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涼欣賞的目光落在秦江身上,沒有絲毫惡意的揣測,更沒有跟秦家人那般將他視做蛇鼠蟲蟻一般嫌惡噁心的目光。
不知為何,秦江的心在那一刻就像是突然被什麼擊中,暖暖的,鼻尖也忍不住躥上一股酸意。
原來,被愛的人那樣無條件地信任和依賴著的感覺是這樣,他只管往前走,身後永遠都有後盾的踏實感。
秦江的話很快就引來了場子裡各路人馬的嗤笑與蔑視。
一個只達到地下賭場入門門檻的男人,他們也不過是看得上他身邊的美人才瞧得上他半分而已,這人還真喘上了?
笑死。
「你算什麼東西,這裡是誰的場子你知道嗎?還真敢來挑釁我們場子裡最厲害的老大提查哥,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嘖嘖,他不是S國人看樣子是龍國過來旅遊的吧,也難怪不知道我們這裡的規矩……跟咱們提查哥玩不僅需要大籌碼。
輸光了籌碼更是不僅能用自己老婆當籌碼,更可以拿自己的身體做籌碼呢。
咱們這裡,身體各個部位都能明碼標價的,你可想清楚!」
「龍國來的遊客?哈哈……這不妥妥待宰的羔羊嗎?又來了一對送死的……」
S國旅遊業發達,法律寬鬆。
也正因如此,法度之外的灰色地帶自然藏污納垢嚴重。
在這裡,人口販賣已經家常便飯。
更惹人覬覦的,還有人體器官呢。
只是他們一個個狂笑著說話時,根本沒注意到被秦江護在身後的女人一雙看似澄澈透明的眸子裡在他們說出那些關於器官之類的污言穢語時,眼底迸發出的興奮。
唔……這個流程她熟呢。
然而,秦江把她護在身後,也並非真的以保護顏涼的姿態。
他這純粹是先攔住自家媳婦兒有把這些大言不慚的小嘍囉直接撕碎的可能而已。
秦江斂眸,指節碰了碰鼻尖。
嗯……他還是太善良了。
不然這裡,妥妥下一秒就能化作人間煉獄了。
「你們說的最厲害的賭徒,叫提查?」
秦江挑眉,緊接著自然有二把手撥開人群走了出來。
「就是你,找我們提查先生?」
「就你,還不配親自與我們提查先生見面,你只要賭贏我,我能獲得見他的資格。」
「既然來了這裡,賭錢是其一,除了入門的三千萬賭資,我要你毫無保留地把你的妻子也放上賭桌,如何?」
來勢洶洶的二把手名叫納瓦,走出來後看著秦江,不知為何竟感覺這個男人身上的氣場絕非一般。
而他,也看著秦江覺得有些眼熟。
納瓦不是S國人,雖然現在任命提查先生的二把手,但卻是個實打實的龍國人。
但他對於國內的事情,知道的卻不多。
更是不可能見過秦江或者顏涼。
「納瓦,或許我應該叫你……鍾明?」
「你的弟弟鍾亮逃往S國後,應該一直都在你身邊做事吧?
