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甩掉追蹤者（下）

  「我楊乾坤從來不說大話，我是真心的！」

  「那拿你的命換我的呢？你換不換？」孔玲瓏索性抱著肩，玩味的審視著楊乾坤，原本以為這麼問，他一定會避開目光，哪料到這痴漢竟然一副認真眼神，深呼吸了一口氣，仿佛做了很重大的決定，這才吐出沉重的一個字。

  「換！」

  剎那間，孔玲瓏眼睛有些濕潤。她知道，這漢子絕非說說而已，世人誰不珍惜自己生命？卻偏偏她哥哥孔小安就不怕死，如今，楊乾坤這傻裡傻氣的笨蛋也不怕死。興許是久違的感動，催生了淚水，再也忍不住的清淚順著雙頰划過，聲音也變得有些抽噎：「傻瓜……那麼做，值得麼。」

  「值得啊？你一個姑娘家，還沒嫁人，還沒入洞房，好好青春年華才剛剛開始，就讓你香消玉殞，天理不容啊！這麼美一個姑娘，死前還是個處女……這太有悖天理了！」楊乾坤憤憤的說：「我絕對不能忍受這麼美的美人兒還沒嘗到巫山雲雨，人間極樂，就撒手歸西……」

  一剎那的感動，戛然而止，眼前的痴漢一本正經的繼續說道著他的歪理，孔玲瓏卻忽然又想笑了。興許，如果自己的哥哥像他一樣，她便也能夠開開心心的，放下許多憂愁吧……

  烤鵝的香味撲面而來，楊乾坤饞嘴的模樣，去撕烤鵝被燙到的模樣，吹牛逼的自傲模樣，或許在外人看來，一個成年人永遠不該做出這些幼稚且搞笑的行為，但他是楊乾坤，不想被世俗約束，要彰顯出自己最真實的性格。看著他細細品著烤鵝的味，和著初夏夜晚的涼風，孔玲瓏笑個不停，而楊乾坤聽著孔玲瓏銀鈴般的笑聲，卻似收到嘉獎一般，更加賣力的耍起寶來。他心疼眼前的姑娘，明明和自己一樣大，卻要背負這麼多，他想逗她笑，喜歡她的笑，仿佛只有她笑了，自己的所作所為才顯得有意義……

  小丑和觀眾之間的開心顯得很溫馨，卻又短暫的讓人心疼，一個電話響起，打破了所有美好。

  「你說……」嘴角還掛著的笑容逐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冷艷和嚴肅：「華夏老師……您真的要這樣做了？」

  楊乾坤豎起耳朵，去傾聽電話里的回音，然而得到的卻是很長一段沉默。

  直至半分鐘之後，聲音才從聽筒中傳出。

  「不是我本人，就沒有任何意義。儒家捨生取義，殺身成仁。我李華夏，為了儒家今後，也只能這樣做了。代我……向小安道個別。」

  一聲忙音後，孔玲瓏收了線，苦笑的看著楊乾坤。

  楊乾坤很尷尬，知道如今已經不再適合耍寶，只是撓著頭道：「我知道……你們儒家內部的事嘛……我一個外人，我不會問的。」

  「不，你可以知道。」孔玲瓏的苦笑中，帶著許多無奈：「李華夏就是我們儒家多年前駐紮在法家的線人。如今在法家已經是擁有相當地位的地方官員。兩天後，他會親自赴川蜀簽約，而這次去，所帶著的秘密文件就是我之前傳出的言論——牽扯法家修改川蜀地方法規，企圖在兵家心腹之地撕破缺口的法案起草。」

  「你，你是說……」

  「不出意外，他會死在兵家亮殺堂川堂堂主清明手裡。」孔玲瓏道：「而兵家會發現那封秘密草案，加上之前我所布下的局。自此，兵法斷然不可能再聯合。之後便是不共戴天。」

  楊乾坤忽然間，覺得孔玲瓏很可怕，雖然她的身世和處境那麼可憐……

  沉默，讓先前歡愉的氣氛將至冰點。就連手中的燒鵝肉，也都好似變的冰冷。

  「何必呢……我只想讓你活下去……」楊乾坤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想表達怎樣一個意思，但孔玲瓏卻似聽得懂。

  「跟你一樣，我只想讓哥哥活下去。除此之外，哥哥希望能夠做到的事，我一定都會替他做到。時候不早了，睡吧，明天還要趕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