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誰來都得撲街
日落黃昏，黃昏近夜。
外界晦暗的光線導致佐伯家的一樓很暗。
木製地板上面四處都是散落而下的碎紙片以及其他雜物。
垃圾更是堆成一堆，讓整個屋子都布滿了一股惡臭。
有種莫名凌亂，陰森的感覺。
小林俊介自從踏入房子之後，就莫名地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打了個寒顫。
明明四處無人，他卻總有一種被窺視的感覺。
可看著面前的佐伯俊雄.
此時，他的腦袋宛若屍體低垂，不發一言。
額前劉海的垂落，給他的臉鍍上了一層陰影。
同樣也讓小林俊介看不清他的表情。
可是隱約的。
他總感覺對方那陰森的目光，正透過那烏黑的髮絲，在盯著自己。
小林俊介感到些許毛骨悚然，身體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可他作為老師自然不能留下對方孤身一人，就這樣離開。
實在沒辦法。
他只能將窗簾撥開，看向窗外，期望著佐伯俊雄的父母能夠快點回家。
只是他看著看著，眉毛就皺了起來。
真吵啊.
他在心底喃喃自語。
是的。
真吵啊。
從剛才開始，連綿的，就有悽厲的貓嘶叫聲從外面傳來。
只不過小林俊介不知道的是。
就在他轉過腦袋，看向窗外的時候。
在他背後。
原本低下腦袋的佐伯俊雄，此時已經將腦袋抬起。
那張黑黝黝的嘴巴對著他。
發出悽慘的，宛若死嬰的貓叫——
這下子，原本還能保持面部表情的島田誠在這一刻終於繃不住了。
整個人倒退幾步，狼狽地直接坐在地面，大口大口喘著氣，雙眼迷茫地看著天花板。
「咔！小林俊介！前面感覺很不錯！但是不要總在最後的時候出問題！休息一下，這個鏡頭等會兒再補拍一次，辛苦剪輯師後面剪輯了。」
擴音器里，傳出了清水山不滿的聲音。
島田誠自然也知道自己犯了錯。
一邊連連鞠躬道歉，一邊壓低聲音對身旁的北澄實發出無可奈何的埋怨聲。
「北澄師父，你就不能稍微收著點嗎？」
島田誠是真的覺得有些頭疼了。
以前和北澄實對戲的時候，他就總被對方的演技碾壓一頭。
本來以為自己經過一年磨礪，怎麼想都不至於像以前那樣了。
可誰想得到呢？
對戲就對戲。
怎麼自家師父還自帶『精神攻擊』的？
「稍微忍耐一點！以後你要是拍恐怖片，總不能用『你演得太恐怖了』這種理由不去演戲吧？」
北澄實瞥了他一眼，對待這個倒霉徒弟毫不留情。
別的演員為師說不得，你這個逆徒我還說不得了？
「.話是這麼說.」
島田誠有些委屈地癟了癟嘴巴。
他知道北澄實說的都在理。
可是——
「北澄師父在鏡頭前的表現就是很恐怖嘛。」
他有點不服氣，蹲在地上，小聲嘀咕著。
是的。
他本來以為台本上面就只是一些簡單的鏡頭。
對於演技要求根本就不高。
可誰知道自家師父居然能這麼唬人啊？
就只是個9歲的子役，給他簡直帶來了完美的『沉浸感』，他只覺得自己以前玩過的那些號稱東京最恐怖的密室逃生、鬼屋，完全不及北澄實一絲一毫。
畢竟那些都是假的。
可北澄實這邊卻完全不一樣。
島田誠跟了一星期拍攝組了，和北澄實對戲對得自己幻視都要出來了——總能莫名看見佐伯伽椰子的影子。
也因此，清水山叫『咔』了許多次。
導致他也挨了不少罵。
不過——
「呵，師父你應該也發現了吧，我的進步。」
像是想到了什麼。
島田誠突然對北澄實擠眉弄眼，看上去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
「啊確實發現了，島田，你的演技」
北澄實點頭。
