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霍雨浩的引導下,那隻邪眼額前巨大的眼睛閉上了。隨後,一道道紫紅色的流光順著霍雨浩的手杖飛向徐天凌的身側,注入進那些死寂的魂環中。
第一魂環,黃。代表百年修為的魂環緩緩亮起,徐天凌背後的燭火之影也擴大了幾分。
緊接著,剩下的幾個魂環也依次亮起。兩黃,兩紫,一黑,看來直到武魂被毀之前,徐天凌都按部就班地按照最佳魂環配比推進著自己的修為。
「那時候徐天然僅僅四環。」徐天凌注意到了霍雨浩對這五個魂環的打量,於是開口道,「雖然我也知道他的武魂有良性變異。但論修煉天分,我比他還好一些。」
「停滯了多少年呢?」霍雨浩便順著他的話說下去。他現在重心放在契約上,分出聊天的精力不多。
「有十多年吧。我記得去年的時候他九環了。」
說著,他的第五魂環徹底得到了修復。與此同時,那燭火也隨著一個個魂環的修復變得越來越大,燒得也越來越旺,到現在已經變成一輪熊熊燃燒的太陽。
「現在是第六魂環。」霍雨浩說,「秋兒,該做準備了。」
赤秋點點頭,黃金龍槍褪去了偽裝,露出它金光閃閃的原貌來。為了釋放出足夠的視覺效果,她也不再在魂環上做偽裝,七輪純金色的魂環升起,她身上的邪魂師偽裝不需刻意抹除就自行消散了。
雖然金龍王的力量飽含毀滅與暴力,但是本質依然與邪魂師的邪氣不同。她身上的這股力量是極致的火與光,燃燒到極限的話,甚至能用出一分神聖屬性來。
曾幾何時,她使用這份力量還有些控制不住的壓力。然而自從金龍王幫助她完成了第一魂核的位置創造,並在其中放入神核後,她的這份力量就已經變得不再是難以真正發揮的負擔。
儘管神核上依舊施加著十道封印,但可用的部份都已經足夠她眼下的發揮了。
就連徐天凌也被這煊赫的氣勢震驚了。他一直以為,在光與火的領域,太陽武魂便是最耀眼的極致,所以才作為日月皇族一脈傳承的皇家武魂存在。
但直到看見了黃金龍的光輝,他才覺得就連身後的這輪太陽都要遜色一籌。
與此同時,霍雨浩的手杖往他心臟處一指,一道金色的契約刻印在他的胸口閃爍了片刻,隨後就融入進他的血肉之中。徐天凌好奇地看向對面的邪眼,果然那邪眼身上也閃爍著一個相同的契約刻印,很快融進那隻巨大的眼睛之中。
赤秋雙手持槍,蓄勢待發。
「殿下,」霍雨浩轉頭看向他,「待會兒我做什麼,你不要有太強的反抗意識。我和秋兒給你造勢。」
看到徐天凌點頭後,霍雨浩又沖赤秋點點頭。他們心有靈犀。
「來!」霍雨浩高喝一聲。
漆黑的第六魂環瞬間浮現在徐天凌身側,如果仔細看的話,還能看到其上一輪鮮紅的火焰紋樣。緊接著,徐天凌只感覺自己對武魂的控制暫時消失了,而他背後的武魂虛影也在霍雨浩手杖的指引下不斷升空,越燒越旺,最後直直飛到了四皇子殿的正上空,頃刻爆發出熾烈的白光,瞬間將整片夜空照成白晝。
一聲低沉的龍嘯響起,一條金龍的虛影從四皇子殿內騰空而出,凌雲而上。這龍十分與眾不同,雙眸是紅寶石般的血紅,每一片龍鱗都如同琉璃般金碧輝煌,它一路環繞著四皇子殿騰飛,奪目之程度竟不輸這憑空升起的太陽半分。
此刻,哪怕是遠處正帶著他們的學生離開混戰的皇城的史萊克眾人,都不禁回頭看向皇城東面四皇子殿的方向。這光芒之奪目如同清晨陽光破開黎明雲霧,讓玄子也不禁眯起了雙眼。
「什麼情況?!」
太子書房內,徐天然的表情管理開始有些失控。他不敢置信地望向光芒來源的方向,哪怕光線之炙烈讓他很快陷入短暫的失明,他依然死死看著那個方向,失焦的雙眼裡依然是滿溢的不敢置信和對他這四弟的憤恨。
先前看向城下,他只看見了二皇子與三皇子的人時,心底還在覺得自己對四皇子看管甚好,讓他這時候都湊不出能夠反叛他的兵力。
但是此時此刻,他先前的所有慶幸都化作了憤怒。看來他這弟弟,是在這裡等著他,也等著其他兩位皇兄呢!
