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更天的刀向葉雨凡頸部划過的剎那,幾道金絲纏繞在刀柄上,楊乾坤緊緊的收著金絲:「慢著!誰許你們殺她來著!我還好多話沒問完呢!」
「兄弟,這女人有的是陰謀手段,你可千萬別再聽她說話了,會被蠱惑的!」牛更天用力扯金絲,卻完全拽不動手術刀柄,他驚訝楊乾坤力氣如此之大的同時,孔玲瓏已經從葉雨凡手中將槍奪過。
楊乾坤又是一彈金絲,把槍也搶在了手中:「都說了,別著急。我問你,葉雨凡,我爹……他還好麼?」
「九重天不會濫殺無辜,他們不會對他怎麼樣的。」葉雨凡睜開眼,看著楊乾坤,心頭一顫,她未料到楊乾坤竟然絲毫未生氣,看她的眼神,竟然又格外溫柔。
「那就好,我爹這不是還好好的嘛。葉雨凡,我不能說假話。」楊乾坤認真道:「我對你挺有好感的,甚至覺得跟你之間,可能會有些什麼淵源。我不是不喜歡蘇小染,因為我……本能感覺蘇小染不真實,總是裝出來的樣子,雖然我能感覺到蘇小染喜歡我,可我卻害怕那不是真正的蘇小染……嘿嘿……現在我知道了,原來都是你裝的。這樣子,一切都說的通了。你並不想害我,對吧?我相信你。」
葉雨凡眼睛一模糊,顫聲道:「傻瓜……我沒有對你說過一句實話……你為什麼還要信我……」
「嘿嘿,那也沒辦法……誰讓我就是個傻瓜呢……」楊乾坤嘆了口氣,看著孔玲瓏:「玲瓏,我答應過你,就算是拿我命換你命,我也願意。她就算之前蟄伏在我身邊,但畢竟沒害過我,我不想你傷害她。你放她走。」
孔玲瓏呆呆的望著楊乾坤,不知為何,楊乾坤說的這番話,她很感動,卻又氣惱萬分,她搖了搖頭,苦笑道:「你別傻了,你被她騙的還不夠慘麼?」
「我跟你說實話,我在墓中就對她有好感,雖然我知道她騙了長命鎖,但卻總想再見她一面,可是我不想這是最後一面,不想看到她死在我面前……她就算偷了我的長命鎖,騙了我,又怎樣,我爹還活著,她也沒有真的害死我?我不恨……」楊乾坤這麼說著,卻忽然嗅到一股味道,之才知道不好……
「你……你……」楊乾坤忽然感覺到自己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原本牽扯的牢牢的金絲如今竟然一點點被牛更天拽了回去。
牛更天上去飛起一腳,就把楊乾坤手中的槍給踢飛一旁。楊乾坤這才發現,自己連槍都握不住了。
「傻瓜。痴情種子。」孔玲瓏眼神漸漸變得冰冷,走到遠處,把槍撿起來:「楊乾坤,你一路上對我那麼好,保護我,照顧我,關心我,心疼我……甚至願意拿命來換我……真的,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一個人可以這麼對我好過……想到你死,我會哭,也會難過,更會不捨得。所以我才騙你來醫院。我一開始還想著,如果七星燈只不過是你心臟裡邊裝的一枚晶片,那我就只取走晶片,不傷害你……可是CT出來那一刻,我絕望了,你的整個心臟,就是一枚七星燈。道家古文中記載的七竅玲瓏心,就是你的心……所以,到了現在,別說是你拿命換誰的命了……我只要你的心,去救我哥哥的命,只要確認我哥可以活下去,我陪你一起死,絕不欠你的。」
「玲瓏,你……」楊乾坤腿一軟,癱倒在地上,他沒想到原來到了最後,自己都還在孔玲瓏的算計之中。
「葉雨凡,你比我幸福,至少你死前還能聽他跟你告白。呵呵……我卻什麼也沒有。」說著,孔玲瓏用槍指著葉雨凡,哀怨的看著楊乾坤,卻極為不滿意他的眼神,怒道:「你幹嘛用怨恨的眼神看著我!你一定覺得我是個機關算盡的壞女人,對吧!」
楊乾坤咬了咬牙:「對!壞女人……」
「哼,我就是要做壞女人。封神榜里,妲己恨比干,就在紂王眼前,掏了他的心。妲己就是壞女人,最後也沒好下場。我也要當著葉雨凡的面,把你的心挖出來,然後讓她最後親眼看看,你的七竅玲瓏心裡裝得到底是不是她。讓她死也死的開心!」
牛更天微微嘆了口氣,走過去,俯視楊乾坤:「兄弟,別怪我。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好。」
