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見淮穿的是一件廟裡和尚的黃色僧衣。
均碼的長衫,但是他個子高,下擺只到小腿處,就仿佛是穿了條麻黃色的裙子似的,緊梆梆。
書杬看著他慢慢走過來,捂著笑到疼起來的肚子解釋道:「這是佳佳去廟裡的時候帶回來的,她沒穿過,裡面還是加棉的呢。」
堪比睡衣一般舒服!
這幅場景實在好笑。
沒忍住,書杬拿出手機拍起了照片。
閃光燈「咔擦、咔擦」的響。
陸見淮眼皮跳了跳,走到沙發邊坐下,一把將書杬給摟住了,單手勾住她的肩膀往懷中帶。
另一隻手則是搶過了她手裡拿的手機,舉高調成自拍的模式。
神情沒有因為這件僧衣而乖順,反而愈發野痞,比了個剪刀手摁下快門,懶洋洋地說道:「這樣拍才有意思。」
照片靜止,書杬的眼睛恰好是閉著的。
然而當事人根本在意不上這件事。
肩膀上的手臂格外的沉甸,好像要把她整個人都壓扁了一樣。
書杬臉紅到透,耳尖都是滾燙的。
她稍微推了下陸見淮,往旁邊端坐著,還理了理耳邊的碎發說道:「你別動手動腳的呀。」
陸見淮不以為意,隨手將她的手機丟到了抱枕上。
一抬眼,才發現這小姑娘的臉色紅到都有些不正常了。
他蹙緊了眉頭問道:「發燒了?」
話音剛落下,直接就將自己的額頭給貼了上去。
書杬嘴唇翕動,喉嚨口乾燥到如同一片沙漠,又癢又渴的。
即便陸見淮退後了,她額頭上的餘溫也還沒有消失。
「沒熱度啊。」陸見淮有些納悶,瞥了眼廚房,低聲詢問道:「給你做碗薑湯喝,好不好?」
思緒猛然被拉回。
書杬把腦袋搖得和撥浪鼓似的。
就在這時,門鈴被人從外面摁響了。
她急急忙忙站起身,差點兒就左腳踩右腳摔倒了,單腳跳躍到玄關處,看著一併跟上的陸見淮說道:「我點了一份沙拉,肯定是我的外賣到了!」
一份和及時雨一樣的外賣。
然而門一拉開,出現的卻是一位身穿紅黑色格子衫外套的女孩,鼻樑上架著一副笨重的黑框眼鏡,牙齒微微有些外凸。
幸盼娣「嘿嘿」兩聲傻笑,拎起手中的紙袋子說道:「杬杬姐,我看到樓下有你叫的外賣,就正好一起拿上來了。」
見她身上沒濕,書杬好奇地問道:「外面不下雨了嗎?」
幸盼娣一邊換拖鞋一邊回答道:「我好像很幸運,一出門大雨就停了,還趕上了最後一班公交車。」
她來這兒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談的,然而一抬頭,看見屋內還站著個正在上下打量他的男人時,懵圈的話都說不出了。
這個男人看上去還有些眼熟,可是他身上穿的又是和尚的衣服……
所以這是一位和尚?
杬杬姐為什麼大半夜要請一位和尚來家裡面呢?
膽子小,不敢對視,幸盼娣將頭埋得很低。
這下尷尬的人又成了書杬,她使勁朝著陸見淮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什麼也不要說,然後拉著小助理往客廳走。
一本正經地解釋道:「你不要誤會,他是來我家做法事的。」
不想被身邊人知道她和陸見淮的關係,以及她的家庭背景,書杬只好帶有歉意地撒了個小謊。
幸盼娣這下更覺得奇怪了,弱弱地反問了一句:「為什麼要做法事?」
沉默良久。
「……鬧鬼!」書杬忽然回答,開始用第二個謊言去圓第一個謊言,她被自己的聰明才智所折服,邊說邊點著腦袋:「對,我這屋子裡鬧鬼來著,所以要請大師半夜過來做場法事。」
堪稱邏輯完美,天衣無縫的藉口。
見小助理往自己的懷中鑽,書杬知道她的膽兒是真的小,連忙將她給摟住了,輕拍著背,「沒事了,現在已經好了。」
說完,又朝著陸見淮挑了挑眉毛,問道:「大師,我說得對吧?」
她連台階都給陸見淮找好了,只要他順著下去然後出門左拐就行。
看著沙發上的那個陌生女孩緩緩抬頭,陸見淮的目光又重新定格在了書杬的臉上,從鼻腔里發出一聲「哼」。
不安好心地回答道:「對,但是這做法事的費用……」
典型的火上澆油,敲竹槓。
書杬眼睛都瞪大了,氣到冷笑兩聲,起身走上前,咬著後槽牙問道:「您說,要多少錢呢。」
這狗東西趁人之危,是真的做得出!
眼前的男人擺了擺手。
就當書杬懊悔罵了已經良心發現的他時,陸見淮虔誠地將雙手合十,低聲糾正道:「這位施主,出家人不講錢,講緣。」
「所以是一萬八千元。」
書杬:「……」
掃收款碼轉帳過去時,陸見淮的手機還有到帳聲提醒,她的心簡直都在滴血。
要不是這家裡還有第三個人在,她絕對要暴揍陸見淮一頓。
她拍一套衣服才賺八百塊錢,這一萬八真的要攢好久的!
許願池裡的王八不幫忙實現願望就算了,竟然還反噬。
真的很想哭。
等陸見淮離開之後,書杬有氣無力地拖著疲憊的雙腿坐回了沙發上,連拆包裝盒的力氣都快要沒有了。
幸盼娣打開手機,上面有一則五百人大群里在半個多小時前發布的通告。
她說道:「杬杬姐,這是臨時緊急招聘平面模特的通知,我幫你搶到了一個名額,信息資料也發給經紀人了,那邊同意你明天去拍攝!」
「真的嗎?」書杬激動地放下了手中的塑料叉子,為突如其來的接到的活兒感到開心,她抱住了幸盼娣說道:「你可真是我的小幸運呀。」
畢竟以她現在在圈內的級別,常常一兩個月接不到拍攝都是家常便飯的事。
幸盼娣傻傻地笑了兩聲。
書杬準備去洗澡,起身對她說道:「你今晚就住在這裡吧?以前的房間還在,我讓保潔每次來都打掃一遍的。」
剛開始把這個小助理帶在身邊,書杬是提供了食宿的。
後來這小丫頭攢了幾個月的工資就說要搬出去自己一個人租房子住。
她知道的,幸盼娣臉皮薄,是不好意思一直打擾她才會這麼做。
「好!」住一個晚上,幸盼娣沒有拒絕,答應得很爽快。
在手機上調好鬧鐘之後,她說道:「杬杬姐,你就負責美美地睡上一覺吧,明天到時間了,我會喊你起床的!」
書杬點了點頭,笑著對她說道:「晚安,你也早點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