問題是他是怎麼做到的?這不可能是他自己完成的,他的武魂就算恢復了,也最多到達魂王修為。而眼下這場景,徐天然覺得至少得是封號斗羅才能完成。
「拖時間啊……」龍逍遙一揮衣袖,一股黑色的霧氣塗上整片玻璃,隔絕了大部分直射的陽光,「雪女之徒,你的目的,是這個?原來你現在在為四皇子殿下做事?」
「不是他。」銀霜拒絕透露更多細節。她也望向那撕裂夜空的陽光,心底卻心知肚明這是霍雨浩與赤秋的手筆。這股力量……雖然似乎和之前有了質一般的飛躍,但她依然認得出來。
徐和則垂下了眼睛,不再去看眼前的一切。對於他來說,徐天然和他們口中的四皇子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都是他仇恨的那一脈中的人。只要不是他親自登基,都很難說得上是他復仇成功了。
但如果真的要他就趁此次動亂登基,他能做到嗎?他從小經歷的是極限單兵訓練,不是治國理政訓練。他當了皇帝,也只是滿足自己一時的復仇欲,但卻可能毀了日月帝國的未來。雖然這對於史萊克也算是好事……但是平民是無辜的。
那天笑紅塵對他說的話又在他腦海中迴響:「復仇這事有盡頭嗎?你就算把仇人殺光了,死了的人又不能復活,既然快意背後註定是空虛,那就能復仇一個是一個唄,非要追求個趕盡殺絕的結果乾什麼?」
他嘆了口氣。讓徐天然露出那種表情的確給他爽到了,自己正在被霍雨浩和笑紅塵利用,這件事他也知道。不過,他也感覺輕鬆了,畢竟當初就是因為這個身份被那兩人要挾著做了交易,這次事情結束後,這個籌碼也算是被消耗掉了吧……
……
而已經塌陷的皇帝寢宮內,四個人正在一路殘垣斷壁中奔逃。
名為徐天真的皇女打頭,她向遇到的所有人出示皇家徽章,讓還效忠皇帝的人避開;面見這徽章還不避的,那就是這次多方混戰下背叛了皇帝,支持徐天然或者二皇子和三皇子的人。這時候,背後的葉骨衣就會動手驅趕他們,如果遇到邪魂師就斬殺之。殷雲殿後,將皇帝用第五魂技裝進了他的言靈書中,方便行動。
徐天真是夢紅塵幫忙聯繫的內應。兩個人之前在徐天真來日月皇家魂導師學院考察的時候相識,意外地相談甚歡,事到最後徐天真直接對夢紅塵以姐妹相稱,這才嚇到了夢紅塵,連忙說自己不敢與皇女互稱姐妹。儘管如此,兩個人的關係一直很好。
這次行動開始後,夢紅塵想到救出老皇帝的人應該需要一個忠心的內應,便立刻聯繫了徐天真。這皇女有點沒心沒肺,但是真心喜歡她父親,如果說要救的人是陛下,她一定不會拒絕。同時,她還身有較高的行動權限,各種條件下都是內應的不二人選。
這幾人好不容易逃出因為崩塌而變得陰森的療養宮殿,一出門便被耀眼的陽光晃得眼睛生疼。徐天真捂住雙眼,大吃一驚:「我們居然跑了這麼久?屋子塌的時候才剛剛晚上,怎麼現在就白天了!」
「不是白天!」葉骨衣對這光明有了自己的判斷,她更熟悉這類的魂力,「是人為的。那傢伙和我說過計劃,說我一定能夠看懂行動的重要標誌,莫非就是指這個?」
「我估計學長的意思就是這個。」殷雲艱難地眯起眼,「那我們就該按照計劃把陛下帶到四皇子殿下的宮殿中,然後撤離了。」
葉骨衣也沖他點了點頭,這兩天的合作讓他對這個不善言辭的小男生刮目相看。不愧是這次日月皇家魂導師學院正選隊員中僅遜色於紅塵兄妹的隊員。
徐天真不解其意,於是葉骨衣輕輕拍拍她的肩頭:「皇女殿下,您看我們一路上遇到你前三名哥哥的人都是對陛下有威脅的,所以我們得把陛下帶去你四哥的宮殿內,才能保證陛下的安全。」