「你在酒里下了藥了,對不對!」楊乾坤怒道:「酒,加上剛才的香氣,雖然兩種東西都沒毒性,但混在一起,就能讓我肌肉麻痹。你們之前就算計好了,對不對!」
「對,但孔小姐沒騙你。她之前的目的是為了救你。我那兩個手下也都是當今最好的心胸外科的暗醫。起初的目的僅僅是想著能從你心臟中取出東西來,並不想傷害你。」牛更天將楊乾坤扛起來:「十花釀中,所用的花,加上軟筋香,能產生強烈的麻醉效果。你有千杯不醉的體質,而且感覺靈敏於常人,用這種農家自古流傳下來的麻醉術,可以讓你感覺不到痛苦。放心。」
孔玲瓏用槍指著葉雨凡:「請吧,葉小姐。」
孔玉睜開眼的時候,天還黑,他沒做夢,甚至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卻感覺渾身舒爽,精力充沛。
睜眼的那一刻起,腦海中又浮現出了八陣圖印,閃瞬即逝的影像,讓孔玉猜疑自己已經悟出了休門。
他輕輕嘆了口氣望著天花板發呆,僅僅是哥哥的一番話,就讓他如釋重負。沒想到從一開始,哥哥就將貪狼的機會讓給了他……原本的內疚,到了最後,變成了滿滿的感激。
可以活下來,卻要孤獨的活著,但卻沒有了以往的痛苦。雖然仍然要背負著天煞孤星的宿命,但他也下定決心,連同哥哥的夢想和未來一起背負,興許只有這樣,才能無愧於心。
坐起身來,這才發現原本髒亂不堪的房間,被收拾的一塵不染,想必是哥哥的功勞。他又想起小時候,和哥哥一起爭論的話題——哥哥總說,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小事可以理順,才可以理順世間之事。而他卻羨慕道家的灑脫,認為做大事者,理應不拘小節……
多年以後,哥哥屈身一個小記者的身份,卻能夠將所有小事以小見大,統籌媒體輿論,監管世間道德,而自己還是這麼一副邋遢模樣,莫說是大事,就連生活起居這些小事,也做的稀里糊塗……
略有慚愧,心懷感激的下了床,看到桌子上放著煲好的粥還有一張字條。
字條上交代著常規生活用品的放置地點和一些囑咐的話,孔玉盛了一碗粥,喝了一口,香甜又帶著些苦味兒,撥弄了一下,粥中放了些蓮芯。這又想起哥哥曾教他吃苦,也曾說過,蓮心最苦,卻清熱順心……
眼眶不由得又濕了。大口大口的喝完粥時,淚水已經忍不住的流淌下來。都還未來得及回味這份感動,手機響了。
電話是李卦爻打來的。
「師傅,我好像悟出休門了。還有,我見到哥哥了,原來他早就知道我會成為貪狼的事,他說其實他和孔玲瓏早就做好了捨身的準備,師傅……我……」
「呵……還以為是你自己沉住了氣,悟出了休門。所謂萬事皆休,便是一了百了,便是放下。你哥哥才是真正能放下一切的人。」李卦爻的聲音略顯沉重:「不過你也不要誤解了。天命上,原本要成為貪狼的是你哥哥。你哥哥死了,就輪到你姐姐,他倆都死了,才輪到你。你所剩下的時間不多。你是準備說服他倆自殺呢?還是親自動手?貪狼星隨時可能會降臨在他身上。屆時,恐怕你在睡夢中都會死於非命。我勸你還是抓緊時間……動手吧。」
孔玉剛剛放下的心,猛然又繃緊,他連大氣都不敢喘,好一會才說道:「老師……你……開玩笑的吧?」
「我沒給你開玩笑。讓你悟休門,就是要你放下兒女情長,去做成為貪狼該做的事。如今你卻還是因為你哥的一句話而放心的。呵呵……別傻了,自古貪狼都是要背負罪孽活下去的。好好想明白了要不要親自動手。你剩下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可是……哥哥他……」
「你有你的打算,他有他的。我告訴過你,他是可以放下一切的人。所以如果你突然死亡了,他一樣會放下悲痛,繼任貪狼。況且……還有你姐姐孔玲瓏,雖然多方想去找辦法給你哥哥續命。但如果實在來不及找到道家的長生續命法門,你覺得……她會怎麼做?」
「她會……」
「她可以不要自己的命去救小安,自然也可以要了你的命,來個一了百了。你以為呢?」李卦爻最後冷笑兩聲,收了線。而孔玉穩住心神,深呼吸了幾次,便恢復了正常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