣勢，儼然比陳志月更強橫好幾個檔次。
簡單的兩句話，並沒有多大的聲音，但是卻給出了足夠的氣勢碾壓。
至於吳志輝，壓根就沒有搭理陳志月。
他站在原地，眉頭微皺，逐漸表現出不耐煩。
陳志月一時間猶豫了起來。
吳志輝的實力，他自然心裡門清，打的就是抓單的機會。
只不過。
混的越大，膽子越小這句話，好像並不適用於吳志輝阿積這兩個人身上。
面對手持AK的陳志月，他們兩個人絲毫不怵。
蔡小寧跟他們比起來，提鞋都不配。
「放狠話誰不會？！」
陳志月冷哼一聲，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以後醒目點啊，老實點！」
他還真怕這件事的後果自己收不了場。
「大哥陳！」
一直沒有說話的韓琛卻忽然這個時候出聲，沖陳志月說道：「收下條槍吶。」
「我以前跟輝哥打過交道，輝哥這個人很威的，一條AK嚇不住他。」
韓琛語氣波瀾不驚，看上去好像是在給陳志月提醒，給他一個台階下：「你收手啦，我們的事情已經談成。」
「沒必要再給自己招惹一個麻煩的對手，向總以前都在吳志輝手裡吃過虧啊，讓他們走！」
說完。
韓琛側身讓開一個身位來：「輝哥，你走先。」
三言兩語。
一個鉤子接著一個鉤子。
直接讓準備收手的陳志月再度捧了起來，架在半空中，讓他退後不得。
韓琛跟陳志月不熟，但是跟他打過幾次交道，儼然對陳志月的性格早有了解。
有勇無謀，莽夫一個。
能混到今天，純靠他自己運氣好，命硬，硬是靠著夠硬的命格硬扛到現在。
只需要幾句話，就可以輕鬆把他架起來。
要面子的陳志月，自己這幾句話說出去，絕對不會就此收手。
果然。
陳志月在韓琛的兩句話之下，眼珠子一瞪：「吳志輝有什麼了不起？！」
「向總搞不定的人，我來搞定，向總擺不平的事情，我來擺平。」
說話間。
他的手指搭在扳機上：「白毛仔，要麼坐下來，乖乖敬茶道歉，要麼，槍響。」
「我數三個數！」
「三！」
陳志月聲音拉高，試圖再度在氣勢上碾壓，氣勢凌人。
「！」
阿積眼角一眯，看著提氣大聲說話的陳志月，右手緊攥著筷子，抬手。
陳志月有感，搭在扳機上的手指直接扣下。
阿積左手抓著槍身往上一抬。
「噠噠噠！」
AK槍口噴吐著火舌，帶著點點青煙，一梭子子彈射出，槍口被阿積壓向門口。
子彈打在門板上瞬間洞穿，留下一個個彈孔，木板碎屑亂飛。
這一聲槍響，瞬間讓在場的眾人嚇得往桌子下面縮。
子彈只是響了片刻。
「噗嗤！」
阿積攥著筷子已經插了上去，強橫的力道下，筷子瞬間洞穿了陳志月的手掌，跟著用力往旁邊一壓。
「啊！」
陳志月的慘叫聲響起。
AK瞬間脫力失去控制，被阿積搶奪了過來，跟著抬腳直接將陳志月踹飛了出去。
陳志月身體倒飛，直接撞倒在後面的門板上，飛出去跌落在院子裡。
AK入手。
槍口往下一壓，對準了地上的陳志月。
「阿積。」
吳志輝出聲呵斥一聲。
區區一個陳志月，還不至於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阿積輕哼一聲，還是收起了AK，橫著遞給了吳志輝。
吳志輝右手拿過AK，左手托著槍身，右手手指一推，彈匣飛了出去。
槍口上抬。
「砰！」
槍膛剩下的一粒子彈射出。
吳志輝手指搭在拉機柄卡扣上，拉機柄拉開，拿下AK的機匣蓋，抽出裡面的復進簧。
右手抓著護木用力一拉，槍身再度解體。
它主體重要結構且能拆的結構就是這麼多了。
吳志輝拿著AK的機殼，眸子微抬，面無表情的看著站在對面的韓琛。
旁邊。
強行保持鎮定的蔡小寧目睹了吳志輝剛才拆槍的過程。
僅僅只是兩秒鐘不到。