他在國內當初也是做到賭場紅坊的經理,來了颶風灣到你這個哥哥手底下做事……也總不會籍籍無名吧?」
秦江這麼說,納瓦……也就是鍾明這才回過味兒來自己為什麼覺得眼前的青年眼熟。
這個青年,他三年前見過。
是他弟弟在國內惹了麻煩,不得不逃往S國來投奔自己時,他曾見過這個青年匍匐在地,差點被打斷腿的樣子……
「你……你是秦家那個不受寵的養子秦江?」
「竟然是你!!」
「你來做什麼?之前我弟將你賭博的事情鬧到秦家宗祠的事情,可不是他故意為之,他只是不太服自己賭輸而已,這才受了指使……去秦家指認你賭博、偷錢!」
「這是你們秦家的家務事,難不成還真要來怪我們這種外人?」
納瓦終於想起來,一時間對這個「初來乍到」的青年打心眼裡戒備起來。
S國開發旅遊業,本就做了不少龍國人的生意。
現在他們倆說的龍國語,自然大家都聽得懂,一時間也似乎窺探到幾分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恩怨。
察覺到秦江的來意,納瓦這種見過大風大浪經常在魚龍混雜圈子裡翻滾的二把手此刻居然也心底有些打鼓。
三年前的事情他也參與其中,雖然只是去把自己的弟弟拎到國外來。
但,也見過那一場豪門恩怨的血雨腥風樣兒。
據說,是弟弟收了好處直接去了秦家,然後指認了秦江這個在秦家不受寵的養子在紅坊賭場一晚上輸了五百萬的事情。
他是以討債人的身份上門,眾目睽睽之下指認了秦江。
雖然當時他沒到場,但後來也聽弟弟說起過。
事實上是他記恨秦江一夜豪賭,賭贏了他這個稱霸紅坊賭場的老大哥,不僅將他姐姐欠的五百萬贏走,還又贏了五十萬離開。
他原本當晚不想放人走的。
但太多人了,紅坊賭場不能當面言而無信。
後來也不知從哪兒聽來秦江不受寵,在秦家如履薄冰的處境。
這才夥同秦家未來真正的主人,要給秦江這個外傳的「秦家養子」一個下馬威。
他帶著二十多個弟兄上門。
豪門最忌諱被他們這種混子纏上,有失身份。
只能先把他們迎進門。
秦家人規規矩矩聽完鍾亮的控訴,甚至也沒真的聽完,一聽他是賭場的人,而且是來找秦江的。
很快,秦江就被扔了出來。
秦家一眾人將秦江帶到了祠堂。
「秦江,你個大逆不道的東西!竟敢背著全家人賭博,還欠了那麼多錢?你說啊……他說你原本輸了一千萬,還差五百萬的債,是不是真的?
你一個城中村養大的孩子,這輩子見過那麼多錢嗎?
你偷來的吧?你偷了誰的錢?你說啊!」
秦父氣勢洶洶走來,根本不管秦江想要開口解釋的動作,直接對著秦江的下顎就是一拳,緊接著秦江的身子便重重摔倒在地。
他年紀不過十七歲,而且身材比較瘦,面對秦父這樣大腹便便的身材重拳出擊,迫於對父親的尊重他也沒能躲開。
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軀竟然被打了出去。
「秦江,你太讓媽媽失望了,你都來秦家快一年了,就一點也學不會你弟弟的善良紳士?竟然整日跟這種人走在一起,給我們秦家丟人!
你跟你阿雲弟弟還是一個學校的,你這樣讓你弟弟以後怎麼在學校里抬頭做人?
你……現在就先給你弟弟道歉!!」
秦母上前,對秦江的傷勢非但沒有絲毫關心,反而要拎著他給秦雲跪下的姿態……
這樣的家庭氛圍。
一時間倒是讓故意來報仇的鐘老大鐘亮愣住了。
他看向站在人群中的熟人秦湘雲,目光多了幾分思索。
鍾亮正要開口,卻見秦湘雲直接沖了出來,沒有絲毫對秦江的安撫,反倒是拎起他惡狠狠地推搡出去:
「秦江,你偷的五百萬是不是去媽媽房間裡拿的?」
「……」秦江:???
那一刻,他抬眸看著秦湘雲,難以置信的眼神又好像下一刻人都要碎掉了。
連鍾亮一個局外人看著都覺得離譜的地步。
緊接著秦老夫人杵著拐杖走來,帶著一副高高在上的氣場,狠狠一跺地面:
「秦江,犯了秦家家法,就該家法伺候!」
「那就上鞭刑吧!」
——
從前種種,再次浮現秦江的眼底,卻再翻不起什麼波瀾。
反倒是納瓦看著秦江,不知為何有些驚恐的表情倒是讓秦江狐疑不已。
他……看見自己分明應該繼續挑釁。
或者為他弟弟出面對付自己。
可納瓦為什麼會眼神驚懼?
顏涼眸色淡淡地掃過納瓦,蛇眸遊走而過他的四肢百骸,看到的卻不是身軀。
而是每一根骨節的組合以及各種器官最原始的樣子……
吶,這裡是不法者的天堂是嗎?
她倒是來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