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玉拿著一份論文找到李卦爻時,他正以卦占事。
「喲,李老師,您這又算命呢?」孔玉笑著找了張凳子坐下:「您說,這玄學,靠譜麼?」
李卦爻笑道:「你研究過進化論麼?」
「研究過啊?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嘛。」孔玉不明白,他算命跟進化論又怎麼扯上聯繫了。
「物種的進化的確是物競天擇的關係。但人類文明史的進化還不止這麼單純。現在社會在幾次工業革命的影響下,變成了科技高度發達的文明。所以目前這個時代,是以科學占據主導文明的進化方向。但由於科學發展過快,其他文明就受到了排擠和限制,你所認為的玄學,就是受到科學排擠的另一種文明形式。」李卦爻這麼說著,給孔玉倒了杯茶:「你信命麼?」
「不怎麼相信,但有時候不信也不行,就像我大哥,還有二姐,她們命好,各個聰明,比起他們,我就命不好……」孔玉想起中午被孔玲瓏諷刺的話,苦嘆道:「師父啊,都說您能改命,我也不指望科學了,你能不能把我變得有用些啊?」
李卦爻微微點頭:「看來你也並不是完全不信命。命呢,說穿了,也是科學,只不過,古人去解釋,就將其解釋為陰陽,而用科學來解釋,便是因果論。世間最基礎的法則,也是因果論。大家說起算命,所想的都是預知未來,也就變得玄之又玄。但說穿開來,也並非絕對不能用科學來理解。舉個例子吧……恩……你先喝了這杯茶,我保證你喝到第三口一定就會吐出來。」
孔玉看了看茶杯,也沒覺得有什麼特別的,喝了一口,果真是苦澀難當,但礙於面子,還是強忍著咽了,於是就喝了第二口,真心更加哭了, 閉著眼咽進去後,第三口實在是忍不住,『』噗『』的一聲就吐出去了:「師父,你這泡的是茶麼?你下藥了吧!」
「我知道你吃不得苦,而這茶偏偏是極為苦的,這二者就是因,那麼果就是你吐出來了。由於知道因,所以推測出果。這不就是簡單的預測了麼?」李卦爻笑著接過茶杯,將茶倒掉,又重新給他沏了杯茶。
「您這麼說的確有點道理!」孔玉暗自點頭:「不過我又不是小孩子,就這麼件小事,你可忽悠不到我。」
李卦爻微微一笑:「好,再來一個稍微複雜些的預測。那我勸你把這杯茶喝了,不喝的話,五分鐘後,你一定會求我的。」
孔玉盯著第二杯茶,搖頭:「不喝,您這又忽悠我呢。剛才就上了您的……哎喲,我,我肚子疼,師父,借用下廁所!」
說著,孔玉捂著肚子跑到洗手間,一陣「吭哧」聲後,傳來了孔玉羞澀的哀叫:「那個……師父……」
「先說好,不求我的話,是不會給你遞紙進去的。」李卦爻笑著拿起紙。
「師父!求求你,給我遞個紙吧,哎……我又著了您的道了!」
孔玉從廁所出來,埋怨道:「你教我道理就教我道理……幹嘛拿我做實驗啊……第一杯你給我喝的一定是瀉藥。所以你知道我肯定會上廁所,然後你又知道廁所沒有紙,而我就不得不求你!這哪裡是擺因果關係?明明就滿滿的都是套路啊師父!」
李卦爻笑著說道:「不只是這麼簡單,如果第一杯你一開始不礙於面子,直接吐了,藥就咽不下去,也就不會讓你腹瀉;再者,第二杯茶你若是喝了,裡邊就有速效的止瀉成分,喝了也就沒事了。你因為先前的恐懼,所以面對第二次嘗試,果斷拒絕,沒敢再喝。第三,若你能沉住氣,去廁所前,先找紙,也就不至於求我給你送紙進去了。難道這些套路,就一定會成功麼?看似簡單的一件事,想要達成果,也需要很多種掌控。」
孔玉這才有所佩服,心中琢磨:師父的確對我個性掌控到淋漓盡致,我礙於面子、逞能,所以咽了兩口茶,但面對看似相同的第二杯茶,卻不敢再次嘗試,導致錯過時機。最後,雖然肚子疼,卻毛毛糙糙,不夠沉穩,這才解了眼下的燃眉之急,卻忽略了廁所其實沒有紙……他不直接點明這些缺點,卻是用「命」的方式來點化我……師父果然是高人啊……
「師父,我不傻,您這是點化我呢,我都明白啦。」
「孺子可教。」李卦爻笑道:「天賦上,你的確不如你大哥和二姐,但時也、運也、命也,天將降任與你,卻是逃也逃不了,躲也躲不過的。你大哥……有沒有勸你多吃些苦?」
