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8章 後記七十四·謝學士的影響力還在提升
黃河,客船。
朱世鎔被邀請去洛陽開會,這次的臨時化學會議,只有東西兩京的學者參加。
更遠的就不必來了但可通過電報表達意見。
跟他同船的學者叫施福,字百祿。卻不是什麼化學家,而是從北京過來的鐵路工程師。
「百祿兄此時進京,是要高升調回工部嗎?」朱世鎔問道。
施福說道:「朝廷打算修鐵路,重啟真(定)太(原)線方案。」
「技術突破了?」朱世鎔驚訝道。
施福說道:「謝駙馬發明了一種秦國水泥,聽說質量更好更穩定,朝廷讓我們到洛陽進行檢驗,然後看是否可用於鐵路橋建設。」
朱世鎔啞然失笑:「又是謝學士啊,我這次去洛陽開會,也是因為他的新論文。」
施福所言那條「真太鐵路」,正是另一個時空的「石太鐵路」——石家莊到太原。
太宗晚年就想建設,但施工難度太高,一直拖到了現在。
這一百年來,工程師們實地考察多次,前後更改了十幾種方案。但最佳方案還是讓人頭疼,不到五百里長的鐵路,需要開鑿20多處隧道,需要架設1000多座鐵路橋。
此時的鐵路橋,修建一座花費巨大,因為水泥強度一直不夠。所以不用鋼筋混凝土,而是採用傳統造橋材料。
過於寬闊的河面,目前還無法修築鐵路橋。
因此,大明對於全國交通的規劃,一直都是以鐵路連通全國水道。遇到過寬過深的河流,往往不修建鐵路橋,在兩岸各建鐵路和火車站,中間靠船隻來轉運貨物和旅客。
而通往西域那種超長鐵路,同樣時斷時續。
比如地形複雜的星星峽那片,其實是沒修鐵路的。
甘肅火車只能開到離古玉門關最近的綠洲,接下來就是靠駱駝或騾馬轉運。然後在伊州(哈密)城東南170里處,重新坐火車一路西行過哈密、吐魯番等地。
伊犁河谷的東、北、南三個方向,皆被崇山峻岭阻隔,同樣需要駱駝、騾馬來轉運。然後在伊犁河谷內部,重新坐火車通往七河都護府。
而通往北方草原的鐵路也差不多。
第一段是從北京到張家口,就是詹天佑人字形鐵路所在路線。
詹天佑的人字形鐵路設計,實屬被逼無奈之舉,一是工期不夠,二是資金不足。鼎泰帝當年下令建設時,那是不管工期和資金的,該打隧道就打隧道,不好打隧道的地方直接把山給削一塊。
「山西多煤,想要外運,必須建鐵路才行啊。」施福感慨。
山西目前就一條鐵路走的是汾河谷地。把煤運到陝西倒是挺方便,但運到煤炭需求量更大的省份卻難。
鼎泰帝修建兩條超長鐵路,又打了好幾次戰爭,當時把國庫消耗一空,甚至不得不發行國債緩解財政壓力。如今大明財政稍微寬裕,閣部院大臣們又要建鐵路了。
第一條,太原到真定。
第二條,晉城到焦作。
都是沿著太行八陘修建,地理條件極為複雜。
但再難也要修,得把山西煤炭運出來!
接下來,還要修建從北京到遼陽的鐵路,把東北地區跟華北連通。以前沒修那邊,是因為遼西一帶遍地沼澤。
現在卻可以修了。
遼西的水利工程和人口繁衍,讓沼澤地面積不斷縮小,為修建鐵路提供了可靠條件。而謝衍改進的水泥,也讓鐵路橋建設成本大為降低。
如今的中樞大臣們,一個個都把謝衍當寶貝。他們看重的不是什麼天平和化學,而是經過工部反覆驗證的秦國水泥!
這兩個月以來,工部官吏反覆前往南郊,變著法檢驗水泥的各種性能。
尤其是抗腐蝕性!
