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選擇今天,選擇在機關大廈作繭自縛。」孔玉忽然哈哈大笑:「你的人的確現在已經在門外了,可是我要給你放一段影像直播,我相信,看完這段影像,不單單只是你撕心裂肺,我跟你的心情,也是一模一樣!」
孔玉的形象從光柱消失後,光柱逐漸浮現出了壽宴大廳的影像。
戚嘯天不停的在壽宴場上接著電話。從他通話的內容來看,好像是法家在巨子壽宴之際,派了一個官員前往川蜀執行地方法案的修改,面對這枚插入兵家川蜀腹地的利刃,戚爺想盡辦法,動用了好幾個堂主去圍剿,但卻屢屢失敗,原因便是破軍星張冰毅一路跟從,在保護著那個法家官員。
宴會到了相互敬酒的環節。但凡上了些年紀的老酒鬼,都懂得鑒酒,有的只抿一口,便能猜出酒的年代;有的聞上一聞,便可得知酒的品級。
爭鳴在即,結盟便是以敬酒的方式來進行。喝了哪家的主心湯,便表示和哪家聯合。
別人來敬,喝,便是結盟;不喝,便是拒絕。
即將面臨的酒場,的確是一場不見硝煙的攻防戰,足以決定今後百家爭鳴的局勢。
戚爺接了個電話,目光已經望向了墨家巨子。四目交接,巨子面不改色
農家一老頭忽然湊過身來,手端酒樽笑道:「今日墨總大壽,我為墨總釀了一壇好酒!此乃我自製的百花釀!」
服務員立刻搬出一壇酒,放在大廳中央。泥封開啟,陣陣花香沁人心脾,酒液濃郁而清澈,不免引得眾人紛紛注目。這壇酒是農家最著名的百花釀,卻不是主心湯,看來農家此時對大局也持觀望態度。
楊乾坤才不管什麼局勢不局勢的,當仁不讓的跑到大廳中央淘酒喝,他早就饞農家的美酒了,之前只喝了十花釀,便覺得已是人間極品,如今面對百花釀……更是咕嘟咕嘟的灌了好幾大碗,這才直呼過癮。
興許是賓客眾多,他楊乾坤又是個小輩,雖然一番討酒顯得有些唐突,卻也只是一笑了之。楊乾坤喝了百花釀,回味了片刻,目光又投到了葉雨凡隨身帶的那壇酒上。
楊乾坤迫不及待的把酒搶了過來,拆開了老爹為他準備的那壇道家清酒。
「嘿嘿,道家是一杯清酒,主心自由。」楊乾坤給葉雨凡倒了一杯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不等葉雨凡拿起杯子,自己就一口乾了,咂著嘴道:「這酒實在是……實在是……我的天?」
心口宛若流經一股清流,讓他渾身舒爽,這就是道家清酒?讓人放鬆,又讓人覺得海闊天空?楊乾坤從未有過的感覺在心底盤旋,他忍不住閉上眼,探尋著心底那股清流。然而,八陣圖印卻忽然浮現在眼前!之後,不知怎得,心中的清流竟然瀰漫出絲絲殺意。
楊乾坤眼睛直勾勾的,忽然笑了,笑罷,又飲:「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葉雨凡卻忽然接到一個電話,電話里是楊花痛苦的呻吟:「葉姐姐……我哥他……他是不是要主心成聖,成為七殺了……我……我突然胸口好痛……」
葉雨凡這才想到,道家主心湯原本就最對楊乾坤的心性,很有可能一杯主心湯下肚,就使得他衝破最後封印,成為七殺,但面對楊乾坤忽然開始逐漸增加的殺意,葉雨凡也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喂!你可千萬不要成為七殺啊!」葉雨凡搖了搖楊乾坤的胳膊,楊乾坤卻似木頭人似得,一個勁的笑,嘴裡還低吟著李白的俠客行:「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眼花耳熱後,意氣素霓生。」
電話另一端,楊花呻吟的更加厲害了。而葉雨凡也開始感覺到楊乾坤的殺氣一陣陣的向外傾瀉,那種殺氣帶著自由與豪情,就好似李白俠客行形容的俠客一般,卻又被楊乾坤的本能心智所束縛著,尚未完全掙脫出來。