AK在吳志輝行雲流水的操作下瞬間解體，零件在他的腳下掉落一地。他的眼睛，也由一開始的驚詫而睜大，再到收縮逐漸眯成了一條縫。
就連瞳孔都微微縮了縮。
他的眼神中，轉而是滿滿的不可置信。
吳志輝對槍械竟然會這麼熟悉？
就跟玩具一樣，瞬間完成解體？
對槍械了解到這種程度的人，這種人，出門穿防刺服？
他真的是怕死麼？
不是怕死。
是敬畏！
不知不覺中。
蔡小寧的鼻孔動了動往外張了張，呼吸都沉了好幾分。
這個時候，他再看吳志輝的眼神，早就沒有了先前的不屑一顧，轉而是滿滿的凝重。
相比較於吳志輝的這種敬畏，自己這種自以為是的心態，才真是不知道死在哪一天。
這個時間。
阿積已經跨步走了出去，手中短刀在燈光下折射著寒光。
院子裡的陳志月剛剛堪堪從地上爬起來，還沒有站穩。
就看到眼前一陣白影晃過，緊跟著整個人再度倒飛了出去，重重的撞在後面的轎車上。
轎車車身凹陷，陳志月深深的嵌入了進去，堅硬的鞋底緊跟而至，踹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噗！」
一口鮮血噴出。
眼前血霧瀰漫，血霧中又夾雜著白色的刀光飛過，在他的胸膛上留下一個個豁口。
沉悶的聲音在院子中響起。
片刻。
阿積停了下來，面無表情的掃了眼陳志月，擦了擦短刀。
抓過陳志月的手，將短刀送到了他的手裡，隨即轉身。
身後。
陳志月已經成了血人，胸膛上布滿著各種深淺不一的刀傷，長短均勻。
鮮血順著傷口流淌，將他的緊身黑T恤染的濕透，黑中又帶著烏暗。
「咣當。」
短刀掉落在地。
「噗通。」
陳志月雙膝彎曲，無力的跪倒在地上，然後倒在了地上。
包間裡。
隔著斷裂的門板。
李連捷表情驚詫，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幕，驚嚇之下心跳加速，表情更是震撼。
習武出身的他很有功底，在看到阿積動手的全過程以後，只覺得頭皮發麻。
阿積這種人，動靜之中都透露著無比的凌厲與急速。
如果有鏡頭捕捉的話，那這一幕拍出來絕對是殿堂級的視覺效果。
比自己的武打戲份更要出彩的不知道多少倍。
這，就是吳志輝身邊，這看似毫不起眼的一個安保麼？
有這樣一個安保在身邊隨時跟著，隨時敢站出來擋槍的安保，吳志輝穿著防刺服？
敬畏！
李連捷同樣生出了一樣的感慨。
阿積站在門口，也不進來，雙手插兜，依靠著門框。
「咕咚.」
韓琛坐在凳子上，如坐針氈，吞咽了一口口水，被吳志輝這麼面無表情的盯著，只覺得頭皮發麻。
「你，站起來。」
吳志輝抬起手裡的AK主機，手抓著槍口：「誰讓你坐著了？我允許了？」
韓琛戰戰兢兢，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你很聰明。」
吳志輝抬了抬眼皮子，冷冷的看著韓琛：「但是我不中意你在我面前顯擺你的聰明。」
毫無疑問。
韓琛這是在假借吳志輝的手，幫自己除掉陳志月。
陳志月一倒下，向永盛身邊也就無人可用。
那麼韓琛就可以頂替他的位置，瞬間完成借殼重生，在向永盛身邊紮根。
「對對唔住，輝哥。」
韓琛支支吾吾，目光閃躲的看著吳志輝：「你知道的，我無心跟你為敵。」
「嘭！」
吳志輝抓著AK對著韓琛的嘴巴就砸了上去，堅硬的槍托胡桃木砸在他的嘴上，牙齒混帶著血水崩飛了出來。
「噗！」
韓琛吐出一口血水，混雜著血液的口水流淌而出，也不反抗。
「哼。」
吳志輝冷哼一聲，把AK丟在了桌子上，跨步往外面走去。
院子裡。
負責包間服務的包間經理帶著服務生戰戰兢兢，被阿積招呼過來，老老實實站在阿積面前，瑟瑟發抖。
「這是給你們的。」
阿積伸手抓過蔡小寧身邊放著的手包，拉開拉鏈從裡面拿出厚厚的鈔票遞給了他們。
