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袁洪歸心
敖丙的聲音充滿了誘惑，好似具備一種無形的力量，在瘋狂挑動袁洪的內心，誘使他做下殘忍的弒師之舉。
「玉鼎是弟子的老師，傳弟子至高的玉清傳承，弟子怎能做出弒師這樣的畜牲之舉。」
「弒師之事，師叔莫要再言。」
不知想到了什麼，袁洪斬釘截鐵的說道。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對玉鼎出手。
首先，玉鼎是聖人嫡傳，更是他的老師。他若殺了玉鼎，不但名聲壞了，整片天地更將無他的容身之地，會被整個闡教追殺。
其次，就算他想殺玉鼎，他也不是玉鼎的對手啊。他現在是金仙的實力，太乙金仙的戰力，可玉鼎卻是大羅金仙。
他若是敢在玉鼎真人面前對他動殺機，那最多一時三刻，他就會死於玉鼎劍下。
當然，也正如敖丙所言，殺玉鼎真人難，可活過殺劫更難。
截教弟子中，勝過玉鼎真人的確實不在少數。他袁洪連玉鼎真人都不如，更別說是在這些截教高人手裡活下來了。
不出意外的話，他算是完了，在被玉鼎真人收為弟子時，他的命運就已註定，註定要成為玉鼎真人的替死鬼，代他真靈上榜。
念及至此，要說袁洪心中對玉鼎無恨，那是不可能的。可就算有恨又如何，他的身份與地位，註定他報不了仇，只能聽從玉鼎的安排。
「師視弟子為子，則弟子視師為父。師視弟子為犬馬，則弟子視師為路人。師視弟子為土芥，則弟子視師如寇。」
「玉鼎真人把你當替死鬼，心中何曾有過半點師徒情誼。」
「他根本就沒把你當弟子，你又何必視他為師尊。便是得他傳法，想辦法還他就是了。」
「再不濟，廢了一身修為，重頭再來，也比給人當替死鬼強。」
大道理敖丙張口就來，凡事都講究公平，師父待弟子好，那弟子自然要給予同等乃至更好的回報。
可師父若是待弟子不好，那弟子當然能給予同等，乃至加倍的報復。
玉鼎真人待袁洪如此，袁洪實在沒必要對他留手。不僅是他，大部分闡教三代弟子，都可以和師尊翻臉。
「師叔，不要再說了。」
袁洪加重了語氣，他怕敖丙再說下去，自己真的會忍不住心動。
「呵，伱覺得玉清傳承至高無上，九轉元功更是直指聖人的功法，可讓人以力成道。」
「所以，你得玉鼎傳法後，心中對他感激不盡，哪怕他讓你做替死鬼，你也心甘情願。」
「可你知道嗎，玉清傳承固然是至高傳承之一，但九轉元功，卻沒有傳說中那般厲害，乃是為玄門護法所創。」
「理論上，此法能讓人以力成道，但實際上，此法根本不可能煉成。」
「其先易後難，能讓人在千年之內修成大羅金仙，可之後，便是天賦再驚人，也沒有更近一步，修成准聖的可能了。」
「也就是說，這門理論上可讓人以力成道的九轉元功，最多也只能讓人修煉至大羅金仙，再強就不行了，上限擺在那裡。」
「玉清傳承無數，其中比九轉元功精妙的更是比比皆是。玉鼎真人若真視你為衣缽傳人，又怎會傳你有上限的九轉元功，而非更玄妙的玉清真傳？」
「是他不會嗎？」
「其中緣由，想來不用我多說，以你的才智，也能想明白。」
袁洪越是不讓敖丙說，他說的就越是起勁。別的都可能是假的，唯獨九轉元功有問題這點，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九轉元功真這麼好，為何闡教金仙不煉？又為何不將其列為真傳，只傳給真傳弟子，反而交給護法來煉？
為護法準備的功法，僅此一點，已經很說明問題了，九轉元功並非傳聞中那般厲害，在三清眼中實在上不得台面。
「弟子山野出身，天賦有限，能修成大羅金仙，已是僥天之幸，實在不敢奢望太多。」
