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媽躡手躡腳地將廂房的一扇小門給打開了。
她把手裡的籠子放上去,開口處鐵欄向上提,沒過兩秒鐘,籠子裡的東西就全部跑了出去。
而此時此刻的書杬正邊敷著面膜,邊看自己上次出差臨時頂替另外一個模特拍的那個小網站照片。
雖然主站流量小,可是攝影師和後期製作都很精良,她選了好幾張不錯的照片保存了下來。
驀地,好像聽到了什麼奇怪的動靜聲。
書杬轉過頭去看,發現身後地板上空無一物,什麼東西都沒有。
以為自己是幻聽了,她的指尖重新放在了手機屏幕上,輕輕滑著。
「吱——吱——吱——」
書杬再次猛地回頭,在柜子底下好像看見了一根很長的灰紅色尾巴,半秒鐘消失不見。
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麼幹淨的屋子裡竟然會有老鼠?
手裡手機還在,書杬立馬給陸見淮發了簡訊。
【在嗎!!!】
【我這兒好像有老鼠,你快過來救我!】
等了三四分鐘,手機都沒有收到任何新的回覆。
書杬抱著膝蓋坐在椅子上,實在是覺得自己沒有辦法獨自一個人待在這種環境裡,她深呼吸一口氣,踩上地上的拖鞋之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跑出了廂房。
然後往旁邊走了十來步,就到了陸見淮的廂房門口。
「砰砰」兩下敲門聲,依然毫無回應。
月亮被屋檐遮住,後背是黑漆漆的,書杬感到不寒而慄,見陸見淮一直不出來開門,她往裡面推了一下,直接就走了進去。
這屋的設計和她那屋是一模一樣的。
床尾有個巨大的屏風,而屏風後則是淋浴間。
她抬眼看過去時,陸見淮恰好剛洗完澡從裡面出來,身上沒穿衣服,只有下半身圍著一條白色的浴巾。
筆直的身段,腹部肌肉健壯結實,線條流暢度猶如希臘雕塑,泛著水珠的光澤。
額前的黑髮也還滴著小水滴,因為濕度而柔軟的下垂,將眉毛遮住了一點,仿佛叫囂著野性與不羈。
「啊啊啊啊啊!」
書杬捂住眼,滿屋子亂跑:「你變態嗎,你怎麼都不穿衣服的啊?」
陸見淮躲進了屏風後,快速套上睡衣睡褲,無奈地回答:「拜託大小姐,是你先擅自闖進來的好吧?」
等重新走出去之後,才發現身上這套睡衣和書杬穿得好像還是情侶款的。
這老太太真的是……
見書杬還捂著眼,陸見淮揉了揉太陽穴,坐下說道:「行了,小的時候什麼沒見過啊,都一起洗過澡了,你害羞什麼?」
捂住眼睛的手指慢慢分開,書杬先警惕地從指縫之中窺探全屋,看到陸見淮已經穿戴整齊之後,拍了拍胸口,鬆口氣回答道:「小的時候和現在能一樣嗎?」
有本事他再進女浴室一次試試看!
沒打算在這個話題上多加停留,書杬坐到了床邊上,摸了摸柔軟的羽絨被子,抿著唇說道:「我的房間裡好像有老鼠。」
陸見淮似乎不以為意,「這在鄉下不是很正常?」
環視完房間四周,書杬本來只是想提出互換一下的要求,一聽有老鼠在鄉下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之後,眉毛又重新擰了起來。
她害怕,她真的做不到在這種「險惡」環境裡自己一個人睡覺。
於是彎下了唇角,可憐巴巴地說道:「那你可以陪我睡嗎?」
「怎麼睡?」陸見淮反問。
順著她的視線往地板上看時,心都拔涼兒了。
「都說了有老鼠,你還讓我在地板上打地鋪啊?」
小沒良心的。
書杬也覺得這確實不太像樁人事兒,當即靈機一動,她把屋子內的兩個長板凳給拼接在了一起。
又在上面鋪了一床被子,拍拍手說道:「好啦,你就這麼睡吧,就算有老鼠也咬不到你了。」
兩條長板凳的寬度都不夠他一個背的寬。
陸見淮嘴角抽了抽,「我真是謝謝你啊,是真不怕摔死我。」
別說翻身了,他平躺都很困難。
話音剛落下,坐床邊的小姑娘好像就委屈極了。
吸著鼻子,巴掌大的臉楚楚動人。
陸見淮喉嚨口一干,闔了闔眼,就算知道她這是在賣慘裝可憐,也沒什麼抵抗力,語氣軟下來道:「行了,我在這兒陪著你好吧?」
「噢耶!」
書杬直接踢飛腳上的拖鞋,一咕嚕地鑽進了被窩裡,還很囂張地滾了兩圈。
「咱家就是給皇后娘娘做僕人的苦命啊……」陸見淮嘆了口氣,把房間的燈給關上之後,真的躺到了長板凳上。
他也算是金枝玉葉的長大,小的時候蹭書杬的福,跟著一起聽母親念睡前故事,聽到那什麼《豌豆公主》的故事之後,他就覺得世界上肯定還有一位豌豆王子。
那就是他陸見淮本人。
一度對床、被單枕套等物品的要求挑剔到了極點。
現在好了,竟然只有睡冷板凳的份!
還他媽的是他自己心甘情願的。
而那位睡床的大小姐還不知足,一直都在翻來覆去地製造著噪音。
陸見淮一閉眼,她的聲音就來了,慣有的小尾音,微微上翹著兒,撓人心窩子。
「見見,怎麼辦呀,我有點睡不著。」
「做點累的事情。」陸見淮乾脆利落地回答道。
屋子內並不是全黑的。
這裡沐浴的到月光,銀輝色透過薄薄一層的紗質窗簾照射進來,或許是有風,天花板上的黑影一直在變換形狀。
聽見答案,書杬有些不解地蹙了一下眉頭。
這大晚上的,她難道去搬磚頭嗎她?
翻了個身,書杬趴到了床邊,背上的黑髮柔軟散開,有一小部分落到了她的肩膀前面,蹭得下巴痒痒的。
看著長板凳上的男人,她好奇地問道:「可以做什麼累的事情?」
陸見淮感受到目光,也側過了身,與她對視。
高挺的鼻樑線條尤為突出,半邊下頜線如刀削,清雋帥氣。
四目相對里,書杬咽了咽口水。
她好像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半夜裡可以做的體力活是什麼……
下一秒,長板凳上的男人冷聲朝她喊道:「起來。」
「對著牆角,一百個深蹲走起。」
書杬:「……」
她不失禮貌地笑了一笑,右手隨手撈起了床上的一個枕頭狠狠朝人砸去,「陸見淮,我真的討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