像他這個年紀的大人，教育孩子自然不可能一味棍棒，偶爾的甜棗還是要給的。
且島田誠的演技確實有所進步這裡果然還是坦率點誇獎他
「沒錯，北澄師父！你果然注意到了！我現在已經能趕在導演罵我之前鞠躬道歉了！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沒等北澄實開口說完，島田誠便已經笑著補充了。
「.」
看著面前昂首挺胸，顯得相當得意的島田誠，北澄實都無語了。
不是？
我說的是演技方面的進步。
結果你跟我說你的道歉速度進步了？
你是哪兒來的咸蘿蔔？
北澄實伸手，扶住自己的額頭，只覺得自己快要被這逆徒給氣死了。
同時他心底也下定了決心。
等會兒非一定要再給島田誠這貨上上強度，讓這逆徒明白道歉速度再怎麼快，這玩意兒對於演員來講都沒有半點用處。
「好！咔！今天的拍攝到此結束！各位辛苦了！你們幾個，過去把島田君扶起來吧。」
最後一個鏡頭拍完，清水山指揮著場務將被嚇得『癱瘓』在地的島田誠扶起，同時將目光轉向電腦，目光灼灼地看向今天的成果。
「很出色啊。」
他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說句實話，清水山對於自己這次《怨咒》的台本其實相當有自信。
自信到就算市面上的恐怖電影全部抱團在一起，都不是他這部《怨咒》的對手。
而這也是他之前不去邀請北澄實過來拍攝的其中一個原因。
畢竟台本已經足夠出色，就算不是北澄實來演佐伯俊雄，應該也是沒有半點問題的。
可等到鏡頭的成品放到他面前後。
清水山才發現自己錯了。
而且是大錯特錯。
佐伯俊雄這個角色就該讓北澄實來演！
什麼立花步實？
什麼其他一流男子役？
壓根就不能和北澄實放在一個賽道比較！
如果說《怨咒》的台本亮點有100%。
那由北澄實這個演員扮演的佐伯俊雄就完全將台本的魅力發揮到了120%！
這絕對會是一部出色的作品！
即使沒有完全拍出來。
清水山都可以如此下結論。
要不是過度刪減劇情，會影響到《怨咒》本身的味道。
清水山是真的想把原本佐伯伽椰子的恐怖鏡頭都放到北澄實的身上。
「清水叔叔，今天的鏡頭感覺怎麼樣？」
正當他思考的時候，面前傳來聲音。
清水山下意識抬頭。
這才發現還沒卸妝的北澄實已經出現在他面前。
經過化妝加黑的眼圈，以及那雙深邃黝黑的大眼睛正一眨也不眨地盯著他。
這下子清水山知道為什麼島田誠會露出那種表情了。
沒辦法。
這突如其來的鬼臉懟過來，任誰都會嚇一大跳。
特別是清水山還在思考事情，抬頭就是這一張大臉，簡直恐怖到極點。
他大口大口喘了好幾口氣，這才瞪了一眼北澄實。
「早熟兒你過來之前就不能先提前說一聲嗎？」
「我過來的時候可先和你打了聲招呼的。」
北澄實有點無語地斜了一眼清水山。
這貨顯然是被嚇到了然後亂咬人。
不過北澄實倒也不在意，乾脆提問：「拍攝出來的鏡頭感覺怎麼樣？」
「那自然相當完美！」
談到《怨咒》拍攝，清水山的表情就變得眉飛色舞起來。
顯然《怨咒》的鏡頭相當不錯。
按照這個勢頭下來，應該能取得不錯的成績。
就是清水山有點太不要臉了，剛開始還在好好兒說話，可說著說著就全部變成了他的功勞。
什麼台本、鏡頭、包括選擇北澄實都是他的豐功偉績——完全忘記之前是對北澄實藏著掖著了。
北澄實懶得在清水山得意的時候戳穿他，只是詢問起《怨咒》剩餘鏡頭情況。
《怨咒》大部分故事都是發生在佐伯家這個舞台的。
所以並不用頻繁取外景，拍攝進度自然飛快。
可由於清水山臨時給他加戲，雖然片酬上漲了，可同樣也導致他原本半個月的拍攝周期也加長了。
他當然得問問情況。