「想來，老師就是看出這一點，這才傳我九轉元功，免得我辛苦一生，連大羅的門檻都摸不到。」
袁洪很沒有自知之明，在聽完敖丙對九轉元功的介紹後，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異常的感動。
他是真的覺得，玉鼎真人傳他九轉元功，是為他好。
也是，袁洪不知自己跟腳，生於山野，長於山野，以至於認知有限。
在他眼裡，大羅金仙已是高不可攀的人物，玉鼎真人傳他的功法，竟然能讓他速成大羅金仙，天下竟然還有這樣的好事？
袁洪不知道也就罷了，如今既然知曉，當然激動。
他又不是敖丙這種聖人真傳，志在成道，他一直覺得自己天賦有限，能成為大羅金仙就已經很滿足了。
是故，在聽到自己修煉九轉元功後，未來將會一直停留在大羅金仙之境，袁洪並不悲觀，反而有種願望達成的滿足感，實在傷心不起來。
「愚蠢！」
「你的跟腳，比起玉鼎來一點也不差，何必如此妄自菲薄。你未來有望成道，玉鼎卻傳你九轉元功，這是在害你，而不是在成就你。」
「九轉元功誕生之初，就是為那些天賦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玄門弟子所準備的。」
「以他們的天賦，實難成道，既然如此，那不如以消耗未來潛力為代價，讓他們的實力在短時間內突飛猛進，好維護玄門正法。」
「正是因此，九轉元功才會被稱為護道法門，轉為護法所創。」
「若你天賦真的很差，修煉此法未嘗不是一條出路，可你的天賦並不差，修煉此法，等同於自斷前程。」
「而且，你要知道，這法門原先是玉鼎為楊戩準備的。楊戩乃玉帝外甥，便是沒有九轉元功，未來想要修成大羅金仙也不難。」
「可修煉九轉元功之後，未來就不好說了。玉鼎真人明知此事，還故意準備傳他九轉元功，其心思之歹毒，由此可見一斑。」
敖丙稍微一愣神，就猜到了袁洪的想法，然後，他直接告訴袁洪，他的天賦很好，完全不輸於玉鼎真人。
袁洪之所以不覺得玉鼎真人傳他九轉元功是在害他，無非是因為，他認為自己天賦很差。靠自己，此生斷無修成大羅金仙的可能。
既然如此，那敖丙只需告訴他真相，他的天賦並不比玉鼎差，哪怕沒有九轉元功，靠他自己同樣也能修成大羅金仙。
知道真相後，便是袁洪心態再好，心中也會對玉鼎真人充滿怨恨。
斷人前路，這可比殺了他還令人難受，是真正的不死不休之仇。
「師叔知道我的跟腳？」
袁洪本來不覺得有什麼，可聽到敖丙說自己天賦不差，他立即就意識到不對之處。
莫非，他也有天大的跟腳不成？
仔細想想，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他的天賦神通非同一般，遠非常人所能比。說他來歷不凡，倒也不是沒有道理。
但眾所周知，跟腳越不凡，出身越高貴，身上的氣運就越多。倘若他真的跟腳不凡的話，他又怎會混到這般淒涼的地步？
天賦神通如此不凡，袁洪也不是沒有懷疑過自己的跟腳，但奈何，那差的離奇的運氣，讓他斷絕了所有不該有的念頭。
受天命眷顧者，人生只會如此不順？
是故，此刻袁洪雖然驚喜，但對敖丙的話，還是有些將信將疑的。倘若他的出身真不比玉鼎差，那為何玉鼎混得這麼好，他混得這麼差？
這不合常理。
「玉鼎乃盤古大神的牙齒所化，你乃混沌魔猿的精血所化。」
「混沌魔猿雖然不如盤古大神，但他的精血再怎麼不濟，也不至於不如盤古大神的牙齒。」
「所以，說你的天賦不比玉鼎真人差，沒有任何的問題。至於你為何如此時運不濟，那自然是受混沌魔猿的影響。」
「你體內深藏混沌魔猿的魔性，這魔性一日不除，你就一日有被混沌魔猿取代的風險。」
