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們大多都有私心。
便是一開始滿腔熱血,只想報國的大臣,在官場上混跡久了,也會漸漸忘了初心。
許多時候他們的意見,並不是從大局出發,而是為了自己或家族的利益。
越是如此,摒棄個人和沈氏一族的利益,一心支持他的沈愛卿,越顯得難得可貴!
尤其是大周的朝堂,從很久以前開始,便被鎮國公府和定國公府把持著。帝王如今最需要的,就是沒有任何背景,只能依靠他,無條件服從他命令的孤臣!
沈愛卿,便是最合適的人選!
南宮玄羽越發覺得,將他調到吏部任侍郎的決定,十分正確。
「連沈愛卿都沒有意見,你們這些人還一個勁地反對朕,是真想插手朕的家務事嗎?!」
大臣們心裡苦!
每當他們立了功,陛下便寵愛他們的女兒或妹妹,以資鼓勵的時候,說前朝和後宮息息相關。他們越為大周盡心,她們在後宮的地位就越穩固。
陛下現在迷戀上了文嬪,就說想晉哪個妃嬪的位分,是他的家務事了。
怎麼還有雙重標準呢?
然而想歸想,沒人會不要命,真把心裡話說出來,只能齊聲道:「臣等不敢!」
帝王冷冷道:「既不敢,便不要再置喙朕的聖旨!」
一些頑固的老臣痛心不已,不明白他們英明的君主,為什麼會為了一個女人,完全不顧祖宗禮法!
但忠君愛國的思想,自幼就深深刻在他們的骨子裡。所以……陛下怎麼會有錯呢?錯的當然是狐媚惑主的妖妃!
一瞬間,除了鎮國公府一派的大臣,其他臣子對姜婉歌的印象,已經跌到了谷底!
陛下對妖妃正在興頭上,他們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便暫且隱忍下來。
等哪天陛下對她膩了,他們一定要聯名上奏,除妖妃,清君側!
沈南喬的腦海里閃過了許多思緒,卻捋不明白……
她記得上輩子,她入宮第二年的冬天,鎮國公府就被滿門抄斬了啊!文嬪這個人,更是從未出現過。
陛下的性子那麼冷,就算再寵愛柳貴妃,都沒有為她做過什麼特別出格的事。為什麼這一世,卻要力排眾議,鐵了心將文嬪送上妃位?
她知道了!
一定是因為陛下真的愛上了文嬪,所以要把最好的一切都給她!說不定陛下已經決定,要為了文嬪放過鎮國公府了!
這一刻,沈南喬心中,竟升起了一股難以言說的興奮!
哈哈哈——沈知念那個低賤的庶女,就算暫時得到了陛下的寵愛,又僥倖懷上了皇嗣又如何?陛下的真愛是文嬪!
沈知念一定會像自己上輩子一樣,落到冷宮慘死的下場!
沈南喬越想越覺得,今天的宮宴真是沒白來,不然哪看得到這樣的好戲?
她會一直一直等著看沈知念的結局!
說不定那個時候,她已經成為風光無限的誥命夫人了!
到時候娘就會明白,換親一事,她做得有多高明!
對上沈南喬幸災樂禍的目光,沈知念不用想都能猜到,對方在想什麼。
畢竟沈南喬只是重生了,又不是換了個腦子,當然不會莫名其妙變聰明。有那些無知又可笑的念頭,很正常。
南宮玄羽藏起眼底的殺意,看向了姜婉歌,語氣溫和而堅定:「從現在起,你就是朕金口玉言封的文妃,沒有任何人能置喙你的身份!」
「你可以去做一切你想做的事,可以盡情去實施你心中那些奇妙的想法,朕會永遠支持你!」
姜婉歌愣在了原地。
「撲通——撲通——」
她清楚地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知道未來的命運後,姜婉歌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改變必死的結局。
可說到底,她穿書前也只是個二十歲的大學生。雖然在福利院長大,但院長和其他小夥伴都對她很好,她從來沒有經歷過社會的毒打。
來到這個世界,帝王讓她體會到了,從未有過的盛寵!
價值連城的寶物,他隔三差五便命人送到她手上。
寵冠六宮的貴妃娘娘,他因為她,說禁足就禁足。
她在梅園放蜘蛛,意圖驚嚇周貴人,最終導致了嚴重的後果。帝王很有可能知道了,可他不僅沒有怪罪她,還把這件事壓了下來,歸咎於意外。
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帝王對她的偏愛。
只談過一兩次幼稚戀愛的姜婉歌,哪經得起這樣的攻勢?
雖然她一次次提醒自己,帝王對她很有可能是捧殺,是為了麻痹鎮國公府。可是……一個女人的心,是不受自己控制的……
深夜難眠的時候,姜婉歌也會忍不住在心裡思考,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其實……陛下是因為喜歡她,才這麼寵愛她……
直到今天,帝王為了她不顧全世界的反對,要將她送上妃位!給了她從來沒有人得到過的偏寵,還對她許下了這樣鄭重的承諾!
小說里不都是這麼寫的,哪怕全世界的人都不同意,他也要為了她對抗全世界!
姜婉歌的一顆心,徹底淪陷了……
所以……她的方法其實沒用錯。帝王真的會看在她的面子上,放過鎮國公府,她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姜婉歌眼中漸漸蓄了一層淚水,感動又愛慕地望著帝王,跪下謝恩:「臣妾……領旨!臣妾必定不會辜負陛下的厚愛!」
沈知念那個黑心蓮,再精通謀略又如何?她擁有陛下的真愛,便無所畏懼!
柳貴妃愣愣地望著這一幕。
像她這樣頂級世家的嫡長女,向來把面子和尊嚴看得比性命還重要。可這一刻,柳貴妃竟忘了所有體面,在眾目睽睽之下落下淚來……
枉她以前一直擔心,柔嬪會搶走陛下的心,原來她那時擔心錯人了。
呵……呵呵……
陛下對文嬪,不,文妃是真愛,那她算什麼呢?她多年的陪伴和愛慕,又算什麼呢?
沈知念看了看姜婉歌淪陷的眼神,又看了看柳貴妃心碎的模樣,忍不住暗自搖頭。
可憐又痴情的女人們啊……
她忽然冒出了一個大不敬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