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曉玥只好遺憾地目送它離開，拍拍灰站起來，看向葉寧寧。
葉寧寧：「以後多跟它說話。」
程曉玥樂意至極地應了。
她見葉寧寧完好地出現在面前，這幾天懸著的心頓時放下，看看左右，吞吞吐吐地問：「那……其他人呢？」
「死了。」
「連那三個木精靈都……」
「嗯。」
程曉玥沉默。
因為加過好友，她早已從通訊錄里發現徐鶴與杜擎淮的名字都暗了，只是沒想到連三個木精靈也沒一個活下來。
她怔怔地問：「他們怎麼死的？」
「在下面死的。」
「哦。」
程曉玥沒多意外。
不說兩天前那場大地震已經是不祥之兆，就說她親身經歷的那場將銀月聖壇化為廢墟的戰鬥，已足以讓程曉玥明白，他們這次卷進了一場多麼兇險的風波中。
根據葉寧寧此時才露面的情形看，兩天前地震時，她和其他人很可能還在地底深處。
要知道兩天前那場地震連地表都波及甚廣，導致附近不少村莊都被迫遷移，身處地底的諸人面臨這樣毀滅性災難，恐怕就是帕薇兒主祭那樣的強者也不見得能確保存活下來。
程曉玥不知道葉寧寧是怎麼活下來的，但其他人被團滅，也並非什麼無法想像的結果。
在這兩天裡，程曉玥越等越惴惴不安，諸多更壞的可能都想過了，聽聞其他人都死了，腦中閃過無數念頭，最後升起無邊慶幸。
她也完全沒有掩飾這種慶幸，「幸好！幸好大小姐你還好好的！」
「喵！」
草叢中傳出一聲貓叫。
過了一會才又有一聲響起，「……對！」
程曉玥啞然，但笑意還沒升起，嘴角又墜了下來。
在妮娜領著程曉玥過來的過程中，葉寧寧已經通過妮娜得知它與程曉玥是這兩天才遇上，她本就是知道魔寵在這個方向，才在這等他們匯合，「附近情況怎麼樣？你這幾天見過其他人嗎？」
程曉玥連忙點頭，「我和大小姐失散後，原本一直在聖壇附近等你們，直到遇上妮……二小姐，才知道大小姐你去了礦道下面。」
她頓了頓，繼續道：「不過遇到二小姐之前，我和艾薇兒還有兩個牧師在一起，和她們一起去附近一個混居的村子裡暫住，後來有人來村里通知，說礦道沒有嚴重坍塌，有人在礦道中找到了布蘭特大師，布蘭達大師當時傷勢嚴重，昏迷前要求組織人手儘快挖掘被埋的礦道，說其他失蹤的人都在礦道另一邊，後來幾個村子齊心協力挖了三天，把翟哥他們給救了出來。
「找到翟哥當天，布蘭達大師正好清醒，聽了情況後，沒讓人繼續下去找，反而把所有人都撤了出來——他傷得也很重，好像說是傷口一直被一種能量腐蝕著無法修復，這幾天都是昏迷居多。」
說到這，她後怕地拍拍心口，「幸好幾個村子都聽了他的話，不然兩天前那場大地震的傷亡就嚴重了！」
葉寧寧聽出她話語的意思，「之前那場地震里，附近的村子沒有出現嚴重傷亡？」
「對啊，布蘭特大師好像預料到近期會地震一樣，偶爾清醒的時候不止一次叫大家注意警醒，加上村子裡的房子大部分都是木質的，所以除了倒霉直接掉進地縫裡失蹤的，附近大部分村子在地震里的傷亡倒不算很重，反而是附近的野獸都跑了，缺少食物造成的麻煩更大些，村民都得跑到更遠的地方打獵找水，又要照顧傷員，人手很緊。」
葉寧寧點點頭，基本了解了情況。
看樣子布蘭特大師被救出來後，事後也已經反應過來了。
只要這位聖武士大師還活著，加上傷員中的兩個聖武士學徒和艾薇兒幾個牧師學徒，附近村民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遷徙，不會因這次的災難導致家破人亡，無法存活下去。
而葉寧寧之所以要關注這些，倒不是她善心大發，而是要判斷自己是否需要出面，或易容成一個過路的好心人來收拾收尾。
不然作為這場地震的主要推手和最終獲利者，葉寧寧要是拿走了多蘭家族的大部分珍藏，卻坐視他們庇護了幾百年的村民傷亡慘重卻置之不理的話，大概率馬上會到墮落邪惡陣營。
邪惡陣營是一個重要的分界點。
一旦墮落進邪惡陣營，不管做多少件好事，都很難重回中立和善良：這就好比一個滿手血腥的連環殺手，不會因金盆洗手後成為大慈善家，救助了成千上百人，做了大量善事，就能將他以往手上沾染的人命罪孽抹去。