「喂,楊乾坤,你也不想你妹妹死吧!你克制一點啊!」葉雨凡忍不住狠狠的咬了楊乾坤一口,卻依然不能將他喚醒,但她卻感受到楊乾坤內心也在與主心湯做斗,似乎是儘量避免化為七殺星。
「哥……我好痛苦……哥……」電話那頭,楊花的聲音帶著哭腔,葉雨凡也是急的滿頭大汗,但她無論做什麼,都不能抑制楊乾坤的殺氣膨脹的更加厲害。
尋常人等看楊乾坤一個勁的傻笑吟詩,都還以為他酒喝快了,有些醉酒。但李卦爻卻忽然拍了拍葉雨凡的肩膀:「他身上的殺氣,連我也察覺到了。這可有些不妙啊。」
「那,那怎麼辦啊?」葉雨凡慌亂間,楊乾坤的一首俠客行已經快要念完了。
「放心,一切都在命數中。你看那邊。」李卦爻說著, 指了指戚嘯天。
戚嘯天一臉殺氣,以他為中心,方圓三米以內無人膽敢靠近。他一個人慢慢酌飲,接了一通電話後,又默默地把電話掛了,之後便連飲三杯。興許是因為喝了些酒,亦或是得了不好的消息,原本就不怎麼喜慶的臉,如今變得更加鐵青了。
他轉頭對身後的保鏢說了一句話後,便從保鏢手中接過一壇酒,起了封,倒上一杯,端在手中,一步步走向墨名。
喧譁的大廳內,忽然變得鴉雀無聲,只有緩慢而沉重的腳步聲有節奏地響著,似是在向世人傳遞一個信息——「死神來了」。
而隨著戚嘯天每踏出一步,大廳內的殺意便增添一分。楊乾坤的殺氣都還尚未成型,卻在這種多年積攢下來的立地閻王的殺氣下,驟然退縮,楊乾坤剎那間便醒了,恢復了理智,電話那端,楊花的呻吟也噶然消失。
「嘿,葉……小染,你看,那個亮沙門的戚爺,他殺氣好重啊…」楊乾坤偷偷指著端著酒的戚嘯天。
葉雨凡卻是哭笑不得:「還好他殺氣夠重,也夠霸道,這才救了你啊笨蛋……」
楊乾坤不明所以,不知道葉雨凡說的什麼意思,卻忽然低聲叫了聲:「哎呦!我手好痛!啊?怎,怎麼有一排牙印兒?你什麼時候咬我的?疼疼……」
葉雨凡見楊乾坤已經沒了事,這才放心, 又在電話中跟楊花說了一聲,便將目光再次轉向到戚嘯天身上。
戚爺走到墨名面前,指了指酒樽,笑道:「這酒是代表家主敬的。他雖有要事在身,不能親自前來,但我來敬這杯酒也是一樣。墨兄,你若是肯喝下這杯酒,戚某今天就算沒白跑一趟。」
戚爺的言語中透著一股詭異的、更加令人膽寒的冷靜,大廳里的氣氛,一時壓抑至極。
墨名面色不改,笑道:「戚爺的酒,太過沉重了。」
光柱直播投影了戚爺敬酒的畫面,孔玉的聲音又從四周傳來:」你認識亮沙門的,戚嘯天你並不陌生,但你看他身後站的人是誰?」
孔玲瓏這才留意到,戚嘯天身後站著的保鏢,竟然是國際排行榜上的頂級用毒高手——霜降!
「兵家是一杯毒酒。主心敬畏,這杯酒由霜降來調,就一定是喝了只死不能活。孔玲瓏,我跟你賭一局,要喝這杯酒的。一定不會是墨家巨子。」孔玉說到這兒,聲音竟然有些哽咽:「孔玲瓏,真正害死大哥的,根本就不是我!而是你!」
「你別掙扎了……明明就是你故弄玄虛……你……」孔玲瓏有些緊張,卻還是對著衣領的傳話器道:「牛更天!快破門,殺了孔玉!」
「到現在你還不明白麼?你一手策劃著名法家和兵家決裂,又暗中安排著儒家和兵家聯合……你知不知道,其實兵家最早是要跟墨家聯合的?但由於破軍星出現,破壞了兵墨聯合的可能,而你又破壞了兵法之間的聯合。到最後,兵家一定會找儒家交換主心湯!難道你不知道,兵家的主心湯自古就是毒酒?!而這杯酒,是戚嘯天有心毒死墨名的,所以不可能會給任何解救的機會!但你覺得墨名會喝麼?真正會喝的人是誰,你難道不知道麼?!」
「牛更天!別管孔玉了!快去地下二層!快!」孔玲瓏瞬間淚崩,掙扎著向樓梯飛奔。然而,燈柱下的直播還在繼續……
影像中,戚嘯天冷笑:「我戚某敬出去的酒,豈有收回的道理?墨總若真是嫌酒涼不肯喝,那便太不給我面子了!」
墨子笑著端起自己的酒樽,對著戚嘯天敬了一下:「先干為敬。」便一飲而盡,隨後放下酒樽,道了句,「戚爺請。」
戚爺眼光一寒,殺意已現。他側頭看看身邊的霜降,霜降卻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