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不開燈?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嗎?」
顧晚撿起手機,低著頭往前走,沒打算去傅驍霆那邊。
「過來。」
沉悶的嗓音在空氣中緩緩流動,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
顧晚心臟砰砰直跳。
今天他替她挨了一腳,她卻跟著他的死對頭跑了。
平常都是他惹她心煩的日子多,現在變得她有些心虛。
顧晚開了燈。
傅驍霆還沒洗澡,仍舊穿著剛才的黑襯黑褲。
她去吧檯上拿了藥箱,才到他面前。
他一絲不苟的領帶被扯鬆了,襯衫的紐扣解開了兩顆,露出若隱若現的鎖骨。
周溫瑾那一腳不輕,傅驍霆肯定受傷了。
她彎身,幫他把剩下的紐扣都解開:「我看看你的傷,如果嚴重就去醫院,不嚴重的話,你先去洗澡,我等會幫你上藥。」
傅驍霆沒阻止她,只是渾身散發的氣場比籠罩在外面的夜色還瘮人。
顧晚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她摁住一粒紐扣推出孔眼,手背碰到他肌肉線條流暢的小腹,青紫色已經露出一角,看著觸目驚心。
她不敢想像這一腳要是踢在她身上,她會不會內臟被踢碎。
撇開其他事,只談這件事,顧晚確實有些過意不去:「今天的事,我替周溫瑾向你道歉。」
「呵!」
很冷的笑。
傅驍霆一雙深不可測的黑眸鎖著她,嘲諷道:「你替他?以什麼身份?」
有點咄咄逼人。
顧晚舔了舔發乾的唇,確實很難想到合適的身份。
其實周溫瑾是甲方百辰總經理的解釋是最好的。
但前提是傅驍霆跟周溫瑾沒仇。
傅驍霆可不是什麼善類,她怕他公私不分,勒令花好終止跟百辰的合作,這種事他做得出來。
顧晚腦子飛速運轉,隨口道:「我是周溫瑾的僱主。」
順便把所有事情攬在自己身上:「我承認我對白素素有敵意,我想讓周溫瑾幫我,周溫瑾對白素素的所作所為都是我指使的。」
傅驍霆卻低低的笑了聲,大手扶在她腰際。
她穿著薄薄的雪紡襯衫,那掌心的熱燙著她,讓她腰側的肌肉發緊。
他站起身,傾身逼近,居高臨下,頎長挺拔的身子將燈光籠罩大半。
顧晚站在陰影里,他眼底繾綣著不明的神色,不像是生氣,但像是要吃了她。
她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
下一秒,傅驍霆的手掌挪到她的後腰,強勢地把她壓回來。
她胸前的薄紗貼靠在他袒露的胸膛上,屬於他的體溫傳遞給了她,驅走了夜間的涼意。
壓抑又冰冷的聲音在她上方從容的響起:「顧晚,平常你撒謊,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今天,你最好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顧晚被壓得渾身緊繃著,但看著他,面不改色:「我沒撒謊。」
「你雇周溫瑾,不覺得可笑麼?」
傅驍霆一字一句的揭露她的謊言,聲音沉得要命。
顧晚的心緊了一下,這確實是個漏洞,周溫瑾是周家的少爺,她雇不起。
居然想要忽悠傅驍霆這種人,異想天開。
她不能圓回來,說不出話,心臟直突突。
傅驍霆大掐著她的腰,將她整個人拔高,深邃的眸眼像是深淵一般囚著她。
他語氣篤定而陰沉:「除非你們之間有交易。」
又接著質問:「今天你跟他走,是不是打算和他過夜?」
他的手勁繼續加大,顧晚被迫踮起腳尖,她死死地抓著他的手才站得穩。
顧晚回答這個問題是理直氣壯的:「我沒有。」
傅驍霆明顯不信,他審視著她的小臉,突然伸手在她臉頰上輕而溫柔刮蹭。
過了好一會,他突然說:「晚晚,我是不是太縱容你了,該讓你嘗嘗真正關在籠子裡的滋味?」
顧晚心裡咯噔一下,他想做什麼?
囚禁她?
還是讓她離開花好,像蔣安琪那樣,做個安分守己的傅太太?
現在在他眼裡,她不僅讓周溫瑾騷擾白素素,還跟周溫瑾做交易。
周溫瑾是他的死對頭,白素素是他的心頭肉。
放古代,他可能真會要她的腦袋。
顧晚感覺自己深陷在一個循環里。
不想跟傅驍霆有衝突,又在各種悖論中跟他起衝突。
因為除了在他們之間的白素素,還有她必須對他臣服。
可她又因命運弄人,在錯誤的時間裡與他相遇,對他少女懷春,讓她不不甘心只做他的傀儡太太。
她伸手,握住傅驍霆撫摸她的手腕,讓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脖頸上,語氣疲憊不堪:「傅驍霆,你知道嗎?這就是我的生活,每天被你扼住咽喉,我很窒息。」
她定定地盯著他:「我被逼著給了所有人體面,包括白素素,你能不能讓我也稍微體面一點?」
昏暗中,傅驍霆看著顧晚痛苦,他的眸光在某一刻閃過異樣,沉默著。
顧晚放開他的手。
他停在她雪白脖頸的手沒有垂落,而是又往上留在她的臉頰處。
顧晚斂著眸子,無力而卑微:「我不會再去找周溫瑾,也求你放過我,收回花好的人事通知。」
捧著她臉頰的手指動了動,溫熱的指腹輕輕撫過她的鬢角,將她散落的長髮別在她耳後。
傅驍霆放在她腰側的手將她又攏緊了些:「晚晚,求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聲音仍然是低的,不過少了壓迫感,不知道被什麼柔和了。
顧晚抬起頭:「你想怎麼樣?」
傅驍霆用行動告訴了她。
浴室里,每一點吻落下,她身上就會被染紅一塊,像梅開。
鏡中的她一張小臉紅得滴血,眼裡情動的水光蕩漾。
「晚晚,你是我的。」傅驍霆的聲線沉悶沙啞到極致,一點一點破碎:「誰也不能從我身邊帶走你,記住了嗎?」
他的薄唇貼著她的耳廓,熱氣烘著她。
他們都不是舒服的表情。
顧晚感覺哪裡都滿得要命,淚眼婆娑。
她放在盥洗台上的手,反手抓著傅驍霆的小臂,在哭了:「還要多久才能好?」
帶著哭腔的軟聲落入傅驍霆耳中,他的心在收緊,泛疼。
他怕她哭,放過了她。
他們一起躺在了浴缸,顧晚所有的不適感在慢慢消退。
傅驍霆算守信用,在十二點前,撤銷了花好的人事變動。
他放下手機後,又把她拉到他身前,從後面抱著她,在她耳後問:「好些了嗎?」
顧晚不願意跟他說話,他車技差得讓她像遭遇了車禍,她賭氣的癟著嘴。
傅驍霆不知為何在她耳邊輕笑了聲,雙臂收緊了些,修長的手指放在她小腹處的疤痕上。
疤痕是六七年前那次恐怖襲擊留下的,縫了很多針。
顧晚看著他的指尖在她的傷疤上輕緩的摩挲。
今天的事是翻篇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