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陽侯跪在地上,懊悔的腸子都是黑青的。
當時為什麼挑了成國公府,就是因為成國公府門楣清白,家風嚴整。
能被這樣的人家證明徐西寧和傅珩有了苟且之事,能被這樣的人家證實雲陽侯府原本想要給徐西媛說親,只是礙於徐西寧的醜事,府里才不得不讓徐西媛替徐西寧出嫁,履行婚約,如此,誰還會懷疑什麼!
這樣就能一箭雙鵰。
讓徐西媛嫁給傅筠,徐西寧嫁給傅珩。
徐西寧的嫁妝照舊進了鎮寧侯府,只要稍稍算計,那就還是徐西媛的。
再加上章敏和徐西媛是好朋友,操作起來也更方便些。
哪成想,就成了現在這個局面!
方便沒有方便,倒成了催命!
驚恐蔓延四肢百骸,雲陽侯額頭抵著冰涼的地板,無法反駁成國公府老夫人一句。
在巨大的驚恐里,忽然想到今兒朝堂上的爭吵。
雲陽侯打了個顫,道:「求陛下念在臣多年來勤勤懇懇的份上網開一面吧,臣願意捐二十萬兩白銀充盈國庫。」
皇上滿腔怒火,在這二十萬兩面前,消減了。
這件事,歸根到底,只是臣子家中的醜聞。
只是因為他恰好封賞了徐西寧,事發地又恰好是普元寺,皇上才怒火這麼大。
可若雲陽侯拿出二十萬兩……
感受到皇上的猶疑,雲陽侯立刻再補充一句,「臣願再罰俸三年,只求陛下看在老夫人一把年紀的份上,給她一次機會。」
二十萬兩就能解決戶部的燃眉之急。
兵部可是打造兵器了。
禮部可以增辦學堂了。
工部修城牆也能用點好料材了。
皇上心裡苦嘆一口氣,人窮志短,真特娘的對。
可老成國公當年立下汗馬功勞,若是不給成國公府一個說法,只怕寒了老將的心。
皇上有些為難的朝成國公府老夫人投去一瞥。
成國公府老夫人端坐椅子上,裹著一臉怒氣,衝著雲陽侯啐了一口,「呸!二十萬兩就想給你娘保住誥命?你做的什麼黃粱美夢,你當陛下是要飯的?」
這大不敬的話,也就她這種本身有功勳的老誥命敢說了。
老誥命擲地有聲,中氣十足,「五十萬兩,這事兒我就不計較了,陛下如何罰你,那是你的問題,少一個銅板我老婆子都不干!」
皇上差點給這老誥命磕個頭。
立刻就戰術性看向雲陽侯。
雲陽侯差點一口血吐出來。
昨兒被徐西寧敲詐了二十五萬兩。
今兒再掏五十萬兩?
那就真的徹底掏空了雲陽侯府。
可若是不出這個錢,老夫人的誥命就沒了。
沒個誥命,失去的可不僅僅是個封號,那失去的是整個雲陽侯府的臉!
啊啊啊啊啊!
為什麼他要這麼倒霉!
咬著牙齒和著血,雲陽侯道:「求陛下息怒,求老夫人息怒,雲陽侯府理應賠罪。」
皇上冷嗤一聲,「朕看在成國公府老夫人的面上,便饒你一次,一日之內將事情解決了,另外,你母親藐視律法藐視佛門,著實用心歹毒,若還留在你府上,只怕會鬧出更多的亂子。」
成國公府老夫人既給了皇上面子和台階,又給皇上爭取了實際的利益。
皇上不能不回饋她點什麼。
雲陽侯立刻道:「母親犯下大錯,臣送母親去京郊的莊子上反省思過。」
皇上瞥了成國公府老夫人一眼,眼見她老人家面色稍霽,一顆心松下來,這才看向傅筠和鎮國公。
「傅筠!」
帝王一聲呵斥,傅筠連忙磕頭。
「臣有罪!今日之事,著實是……」
不等傅筠說完,鎮寧侯打斷了他,虔誠而卑微,「陛下息怒,今日之事,著實是孽子無狀,讓陛下失望了。」
傅筠轉頭,震驚的看向鎮寧侯。
他明明可以把事情都推到徐西媛身上的。
父親為什麼打斷他?
鎮寧侯沒有理會傅筠的目光,只朝皇上哭訴:「今日早朝,臣還擲地有聲的保證,我鎮寧侯府一定能給徐西寧一個滿意的回答,臣甚至還不知廉恥的與御史大人爭執一番,如今想來,是臣辜負了陛下的信任,臣教子無方,臣有罪。」
鎮寧侯直接領罪。
皇上冷哼一聲。
說到底,傅筠的錯,只是錯在不該在與徐西寧有婚約的情況下還和徐西媛有染。
但害人的事,與他們鎮寧侯府無關。
皇上沒好氣道:「事到如今,人人皆知徐西媛懷了你傅筠的孩子,既然如此,你與徐西寧的婚約便作罷,人家的東西你如數歸還,至於封王的事,以後再說吧。」
傅筠不甘心到手的王位就這樣雞飛蛋打,立刻就要辯駁。
被鎮寧侯搶先一步,「臣遵旨,謝陛下隆恩。」
從御書房出來,傅筠立刻拉了鎮寧侯,壓著聲音怒問。
「父親什麼意思!我怎麼能娶徐西媛!
「你沒聽到嗎,雲陽侯府要掏出來五十萬兩!
「到時候,徐西媛還能有什麼嫁妝可言,更何況,徐西媛不要臉,人盡皆知,她祖母都要被送去莊子上,這得多少人嘲諷!
「我若娶她為妻,別人如何看我,明明今日之事,我能都推到徐西媛身上的,我的王位也不至於就沒了!」
鎮寧侯沒好氣的說:「窮寇莫追,圍城必闕,兵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雲陽侯府今日裡子面子丟盡了,你若是再把所有的錯推向徐西媛,那就等於往死路上逼雲陽侯,他急了不咬死你才怪!」
「我……」
「更何況,陛下都知道,徐西媛的孩子是你的,你一味的往出推責任,反倒讓陛下瞧不上你,你覺得你那王位還能保得住?不如坦坦蕩蕩娶了徐西媛,倒還是個漢子!」
嘆了口氣,鎮寧侯道:「你放心吧,事情鬧成這個樣子,雲陽侯府比咱們更害怕,徐西媛的嫁妝,只會更加豐厚的,這婚事,咱們好好辦,橫豎已經這樣了,辦好了反倒能成全你一個用情至深的好名聲,至於徐西寧……」
鎮寧侯眼底浮著陰毒的冷意,咬牙切齒。
「雲陽侯府不會放過她的,倒是那些東西,陛下勒令我們如數歸還,這要再計議一下。」
傅筠不甘心那到手的王位飛了,咬牙切齒,「那王位,就這麼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