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嬪妾絕無詛咒皇后娘娘之意!相反,嬪妾是覺得,皇后娘娘待嬪妾們的拳拳關愛之心,便像嬪妾頭上的梔子花一樣,真摯而純淨!」
柳貴妃嗤笑了一聲,真是好伶俐的一張嘴!
不過有人能讓姜皇后和姜婉寧不痛快,她就高興,自然樂得看戲。
一直事不關己的雪嬪,忽然開口道:「本宮來自酈城,酈城上至達官貴人,下到平民百姓,都很喜歡梔子花。白花不宜簪在頭上,但梔子確實是例外。」
沈知念眼底閃過了一抹訝異,沒想到向來清冷疏離的雪嬪,居然會幫她說話。
後宮的女人經常去御花園偶遇皇帝,對常見的花卉都有所了解,又怎麼會不明白,沈知念和雪嬪說的是事實。
眼見沈知念舌燦蓮花,姜婉寧不依不饒道:「白色的晦氣之花,倒被柔常在夸到天上去了,真是黑的都能被你說成白的!但在座的都是有眼睛的人,輪不到你在這裡顛倒黑白!」
「你公然戴著白花,來坤寧宮給皇后娘娘請安,就是存了詛咒的心思,其心可誅!」
說到這裡,姜婉寧快步衝上前,一把扯下沈知念簪的梔子花,丟在地上用腳狠狠碾碎,囂張地望著她:「柔常在,你還不認罪!」
沈知念心裡都快樂開花了,沒想到姜婉寧比她想像中還蠢,面上卻是一副惶恐又委屈的樣子。
「姜嬪娘娘,您怎麼能說嬪妾簪的花晦氣,還用腳將它碾碎了呢……」
姜婉寧以為沈知念終於害怕了,越發得意,又用力碾了碾。一朵潔白的梔子花,頃刻間變成了爛泥。
「本宮難道說錯了?你戴的白花就是晦氣,像你這個人一樣低賤!也只有你這種賤人,才看得上這種爛花!」
沈知念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控制住自己沒有笑出聲,神色卻更為惶恐。
「可是……可是嬪妾宮裡的梔子花,都是陛下賞賜的啊……」
「嬪妾既喜愛,又珍視陛下送的花,才特意將其簪在頭上,來給皇后娘娘請安,以表達對皇后娘娘的敬意。」
「都是嬪妾的錯,不知道它們在姜嬪娘娘眼中,竟是低賤、晦氣的東西……是嬪妾犯了姜嬪娘娘的忌諱,還望姜嬪娘娘恕罪……」
殿內瞬間安靜得落針可聞!
許多人臉上都是驚駭的神色!
尤其是姜婉寧,想到自己剛才說的話,再看到地上被她踩成爛泥的花,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乾乾淨淨,踉蹌著倒退了好幾步……
「什、什麼……」
「這、這居然是陛下的賞賜……」
即便她再張狂,此刻也知道害怕了!
柳貴妃看熱鬧不嫌事大,嗤笑道:「嘖……皇后娘娘母儀天下,最是公正嚴明,不知詆毀、損壞御賜之物,該當何罪啊?」
能讓鎮國公府的這兩個女人,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柳貴妃現在看沈知念格外順眼!
「不是的!」
姜婉寧慌亂地辯解道:「臣妾不知道,這花是陛下御賜的,否則給臣妾一百個膽子,臣妾也不敢啊!」
柳貴妃譏諷地望著她。
「若人人都像你這樣,犯了錯就來一句『不知道』,後宮豈不是要亂套了?」
「瞧本宮這記性,居然忘了姜嬪可是皇后娘娘嫡親的妹妹,皇后娘娘捨不得問她的罪,也是人之常情,想必後宮的妃嬪們都可以理解。」
這話就是把姜皇后架起來了,若她不嚴懲姜婉寧,就是明目張胆徇私,日後在後宮還如何服眾?
姜婉寧徹底慌了,惡狠狠地瞪著沈知念,就要衝過去撕打她!
「都怪你這個賤人!你為什麼不早說,這花是陛下賞的?你故意想坑害本宮是吧?賤人!去死!」
「夠了!」
姜婉寧還沒靠近沈知念,就被坤寧宮的宮人攔下來了。姜皇后冷冷地望著她,眼中滿是失望。
她不知道今天的事,是不是沈知念故意做的局。但姜婉寧不主動挑釁,不犯蠢,事情又怎麼會發展到這一步?
「傳本宮的旨意,姜嬪言行無狀,詆毀、損壞御賜之物,即日起降為貴人,罰俸三月!」
鎮國公府不缺錢,對姜婉寧來說,三個月的俸祿算不了什麼。但她才剛剛成為一宮主位,就被貶為了貴人,後宮的女人豈不是都要笑話她?!
姜婉寧實在不明白,她不就是踩爛了一朵花,怎麼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
「皇后娘娘……」
「行了!」姜皇后不耐地打斷了她。
一個常在簪的花,確實不算什麼,可那是御賜之物,又有柳貴妃在一旁虎視眈眈。要不是因為姜婉寧是姜皇后的妹妹,罪名會更大。
柳貴妃還是第一次見到,姜皇后如此吃癟的樣子,而且還是被自己嫡親的妹妹氣的。
她只感覺整個人神清氣爽,捂著嘴笑道:「皇后娘娘處事果然公正,臣妾佩服!」
姜皇后不愧是皇后,都這樣了,還是很快就恢復了那副無懈可擊的笑容。
「本宮身居後位,統率六宮,自當每一件事都秉公處理。貴妃沒坐在本宮的位置上,自然體會不了這份辛勞。」
言下之意就是,只要她這個正室不死,柳貴妃終究只是個妾!
柳貴妃的眼底,有厲色一閃而逝:「皇后娘娘再辛勞,也要注意身體。」
正室又如何?還不是活不長久了!她熬都能熬死對方!
姜皇后的胸膛微微起伏,臉色有一瞬間的難看,揮手道:「今日就到這裡,都退下吧。」
眾人起身行禮:「臣妾/嬪妾恭送皇后娘娘!」
擦肩而過的那一刻,姜婉寧惡狠狠地瞪了沈知念一眼,眼底的怨毒之色都要溢出來了!
這個賤人,給她等著!!!
沈知念直接無視了她,腳步輕快地走了出去。
這一局,她完勝!
如果姜婉寧還想挑釁,她自當奉陪,看誰能笑到最後!
眾人都離開後,芳華扶著姜皇后到內室更衣、服藥。
「娘娘,您覺得柔常在是故意的嗎?」
姜皇后的眸色晦暗不明。
「她又沒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如何能知道,婉寧會借梔子花對她發難?不過也說不準……後宮可從來不缺,看起來單純無害,實則城府極深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