「師父!這你也知道?」
「那要不要再喝些……」
「不要了!」
楊乾坤一早便離開了武夷山,坐上了去上海的飛機。在他心中,最為擔心的便是孔玲瓏。也早已做好了打算,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找到可以續命的方法。
周莊他去過兩次,每次去都是人山人海。
原本靜謐安詳的古鎮,由於近年旅遊業興旺,而失去了原有的幽靜和淡雅。嘈雜聲,銅臭味……被古鎮美景吸引而來,又將其破壞的體無完膚。
楊乾坤來的兩次,都不是看風景的,他主要是欣賞「人文」,近年,諸如大理、周莊這種地方,與其說是賣個風景,還不如說是年輕人結識異性、尋求艷遇的聚集點。
無論是附近的青年旅社,還是周邊的酒吧夜店,男人女人們聚在一起,甚至都不用酒精和荷爾蒙來刺激……略有些魅力,便直截了當的問「約麼?」就很大機率收到肯定的答案。
但尋常人也就泡個遊客,楊乾坤泡的卻是老闆娘。
他來到周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月季旅社的老闆娘。
「快出來接客了,小月季。」楊乾坤吆喝了一嗓子,就有人從樓上走下來,化了濃妝,看不出年齡,但媚眼間透著股風騷,左手捧了把瓜子,右手則拈著瓜子不住的往嘴裡送。她昨天接到這個混世魔王的電話,知道今天他會故地重遊,早早的就梳妝打扮,滿心期待著這位久別多日的「負心漢」的到來。
「哼,我們周莊就這麼好啊,你三番五次的往這兒跑。」說是老闆娘,其實也才20歲左右,按照她對楊乾坤的說辭,身世還挺慘,死了爹,跑了媽,自己一個人跟著姑媽到十五歲,便出來做童工,積攢了些資本後,就在周莊開了這家旅社……雖然說的輕描淡寫,但楊乾坤不傻,按照周莊寸土寸金的地價,即便是五年前買入,那也得幾百萬的資金,一個身姿嬌嫩的十五歲女孩子,做什麼能幾年賺到幾百萬?楊乾坤壓根就懶得問,就算問,小月季也肯定不說。
「當然是想你了。」楊乾坤壞笑著。
「呸,就會言語上調戲老娘,嘴上說的挺厲害,一上床你就不敢了……你滾,別來我這兒蹭吃蹭喝的。」
「得了吧,人家月季花都是清新脫俗又平易近人……你這月季……」楊乾坤話才說了一半,就被小月季將瓜子皮吐在臉上,知道這丫頭脾氣不好,立馬轉口:「你這月季妖艷盛開,高壓尊貴……勝過玫瑰……」
小月季忍不住嬌羞偷笑,白了他一眼:「就你嘴甜,來幾天啊?來幾天我都打烊,好好陪你。」
反正柳明月也在周莊,但楊乾坤可不想見了柳明月就匆匆回家:「你陪我幾天,我就待幾天,不過先說好,我是有了未婚妻的人,不上床,不做事。」
小月季冷笑道:「找男人滾床單,也不找你這種慫貨!姐姐喜歡你,是喜歡你內在,別他媽把我想像的誰都能睡似的……不過,你先說明白,你真是因為想我了,才過來看我的麼?」
看小月季磕著瓜子一臉媚樣,楊乾坤咽了口唾沫:「主要是來看你,順便找一個人。」
「誰?」
「你家大姐,柳明月。」楊乾坤這麼說著,就看小月季把瓜子放在櫃檯上,微微嘆了口氣,先前的騷 媚一掃而光,表情變得嚴肅。
「行吧,如果找大姐,那是正事。我也不留你了,你跟我來吧。」
周莊作為水鄉,有著東方威尼斯之稱,碧水之上,停靠著數十隻小舟。去拜訪柳門大姐,便要乘舟而行。
小月季將他領到一個橋上:「橋洞下有條小舟,船夫姓董,是個江湖老前輩,你得憑本事上舟——他是斷然不會把舟從橋洞裡劃出來載你的。你上了舟,他自然會帶你找到大姐。」
楊乾坤看了看橋下,舟在橋洞裡,也得虧自己輕功好,尋常人想拜訪柳明月,恐怕還得先跳水,再游到橋洞中……
楊乾坤看了看橋邊有塊木板提示牌,便拆了它,將它擲在水中,憑藉道家蹬屏度水的輕功,腳尖一踩木板,身體貓腰一躍,便跳到了舟上。」[武俠風明顯]
那船夫把手從頸下抽出,推了推斗笠,露出寬厚的嘴唇,似有笑容,隨後緩緩坐起,嗓音低沉沙啞:「好輕功啊。」
「前輩過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