所以墮落到邪惡陣營基本就是一條不能回頭的路，除非去走南非罪谷的贖罪之路。
葉寧寧看了眼系統提示。
在收取密室財寶之後，系統就提示她邪惡陣營值+50，陣營也已調整到守序中立，與銀月教會的關係也從友善掉到了中立——
銀月是第一個對她遞出橄欖枝的神只，葉寧寧就算沒打算立即接受，也並不想用立即墮落進邪惡陣營的方式，來自絕於銀月所在的善良諸神同盟。
她想了想，讓程曉玥先回去。
既然缺人手，就讓程曉玥和翟萬琛暫時在那邊幫忙吧。
葉寧寧拿出了一箱金幣給程曉玥，讓她帶回去交給村民，讓他們可以用錢和附近商路經過的商旅交換食物等資源。
只要度過眼前一時的難關，以荒野居民的堅韌，大部分活下去不是難事。
至於他們以後是否要搬遷的問題，有布蘭特大師在，就不用葉寧寧操心了。
這一箱金幣在五萬左右，幫助村民度過一時之急綽綽有餘，甚至足夠讓他們去附近城鎮請來高階牧師，為布蘭特大師治癒傷勢。
這是葉寧寧在不親自出面的情況下，最方便快捷了結這段因果的辦法，以葉寧寧此時的身家，這不過是點小錢，還能幫她拉回一點陣營值，省得之後一不小心就掉到邪惡陣營去了。
果然隨著葉寧寧將裝金幣的箱子交給程曉玥，系統提示她獲得了10點中立陣營值——
至於為什麼是中立而不是善良陣營值，很顯然竊取了數以百萬計的他人寶藏但只拿出不過百分之一去做善事都算善良的話，那貴族和資本家個個都是大善人了。
程曉玥抱著木箱欲言又止。
「還有事？」
「大小姐是要準備閉關嗎？」
葉寧寧點頭，「之後沒事你不用過來了，有事找妮娜通知我。」
程曉玥點頭，但她要說的不是這事，「大小姐，你最近登錄過公共論壇嗎？」
葉寧寧挑眉，「沒有。」
「論壇上之前不是有很多私人版塊都開了戰場開啟時間的賭盤嘛！這段時間就一直有人在實時收集公布升到10級的玩家數量，據說目前達到10級的玩家數量已經確定超過600，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收集到的。但公共論壇上好像很多人信的樣子，很多帖子都在傳，戰場開啟可能就是這一兩天的事了——呃，這話好像還是從【輪迴地獄】傳出來的。」
葉寧寧不意外玩家們的操作，前世雖然沒有這事，但更離譜的賭盤葉寧寧見多了。
她想了想，「法師之家那個版主還活著？」
「那個10級首名嗎？聽說他一直待在秘境，升10級後不久就進了副本，好像一直泡在副本里沒出來，論壇上的事都交給了手下去辦。」
葉寧寧淡淡一笑，「倒是個聰明人。」
程曉玥以為她對那個叫里索斯的10級首名感興趣，雖然不覺得對方有威脅到葉寧寧的資格，還是搜腸刮肚地回憶近期聽到的信息，「……他那個叫法師之家的私人版塊倒是辦得紅紅火火，據說那個置頂的10級報名帖里，已經有100多個人報名了。」
葉寧寧點頭，表示已經知道情況。
程曉玥也沒什麼要說的了，特意提起只是想提醒葉寧寧戰場就要開啟的事。
想到徐鶴等朝夕相處的人轉眼就沒了，她嘆了口氣。
「也是怪了，我看通訊錄徐鶴跟杜哥的名字半暗不暗的，還想著不一定那麼壞……哎，我也沒告訴翟哥你回來的事，不過一下子帶回去這麼多錢，他肯定能猜到，估計要追問我這事……」
「可能還能復活。」
「哦……啊？！！！」程曉玥喜出望外，「真的還能復活？」
「可能。」葉寧寧道，「先不要告訴翟萬琛。」
「好好好！」程曉玥一迭聲答應，也沒問葉寧寧怎麼能復活死人，就高高興興抱著金幣走了。
「笨！」
草叢裡傳出妮娜的聲音，清清脆脆，擲地有聲。
「她不是笨，是知道就算問了我，我也不一定會說。」
「就、是——笨！」妮娜的聲音換了個方向。
葉寧寧搖搖頭。
到底剛進化成魔獸，產生智慧的時間不長，還不能理解人心幽微之處。
徐鶴他們能復活，對程曉玥自然是好消息。
但「復活」本身是個敏感詞彙。
畢竟誰也不是石頭裡蹦出來的，誰還沒幾個至親朋友死在末世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