此前流行的水泥,不但強度不夠,抗腐蝕性也差,長期泡在水裡容易出問題。
施福感慨道:「如果秦國水泥真能用於修建鐵路橋,謝駙馬堪稱國士無雙啊,直接授予翡翠學士都夠格。你可能不知道,如今修建鐵路,最費錢的不是鐵軌,而是那些橋樑和隧道!」
朱世鎔啞然失笑:「百祿兄恐怕也不清楚,謝學士這次的論文意味著什麼。他拋出三個定義一個猜想,還有分子式、化學方程式的規範表達。這些如果獲得通過,今後只要研究化學,就都是他的徒子徒孫。哈哈,我也是他的徒子徒孫。」
「恁大的影響?」施福驚訝道。
朱世鎔說道:「儒家的著作,分為經書和緯書。謝學士的成果就相當於經書,而我們以後的研究成果,要麼是給經書做註解,要麼是圍繞經書作緯書。」
「他才十七歲啊。」施福難以想像。
「世間就有這般人仿佛生而知之,」朱世鎔說道,「太宗皇帝當年,不也是未及弱冠便學貫六經嗎?太祖皇帝留下的諸多學說,至今都還有許多是未解之謎。」
……
生而知之的謝學士,日子正過得瀟灑自在。
白天只教兩節課,剩下的時間就是看書,以及編寫化學課的講義。
夜晚更是快樂似神仙。
自從謝衍給公主清理門戶之後,朱棠溪仿佛被打開新世界大門,每次都在羞恥之中興奮不已。僅僅過了兩日,公主就學會了給謝衍對口幫扶。
現在,這兩個招式已進化為男女組合技。
「姐姐,你今日能跪著弄嗎?」謝衍問道。
正在對口幫扶的朱棠溪,疑惑抬頭:「我這不跪著嗎?」
謝衍壞笑道:「並非趴跪在床上,而是跪在地上。」
「你就知道作踐我,哪有公主給駙馬下跪的!」朱棠溪又羞又惱。
「那就算了吧。」謝衍的表情有些失望。
朱棠溪就看不得情郎這樣,生怕自己的男人受委屈了,扭扭捏捏說:「你閉上眼睛不許看!」
「好,我肯定不看。」謝衍樂不可支翻身坐在床沿。
很快,大明開國以來,第一個給駙馬下跪的公主誕生了。
這一整晚,謝衍激動得神威大發。
以至於次日起不來床,青鸞催促好幾回,顧不上吃早飯就坐車去學校。
把謝衍送上馬車,青鸞回到寢樓,好奇問道:「殿下,昨晚怎又鬧了半夜啊?大婚之後就沒再這樣了。」
朱棠溪正在補覺,提起這個就面紅耳赤:「不許問!」
「哦。」
青鸞心想:就算你不說我以後也會知道。
謝衍此刻坐在馬車裡哈欠連天,還沒出城就睡著了,再次醒來已經到學校。
這讓他想起做施工員的時候,頭天晚上半夜才睡,第二天睡眼惺忪趕去工地。只不過嘛,以前是玩遊戲,現在卻是玩公主。
還是公主好啊,比二次元紙片人香多了。
「謝學士!」
「何教授!」
下了馬車,沒走幾步,便遇到學校老師作揖問候。
謝衍一路給師生回禮,總算到了辦公室。
助教已經沏好茶水,甚至整理好了報紙,把比較重要的新聞,攤開放在最上面便於閱讀。
可惜不是女助教,少了許多情趣。
謝衍並非想對女助教做啥,而是換成美女看起來更養眼。
唉,謝老六愈發墮落了。
今天依舊是講前幾天的內容,根本沒有講到分子、原子,只不過換了兩個班講課而已。
完全可以讓助教代講,但剛剛開學,謝衍必須先認識自己的學生。
今天上午,是給「思齊班」授課,在外舍80個班中排第三。
李敦實就在思齊班,他屬於中人之姿,但勤奮踏實肯學,還是有希望升入內舍的。
「不錯,」謝衍走進教室,掃了一眼讚許道,「不愧是在外舍排名第三的班,上課之前一個打鬧的都沒有。你們用心學,我也用心教,祝願各位都前程似錦。」
「學生拜見先生!」
二十五個學生,齊刷刷作揖行禮。
學生們聽話好學,做老師的自然舒心。
謝衍坐在講台上,讓這些學生作自我介紹,然後就開始重複這幾天講過的東西。
講著講著,外頭就來人了,一直守在門外等候。
一堂課結束,門外之人立即進來:「謝學士,彭知學有請。」
知學,就是校長,對太學知事的簡稱和尊稱。
謝衍很快來到校長辦公室。
彭渙之親自給他沏茶,說了一些場面話,漸漸進入正題:「聽說謝學士讓外舍學生都關上書本聽課?」
「是啊,」謝衍說道,「以前的化學教材,很多內容都在這幾個月被推翻了。」
彭渙之問道:「謝學士打算給外捨生講分子與原子?」
謝衍點頭:「下旬就要講到那些。」
「外捨生能聽得懂?」彭渙之問。
謝衍說道:「只要認真學習,他們肯定能聽懂。」
彭渙之說:「我明白了。從藩邦來到大明學習的學生,我會把他們從謝學士的班上調走。」
「怕我的學問傳到海外?」謝衍笑道,「恐怕防不住吧,就連學術期刊,都有商人賣去別國。」
彭渙之說:「防不住也要防。」
「那還不如禁止藩邦學生,在大明學習理科。」謝衍說道。
彭渙之笑道:「沒必要。大部分藩邦學生,都是先在辟雍打基礎,至少要掌握漢字和漢話。接著又在外舍學習,升班就夠他們升幾年,而四年不能升舍就會被清退。」
好嘛,謝衍算是聽明白了。
沒有老師會給外捨生傳授尖端課程,所以隨便藩邦留學生怎麼學。謝衍屬於例外,有點壞規矩了。
謝衍問道:「如果真有藩邦學生,天資聰慧升入內舍怎辦?」
彭渙之說:「以前出現過兩個,一個是日本貴族,一個是朱羅貴族(印度土著和雅利安人的混血)。太學知事親自找他們談話,最後他們把妻子也接到南京、廣州定居,兩人皆對大明的學術做出了貢獻。」
這是掐尖啊。
能從海外藩邦跑來大明留學的,要麼是權貴後代,要麼是富商後代。他們絕大部分都是混日子,有心學習的也會被花花世界迷了眼。
而能從外舍卷進內舍的,必然天賦極高、意志堅定,這種人直接吸納為大明子民即可。
不願把妻兒接來大明?
那你還是別讀太學內舍了!
「謝學士明天是不是要參加化學大會?」彭渙之又問。
謝衍點頭道:「是的。可能今後的化學教材,也要按照明天的會議結果而修改。但修改教材,並非一朝一夕之功,還需要更多的實驗結果提供內容。」
彭渙之開始思索。
謝衍又說:「其實不必防著那些藩邦學生,關於分子和原子的基礎知識,可能只需再過幾年,就會變成科舉內容。到時候,不是太學生都能學到。」
「這樣啊。」彭渙之有點頭疼。
他雖然不怎麼懂化學,但已經聽說了謝衍的新論文,正在打主意讓謝衍去教上舍的尖子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