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晚任由傅驍霆抱著,窗外高大的喬木在她的餘光被風吹得晃啊晃的,發出沙沙的響。
這靜謐的時光像是不知道從哪裡偷來的,不是她的,卻在某一刻,想占為己有。
晚上吃過飯,傅驍霆出去了一趟。
回來的時候,已是凌晨。
顧晚沒睡,在等他。
他進來時,身上沾著刺鼻的香水味,這種香味在孟買機場四處能聞到。
顧晚幫他拿睡衣,遞給他時,從他身上還聞到了另外一種香水味。
這種香水味很高端,是女式香水。
顧晚以前買過,但後來覺得有點太膩了,所以沒再噴。
傅驍霆讓她先休息,顧晚躺回床上,睡不著覺。
她失眠是老毛病,到了要吃安眠藥的程度。
傅驍霆洗完澡出來,顧晚還沒睡著,側身,身子背對著他,也沒動。
他從她身後抱著她,在她耳邊低聲問:「又睡不著了?」
「有點。」顧晚的聲音半卡在喉嚨口。
傅驍霆貼靠她更近,她穿著薄薄的絲質睡衣,後背能感受到他偏高的溫度。
磁沉的嗓音再次響起:「給你講個《小矮人與老鞋匠》的故事?」
割裂的男人。
他平常嚴肅威風,張嘴卻是格林童話。
小王子是他養大的,他們沒有血緣關係,卻奇怪的連著心。
顧晚不跟他挨太近,孟買的天氣不比京市那麼冷,雖然二月不熱,但男人溫度高。
她想涼爽些,往外稍微挪了一點:「白天你在飛機上休息的時候,小王子給我講過這個故事。」
但她翻身面對著他:「我比較好奇你今天晚上發生的故事。」
傅驍霆再次把她往懷裡攏,不許她離他遠:「去了趟醫院,碰到了哈瑞的妹妹,她想抱我,但我立馬把她推開了。」
在自證清白?
顧晚覺得他好笑,以前他可不是這樣的人。
她將信將疑,卻不在乎:「跟我解釋這些幹什麼,我只是好奇你晚上去幹嘛了。」
「我解釋是我的事。」傅驍霆說著曾經說過的話,按著她的頭。
她臉頰上的肉軟軟的,溫度比他低很多,貼著他的頸窩,很舒服。
簡單的相擁,他的心就會化開。
他低著頭,吻她眉心:「你閉上眼睛,我繼續跟你說今晚的事。」
顧晚聽話,合上眼,他慢聲細語的說著話。
他說顧桑沒做手術,才落地孟買機場,又坐飛機離開了。
顧晚知道這些事,林羽臣說過,是林羽臣阻止了這場手術,他希望顧桑把心臟還給他妹妹。
磁性的嗓音沾染著魔力,沉沉的迴響。
傅驍霆說得瑣碎,就連他去醫院的路上堵車時,看到白種人和當地人爭吵也會講到。
顧晚聽著聽著真睡著了。
傅驍霆聽到輕淺的呼吸聲,他撥了撥女人額間的髮絲,等她睡熟,才翻身拿了手機。
他發出一條消息。
在這場等待中,還是他先走第一步。
警察局,林羽臣在值夜班。
手機響了一下,他看了眼,游秦雯發過來的,一個電話號碼。
這個號碼,他知道。
上次在看傅驍霆和顧桑緋聞的時候,他查到過。
看來對方有意合作。
終於等到了。
他有長達五年的臥底生涯,等待,是他擅長的事。
林羽臣發了一條簡訊到號碼上。
——能見面?
對方回了一個醫院的名字。
這個醫院,林羽臣很熟悉,是本該顧桑獲得新生的醫院,也是在這裡,顧桑放棄手術,把生的希望還給了他妹妹。
從那時起,他偶爾會問起她過得怎麼樣。
顧桑雖然內斂,但總是樂觀的。
在那段黑暗的臥底生涯里,她是他與外界聯繫最多的人。
他們彼此不了解,卻總能說到一起去。
結束任務,他告訴她,他是警察,等去M國交流學習後,就到挪威見她,但她的電話再也沒有打通過。
後來聽說她死了,再後來,他得知她如何死去。
林羽臣很少慌神,那一天,他渾身在發抖,回家看到妹妹,總能想起那個說話慢吞吞的女孩來。
所以他很久沒回家了,成天待在局裡,就連過年那天,他也沒回去。
很多事,無關是非對錯。
林羽臣在手機對話框打出一個字——好。
他跟領導調休,訂了去孟買的機票。
二月的孟買天氣很好,顧晚給了門口的保安小費,他們用帶著孟買口音的英語道謝。
傅驍霆在前庭跟沈默交代什麼,然後他帶著小王子和秦帆出門。
他們今天要去找柳權,顧晚本來也想去,但柳權住在貧民窟的深處,那裡對她這種女人很不友好。
李洋和沈默留下來了。
顧晚坐在前庭的藤椅上曬太陽,剛跟宋冉聯繫,她說京市又下雪了,顧晚還批了低溫津貼。
她在考慮明年公司年會地點要不要設在南方,或許過年也能在南方。
這時,一個豐滿的女人被保安帶進來,他們嘰哩哇啦的說著當地的語言,但看得出保安是在介紹顧晚的身份,因為好幾次會指指她。
豐滿的女人是當地人,但皮膚比保安白了好幾個度,她穿著性感的緊身裙,前凸後翹,是任何女人都會艷羨的程度。
尤其是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會說話似的。
女人到了顧晚面前,起初細細打量著顧晚,然後用流利的英語跟顧晚問好。
她說她叫塔拉,是哈瑞的妹妹,來找傅驍霆。
顧晚其實猜到了,昨晚傅驍霆提起過哈瑞的妹妹,她還聞到了熟悉的香水味。
她說傅驍霆不在,去了達拉維。
塔拉臉色在變,看起來很反感那個地方:「傅先生為什麼要去那種地方?很危險,那裡有暴民,有癮君子,還有劫匪。」
她立馬給哈瑞打電話,哈瑞不知道說了什麼,塔拉臉色才好轉。
塔拉掛了電話,她又看著顧晚:「你不是傅先生的妻子。你是他的情人?」
一個肯定句,一個疑問句。
顧晚疑惑的皺眉:「為什麼說我是他情人?」
「我見過傅先生的妻子,姓白。當時傅先生在海島休養,是我哥安排的,我去看他,被一個女人攔住了,她說她是傅太太,不許我見傅先生,說我身上有怪味道。」
塔拉說著不高興起來:「傅太太是個虛偽又下賤的女人,她跟傅先生住處的三個保鏢睡覺,卻說是保鏢強暴了她,傅先生其實知道是傅太太破壞了監控,故意污衊保鏢,沒揭穿她而已。」
顧晚眉頭皺得更緊,塔拉說的傅太太是白素素?
傅驍霆什麼時候在海島上休養了?
她想到媽媽去世時,傅驍霆和白素素的緋聞。
「是去年上半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