這麼說,徐天真就聽懂了。「我帶你們去四哥的宮殿!」她說著,就要往陽光照來的那個方向跑。然而她還沒跑出幾步,一道黑色的影子就籠罩了她。
「皇女殿下這是要去哪?」
徐天真茫然地抬起頭,眼前高大的男人如同一道濃重的陰影。葉骨衣心下一驚,立刻抓住徐天真的肩頭將她扯到自己背後,長劍出鞘,她背後的一對天使羽翼張揚地展開,將徐天真和殷雲都護了個嚴實。
孔德明收下她,就是允許了她展示天使武魂。她與霍雨浩對峙時,背後還只是一個小小的平凡盟,面對強一些的魂師就無力支持;但現在,她的背後是日月帝國供奉堂。
「有人刺殺陛下,」葉骨衣不卑不亢,儘管眼前這人的實力似乎高出她不少,但她也不是沒有準備的底牌,「我代表供奉堂接到消息,特來護送陛下前往安全的地方。你如果繼續在這裡干擾,那我便認定你是要對陛下不利了!」
「呵,」影子般的男人微笑起來,這笑卻沒有溫度,「既然如此,那便請各位將陛下交給我護衛,我將送他去攝政王殿下的宮殿休息。這日月帝國皇城中,難道還有比攝政王殿下的宮殿還安全的地方嗎?」
聽到這裡,徐天真終於反應了過來。她抬起手指著這個男人,語氣卻並不是信任:「你是影斗羅!大哥的人!」
「沒錯,皇女殿下。」影斗羅的語氣放得溫柔了許多,「攝政王殿下平日裡應該也非常寵愛您,這種時候您應該相信我們的殿下才對。來,帶著你的這兩名隨從把陛下帶出來,和我一起把陛下送回攝政王殿下的宮殿吧。」
「我們並非皇女殿下的隨從。」殷雲立刻搶在最前面開口,「我與骨衣姐是供奉堂的人,只忠於陛下。皇女的指令,如果對陛下不利,我們不會聽從。」
葉骨衣看了他一眼。她與殷雲對徐天真的背景並不那麼了解,再加上看起來徐天真確實與每位哥哥也很熟,殷雲是怕徐天真真的反水才立刻說了這番話出來。葉骨衣也不敢確定徐天真的具體立場,但是她反應沒有殷雲這麼快。
「我不會對父皇不利的!」徐天真急了,她似乎急於證明自己的忠心,「我也知道大哥這次似乎是對父皇不利的!總之,我不會和影斗羅走的!」
殷雲和葉骨衣聽見這番話鬆了口氣,但影斗羅剛剛溫柔的臉色卻凍結在了臉上。他眼底凶光一閃,腳下的影子立刻以極快的速度向徐天真的影子撲去。
鏘地一聲,徐天真被一股強勁的風吹了出去,殷雲連忙跑了幾步,接住了她免於皮肉之苦。徐天真只是受了衝擊,身上卻沒什麼傷口。
影斗羅的面前,葉骨衣的聖劍正插在地上,正面割開了他的影子。天使的羽翼微顫,僅僅是替徐天真擋下這一擊,她的臉色就已經十分難看。
畢竟她只是半步魂聖,影斗羅則是實打實的封號斗羅。她能夠接下這一擊,全憑天使武魂本身的強悍,以及神聖屬性對這影子也屬性上也有著強勁的克制。
忽然,一陣銀紫色的光暈環繞在她的身側,她頓時感到體力和魂力都在以驚人的速度回復著。她回頭瞥了一眼,殷雲一隻手支撐著驚嚇過度的徐天真,一隻手展開言靈書,身側的第二、第三魂環都不安地閃爍著。
「原來我的弟弟真在這兒。」
另一個陰森的女聲響起。殷雲的瞳孔縮了一下,他不敢置信地回頭,正看見和他有八分像的白髮女人從殘垣斷壁的陰影中走出來。
「這下怎麼辦,骨衣姐?」殷雲的臉色變得難看,他有些不敢喊葉骨衣斬殺他的姐姐來恢復魂力。「我輔助你突圍如何?」
「不!」葉骨衣搖搖頭,「用供奉堂的令牌,殷雲!如果我沒記錯,孔老走前給我們的令牌里放了什麼。」(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