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笑聲在凜冽的寒風中響起。
王齊正還是謙謙君子的模樣:「耍我?」
顧晚看著晚上深淵般的湖水,淡淡的說:「我只是想讓王先生放韓進一條生路,他是無辜的。」
王齊正別有深意的看了看顧晚:「他可不無辜,想要敲詐勒索我,小顧總不知道?」
敲詐勒索?
顧晚挑了挑眉:「我不知道。」
王齊正沒再問,只道:「告訴我合同在哪裡,我也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顧晚摸著冰冰涼涼的欄杆,滑溜溜的。
應該是結冰了。
她再次看水底下,也不知道裡面有什麼。
因為在想這些事,所以她聽王齊正說話都有些心不在焉。
過了會才說:「王先生,殺人不好……」
「誰?」
她話還沒說完,只聽得守在車旁邊抽菸的男人喝道。
噗通!
冷死了!
顧晚往水中央刨了幾下,她是在王齊正被男人轉移注意力的時候跳下來的。
王齊正嚇一跳。
但不遠處出現了一個人影,讓他更慌張,他根本顧不上顧晚,快步朝車的方向走。
砰!
一聲槍響,正中王齊正的眉心。
王齊正在最後一刻,不可思議的看著車旁邊男人的臉:「為什麼……」
男人冷漠的上車,留下王齊正的屍體揚長而去。
林羽臣看到這樣的變故,也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到王齊正身邊時,王齊正已經死了。
王齊正的手下竟然殺了王齊正!
他看著手機上的定位,是顧晚幫韓進解開繩子的時候,安裝在那輛車上的。
湖裡,顧晚已經飄遠,應該有人能找到她。
而那個男人,他必須要追到,不然線索又斷了。
*
顧晚感覺自己身陷一個冰窖之中。
冷意從四面八方來,她凍木了,四肢都在僵硬。
她想,她可能真的要凍死了。
「冷……好冷……」
她艱難的睜開眼,一道白光從天邊來。
大概真是死了。
還有穿著白色衣服的人在她模糊不清的視線里晃動著。
「嘶……」
針頭扎進皮肉的刺痛,猝不及防。
顧晚的視線終於漸漸清晰,看清周圍,她才知道自己是在醫院裡。
在穿著白大褂的護士陸陸續續離開,房間裡,還站著一個人。
森寒的氣息瀰漫,一點一點滲透進顧晚的四肢百骸。
昨晚的記憶漸漸回籠,她靠著羽絨服裡面塞滿游泳的輔助器材,飄在湖面上,還將藏在輔助器材裡面的翡翠小海豚取了出來。
藏翡翠小海豚的東西是林羽臣給她的,能躲過電子檢測儀。
她被直升機打撈起來。
直升機上傅驍霆也在,她確實命堵在了他身上。
她記得他雙眼猩紅,脫掉她濕透的衣物,把他的大衣,毛衣,襯衫瘋似的裹著她。
她也記得他訓斥她,說了些什麼,她耳朵進水了,沒聽清楚幾個字。
她還記得他抱緊了她,想用他的體溫讓她回暖,命令她不准有事。
可是眼前的傅驍霆神色冷漠,他緩緩走到她病床前,眸光像昨晚洋里濕地的黑色湖面,寒意也是如此相似。
「晚晚,既然這是你的選擇,我不會幹涉你,但我會帶亦司回傅家,從此他與你無關。」
顧晚心裡慌了一下,忙伸手抓住傅驍霆的手:「傅驍霆,我只是想救韓進。」
「你想救誰,我不感興趣。你也可以繼續為那些死去的人,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
傅驍霆單手撐在她的床沿,冷冰冰的覷著她蒼白的小臉,「晚晚,這世上很多人想活著都費盡力氣,比如亦司,比如……」
他頓了頓,接著平靜的說:「你知道嗎,我對我媽沒有半點同情。因為她為了所謂的正義犧牲我,所以我對她只有恨。我不想亦司跟我一樣,他的媽媽一邊說愛他,一邊丟下他,這樣的媽媽不如沒有。」
顧晚的手被傅驍霆撥開,他站直了身子,床頭柜上放著一條翡翠手鍊,被他拿起,卻沒再戴在顧晚手上。
「從此,除了婚嫁,你徹底自由了,這是你想要的。」
傅驍霆側身:「我會讓李洋回傅家。」
病房的門一開一合。
只剩下顧晚獨自躺在病床上,從始至終,她半個字也說不出,陷入深深的迷惘。
傅驍霆給了她自由,可她失去了小王子。
那是她的孩子,傅驍霆不能奪走他。
她猛的從病床上爬起來,朝門口跑去,走廊上已經不見傅驍霆的蹤影,她飛奔到電梯口,也沒看到他。
顧晚崩潰的跌坐在地上,淚流滿面。
在場的人看著她哭,紛紛上前問詢,但她只是哭,一言不發,最後是被護士送回病房的。
下午的時候,林羽臣來醫院看她。
見她失魂落魄,問她情況。
顧晚還是不說話。
林羽臣說:「王齊正死了,那個殺手沒抓到,你小心。」
他叮囑,從椅子上起身,準備離開。
顧晚突然叫住他:」你是為了你妹妹才一直追這個案子的嗎?「
「不是。」林羽臣否認得很果決。
「為了正義?」顧晚又問。
正義?
林羽臣在某一刻是彷徨的。
他沒答話。
為了什麼,他比誰都清楚。
顧晚看著他離開。
接連幾天,顧晚都謹遵醫囑。
當出院再次回到顧家,除了保安,其他人已經不在了。
她走進玩具房,看著裡面整齊碼放的玩具,獨自坐在一堆樂高中間,發著呆。
宋冉過來了一趟,陪了她很久。
期間,宋冉問她:「小晚,你為什麼不提前跟傅驍霆說一下情況呢,非要自己去冒險?」
「我若是告訴他,他肯定不會讓我去。」
傅驍霆不會讓她冒險,上次她把自己當誘餌,他關了她幾天。
宋冉一直陪她坐到日落時分,才回家,顧晚看著外面天黑,從地板上站起來,去了車庫。
法拉利開出了車庫,直奔傅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