「按照這個速度的話，再有一個月應該就能拍完。」
面對北澄實的詢問，清水山沒有敷衍，乾脆說出了自己的判斷：「一個月拍完，半個月左右應該就能把成片剪輯出來.樂觀一點估計，《怨咒》應該能在十一月中旬左右上映。」
「原來如此。」北澄實點了點腦袋。
現在是九月中旬.也就是說，要知道結果也是在兩個月之後了。
「《怨咒》這邊的情況倒是慢慢穩定了.可早熟兒，你那邊不也有要注意的事嗎？」
「嗯？這話怎麼說？」
北澄實面露困惑，不太明白清水山是什麼意思。
「河村和我說過你和東關電視台的事情，立花步實你不是一腳把你從《小小食堂》主役位置上面踹下來了嗎？」
清水山多看一眼北澄實。
「喔——是這件事啊。」
北澄實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因為前段時間AR子役培訓所被一眾大型子役培訓所各種推手抹黑的事情，他在業界的風評受到些許影響。
就是那個時候，考慮到對電視劇的影響。
東關電視台拍板了《小小食堂》主役演員——沒選北澄實，選了立花步實。
「我如果沒記錯的話，今天就是《小小食堂》第2季第1集放送的日子了.早熟兒，你不關注一下嗎？」
清水山多看一眼北澄實。
作為與北澄實深交的導演，他還是挺為北澄實可惜的。
要知道《小小食堂》第1季的收視率可相當不錯。
收關的最後一集取得了13.61%的收視率。
當時在他們導演圈子裡都有『深夜檔奇蹟』的美名。
結果北澄實和河村岳文還沒享受這美名呢，桃子就被別人給摘走了。
這確實讓人難受吧？
而且——
「我還聽說了，這一季《小小食堂》這次是直接放在黃金檔播放的，東關電視台還往裡面投入了不少經費，看樣子所圖甚大啊。」
清水山補充一句，心中更是為北澄實鳴不平。
憑什麼早熟兒拍攝的時候接手的是深夜檔？
立花步實這貨過去就是黃金檔？而且還投入了不少經費？
這地獄難度和簡單難度對比未免也太顯眼了吧？
他心中不平，面上也滿是不忿，看那樣子好像恨不得現在就在自己的個人動態里對東關電視台這卸磨殺驢的行為指點一番。
同樣的，清水山還以為北澄實會與他的心情相同，同樣義憤填膺。
可當他抬眼看去的時候，卻發現北澄實不僅沒有半點不平之色，反而有種毫不在意的感覺。
清水山詫異了。
怎麼北澄實這被踢出局了，還一臉平靜？
「早熟兒，別人把你主役演員的位置搶了，難道你就不在意嗎？」
他忍不住發問。
「當然在意啊。」
北澄實笑著回答。
原定的他是主役，結果就因為立花步實那邊有人願意投資，再加上AR子役培訓所的事情，將自己給踢出局了。
這換作是誰，誰都不會願意。
可是——
「在意也沒有任何意義，除了給自己添堵之外，與其碎碎念念那些有的沒的東西，倒不如先把《怨咒》這邊的工作處理好。」
北澄實聳聳肩。
與其在意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倒不如先把手頭的工作處理好再說。
「.早熟兒.有些時候我真懷疑你是不是9歲的孩子。」
聽著北澄實的話語，清水山忍不住再次上下打量對方。
他本來還想安慰兩句北澄實呢。
反倒是被北澄實這沉穩的心態給稍微影響到了。
他還想再說什麼。
另一邊北澄實的聲音便又傳了過來。
「況且.我說句實話吧。」
在清水山的注視下，北澄實樂呵呵地開口了。
「我可不覺得除了我之外的人去演《小小食堂》第2季會有什麼好結果。」
沒錯！
《小小食堂》第2季就得他來演才行！
其他任何子役上都肯定不行！
誰來都得撲街！
還有一章！努力在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