鈔票厚厚的一沓，最少有五萬塊。
「這件事情，我不希望有差人找我們了解情況，這樣大家都很開心。」
阿積把錢直接塞進了他們的西裝口袋裡：「但是如果有差人找我們問話的話，那我就會很不開心。」
給完錢。
阿積把手包拉鏈拉上，又還給了蔡小寧，放在了它原本的位置。
「多謝你的鈔票。」
阿積語氣平淡的說了一聲，跟著又道：「我唔中意別人跟我大佬那樣說話。」
「今天我食的很開心，看在這些美食讓我吃的很飽的份上，這次就算了。
如果有下一次，呵。」
阿積冷笑一聲，隨即轉身出去。
張國榮隨即也站了起來，快步跟了出去：「捷哥，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看著辦吧。」
「有需要，隨時Call我。」
院子裡轎車引擎轟動。
隨著油門踩下，直接從院子裡離開。
蔡小寧坐在座位上如同入定一般，目光複雜的看著外面已經消失的車子方向。
直到吳志輝他們離開許久。
鴉雀無聲的包間裡這才重新恢復了一點動靜。
蔡小寧終於從入定中反應過來，摸過面前的香菸，手指顫抖的摸出一支香菸來咬在嘴裡。
手指顫抖的摩擦著打火機，火機火石摩挲，但是連續摩擦了好幾下沒打出火。
終於。
火苗跳動。
蔡小寧重重的一口煙吸下肚，整個人緊繃的情緒緩和了不少，後背已經汗濕一片。
如果
如果剛才自己真的激怒了吳志輝，會不會現在跟院子裡躺著的陳志月一樣？！
蔡小寧情緒複雜。
私人餐廳環境幽靜，槍聲並不會立刻惹眼，隔壁包間的人聽到聲音，也不會多嘴。
能到這種高消費的私人餐廳場合來吃飯，哪個不是有點腦子的人，只要跟自己沒關係，就一定不會多嘴。
在餐廳的報警下。
很快，白車就趕到了這裡，擔架把滿身刀傷的陳志月抬上了白車。
負責跟著的醫生坐在車廂里，給陳志月做了個簡單的止血以後，掛上水，表情複雜的看著被血染紅的紗布裹著的陳志月。
這他媽的是被經驗豐富的主治醫生砍的吧？
全身上下得有二十多刀，但是刀刀的深淺都控制的非常好，沒有上級要害造成大規模的出血，卻能造成巨大的痛苦。
這後面哪怕是縫合治好，一眼看過去，那些傷疤就跟全身上上下下如同被蜈蚣包圍趴在上面一樣。
····
公路上。
紅色平治平穩的行駛著。
阿積雙手穩穩的操控著方向盤。
吳志輝坐在副駕駛，搖下車窗，手裡夾著一支香菸。
張國榮在外面主幹道的路口就下車了。
他非常有眼力見的主動下車，安排了自己的經紀人開車來接自己。
「輝哥。」
阿積掃了眼內後視鏡裡面的吳志輝：「我已經電話給天虹，讓他去搞定這個什麼湖湘幫了。」
今天晚上。
隨著陳志月一聲槍響，就註定了晚上會發生很多的事情。
頓了頓。
他又說：「至於這個韓琛的話，我覺得他有點不知死活，要不一併收拾了吧？！」
「韓琛，我也發現他有點不知死活。」
吳志輝吐了口煙霧：「收他命是註定的，但還不是現在，他倒有用，讓他多活幾天。」
他扭頭看向內後視鏡，目光與阿積在內後視鏡里交匯：「蔡小寧，我也不是很中意他。」
話裡有話，很有深意。
韓琛有意把陳志月架起來，利用吳志輝的手為他掃除了發展障礙。
向永盛沒得選，只能用韓琛。
韓琛要想上位站穩。
那麼。
他就只能解決李連捷的事情。
那就借他的手，收拾掉蔡小寧吧。
蔡小寧不知道，從自己話多的時候開始，其實已經為自己接下來的結局畫上了句號。
「呼」
吳志輝長吐一口煙霧。
藍青色的煙線又瞬間被車窗外的風吹散，夾雜著他的話一同消失在風中。
「向永盛既然還想跟我爭，那就讓他們停擺吧，我倒要看看，他拿什麼跟我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