「是故，你生來便受天道打壓，縱然天賦再高，也難以有什麼成就。大神通者不會收你為徒，先天靈寶也都與你無緣。」
一些袁洪接觸不到的猛料，此刻被敖丙一個接一個的曝出。毫不誇張的說，此刻敖丙的表現，比玉鼎真人更像是袁洪的老師。
畢竟，敖丙現在告訴袁洪的這些，都該由玉鼎真人告訴他。但玉鼎真人沒有，可能是他不知道，也可能是他不想說。
但不管怎麼說，這都從側面反映出，玉鼎真人不是真心收袁洪為徒。起碼，在袁洪想來是如此。不然，這些消息，他為何不告訴自己？
至於玉鼎真人不知道，袁洪認為這不可能。同為聖人弟子，玉鼎真人的資歷還遠在敖丙之上，沒道理敖丙知道的隱秘，他不知道。
總不可能元始天尊還不如通天教主吧？
「還請師叔指點，弟子該如何？」
這次，袁洪沒有再反駁，而是跪倒在地，朝敖丙行大禮，試圖得到他的指點。
他現在也看明白了，敖丙就是衝著他來的。什麼為了梅山，為了給楊戩剪除禍患，都是託詞。
敖丙真正的目的，大概有兩個，一是為了讓他與玉鼎真人反目成仇，二嘛，大概是與他的出身有關。
袁洪不傻，相反，他很聰明。散修出身，能混成一方霸主，沒點腦子是不可能的，早就被人陰死了。
是故，通過與敖丙的不斷對話，他大概已經猜出敖丙的目的了。也正是因此，他才會對敖丙行大禮，請求他的指點。
既然是衝著他來的，還與他說了這麼多話，那顯然是為了救他。否則，若是為了殺他而來，直接動手就是，何必浪費如此多的口舌。
即為救他而來，那剩下的事就簡單了，無論敖丙說什麼，他配合就是，如此自己獲得活命之機。
「你倒是聰明，我確實能解決你的隱患，助你徹底煉化體內魔性，從此獲得自由，再不受天道打壓。」
「但是，憑什麼呢？你我非但無親無故，甚至還有仇，沒有好處的事，我憑什麼救你？」
敖丙確實能救袁洪，但他向來只救自己人，從不救仇人。袁洪想要讓他出手幫忙，還得拿出足夠的誠意才行。
「弟子願聽師叔的安排，只願師叔能救弟子一命。」
袁洪發自內心的拜道，在聽到敖丙說自己隨時都有可能被混沌魔猿取代後，他徹底慌了。
同時為求活命，他也什麼都顧不得了。就算敖丙讓他對玉鼎真人出手，他也願意。
這不是他袁洪心狠手辣，而是玉鼎實在不當人子。這哪是收他為徒，這分明是把他當替死的工具，還是用完就扔那種。
但凡玉鼎對他有一絲師徒的情誼，他也不至於如此。可奈何，聽完敖丙的分析後，袁洪徹底死心了。
玉鼎何止是沒把他當弟子看，簡直就是沒把他當人看。把他當替死工具還不夠，還要榨乾他的潛力。
如此一來，就算他僥倖不死，成功活到大劫最後，肉身封神，也沒什麼進步空間了，實力將再難寸進。
換而言之，就是對玉鼎真人再無威脅。
不愧是闡教金仙，走一步算十步，連以後的事都考慮到了。
潛力被榨乾後，就算袁洪洞悉了事情的真相，也不敢與玉鼎翻臉，相反，他還要強忍心中的不甘與怨恨，繼續與玉鼎虛以委蛇，聽從他的命令。
因為，沒有上升空間的他，若想不被人欺壓，就只能依附擁有聖人背景的玉鼎真人，對他言聽計從。
想明白了這些，袁洪心中怎能不恨？他與玉鼎這段師徒關係，從一開始就沒有絲毫的感情，全都是冷冰冰的算計。
玉鼎真人把他從頭到尾都算計死了，哪怕上了封神榜也不得解脫，要一直為他所奴役，絲毫不給他反抗的機會。
此人之歹毒，實乃袁洪生平僅見。這種玩弄人的手段，一點也不像是聖人弟子，更像是積年老魔。
至於敖丙所言為假？這點袁洪沒有任何的懷疑，因為在敖丙道破他跟腳的瞬間，那一直蒙在他心頭的迷霧徹底散開，讓他洞悉了自己的跟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