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扇只是想表達自己沒有歧視，怎麼就變成自己要試試了？
迷惑時，謝聞逸牽起他的手。
柳扇一個激靈，下意識要將手收回來，此時，被抓住的掌心被放上冰涼的新筷子。他看向謝聞逸，握緊手心，條件反射地說了句謝謝。
「不客氣。」謝聞逸笑了笑，按著柳扇的肩膀讓他坐下，「先吃飯，等會我送你回家。」
「啊？」柳扇警惕地抬頭。
「之前不是說周末要回家嗎？」
「是，是這樣，但是……」柳扇有些難為情。
話題怎麼就跳過去了，剛才那件事他還沒答應呢！
不過現在再提起，又覺得有點不合時宜。
可是不說，會不會相當於默認了？
柳扇心裡瘋狂糾結。
他這時還太年輕，甚至稱得上單純，沒多少與人相處的經驗，曾經的朋友大多知根知底，沒什麼彎彎繞繞，因此現在一下就被謝聞逸繞進去了。
光顧著考慮，可是兩個選擇都沒能拒絕，以至於默認了。
即使他表示拒絕的態度很明顯，起碼謝聞逸看得出來，但那又如何？
謝聞逸笑吟吟地看著柳扇吃飯，將對方臉上的神情收入眼底。
只要沒明說，就等於同意。
或許有點強迫接受的意思。
但是……
謝聞逸借著喝水掩蓋自己的神情，那種死死的，一眨不眨盯著獵物般的神情。
吃飯前，柳扇將行李放在一旁，謝聞逸眼見差不多了，問柳扇吃好了沒有，得到肯定的答覆，動作極快地，幾乎是搶過柳扇的行李拿在手上。
柳扇目瞪口呆，覺得有些過不去，想接過自己的行李箱，被謝聞逸靈活地躲過去。
「走吧，我送你。」謝聞逸沒有將行李拖在地上，而是提著側邊的提手，柳扇完全沒有機會接過來。
「我自己能拿的。」又被拒絕後，柳扇只能說，「可以放地上拖著走的。」
手提著不累嗎？
「沒事。」謝聞逸提著箱子到車前，開了後備箱放進去。
柳扇看著車尾的車標，不禁感嘆謝聞逸真算得上是別人家的孩子，長得好，成績好，家裡也有錢，還在讀書就有自己的車了。
不知道自己畢業多少年才能買得起。
他眼中的羨慕幾乎溢出來，短暫地忘卻了之前謝聞逸那種過分體貼帶來的不適。
實際上自從謝聞逸告白後，柳扇就將那種跨越心理防線的體貼歸結於謝聞逸喜歡自己。
雖然柳扇還是覺得怪怪的，但是過了最好的拒絕節點，再提出來總覺得有些不合適。
他想著找個機會跟謝聞逸說。
「上車吧。」謝聞逸打開副駕駛車門，示意柳扇上車。
柳扇侷促地坐上去。
車子啟動，熟悉的景色變成陌生的高樓，柳扇看著飛馳而過的行人，突然想起自己買的動車票還沒退。
他幾乎跳起來，打開購票軟體。
動車已經開走了，現在退不了了。
雖然只有幾十塊錢，但對於一個月除去吃飯就剩下三四百塊的柳扇來說也是巨款。
啊——
他心裡無聲哀嚎。
剛剛發生的事太吸引注意力了，把退票這事忘了。
柳扇靠著車窗，顯得有些不愉快。
一直注意著他的謝聞逸覺察到柳扇的情緒，微微皺起眉，回想自己剛才的動作是不是太明顯，讓人生出防備。
就這樣兩人各想著各的，到了柳扇家樓下。
到了目的地，柳扇招呼謝聞逸上去坐坐，不管中間發生了什麼，謝聞逸送了他一路都是事實，讓人家上去休息休息是基本的禮貌。
然而，謝聞逸卻一改之前堅定的模樣，搖搖頭表示拒絕，「我就不上去了。」
「上去坐坐吧。」柳扇提下自己的行李，「開這麼久的車也累。」
謝聞逸沉默，依舊搖搖頭，「下次。」
下次他會帶著禮物過來拜訪的。
今天什麼準備都沒有，上去太唐突了。
「那好吧。」柳扇怪異地看了謝聞逸一眼，點點頭打算上樓。
「柳扇。」
謝聞逸突然叫住柳扇。
柳扇回過頭，謝聞逸的臉湊得很近，近得好像要親上來，來不及驚愕，頭頂微微一癢。
謝聞逸的胳膊從柳扇臉側滑落。
他手裡捏著一片枯黃的樹葉，「頭上的。」
柳扇眼前還回放著剛才謝聞逸的臉，胡亂點頭，飛快走進樓道。
到家門口，他透過樓道的花窗向下看了一眼。
萎靡的枯葉掛在乾瘦樹枝上隨風搖晃，輕輕一個卷就落在地上，被路過的人碾碎。樹枝把視線中的畫面劃得支離破碎，謝聞逸就站在樹下，影子落在他身上，搖曳起灰黑色的海浪。
就在這時，謝聞逸突然抬頭，柳扇急忙收回視線，拿出鑰匙打開家門進去。
進去之後，才驚覺謝聞逸應該沒法通過樓道的花窗看見自己。
謝聞逸當然沒看見什麼。
他只能看見冬日落光樹葉的禿樹枝和被禿枝供簇的老舊樓房。
這是柳扇的家。
可惜做事不算周到，忘了在車上準備禮物。第一次見柳扇的家人，空著手去總是不好的。
謝聞逸坐回車裡，手指點著方向盤，心想，得回去仔細查查柳扇家裡人的喜好。
好在今天的事結果都不錯。
謝聞逸心情頗好地啟動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