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點一點皺起眉頭:「你在說什麼?你心悅我?洞庭君不想給我身子,而是想找我誕育子嗣?」
慕席玉將臉埋在她肩頭,發出悶笑聲:「女君總是這樣說,當真是讓人……」
他沒有說下去,往她脖頸間靠了靠,耳鬢廝磨道:「我說過的,女君總是這樣兩次三番地圖謀我的身子,我會當真。
女君又問我願不願將身子交給你,當時我沒有回答,現在可以告訴女君,我願意。」
他拉過她的手,覆在自己胸膛上:「我的身子、我的心都在女君手中,女君想怎麼用都可。」
她總算是聽明白了。
她想要他的身子,他也想要她的。
只不過這兩個身子的含義不同,此人也並非病重,更不是什麼迴光返照。
她渾身僵硬,表情一言難盡:「你,誆我?」
慕席玉道:「女君想要我的身子,我便給,如此你情我願之事,怎麼能算誆騙。」
他悄悄將唇印在她的脖頸上親一口:「你看,這便是你我的婚房,只是時間太倉促沒能大辦,有些簡陋,待洞房花燭夜過後,我會讓他們好好裝飾重辦一次。」
「還說不是誆騙?」她推開他,「倉促是因為你是怕我離開,等不及大辦,你又明知道我要的身子是什麼,還要如此。」
她臉色著實稱不上好看,側身抬手撐開貝殼想要出去,「我還有事要做,無暇談旁的,洞庭君既然不願意做這個交易,便罷了。」
腰卻再次被人圈住,慕席玉從背後抱住她,急道:「女君不是很滿意我的身子嗎,為什麼偏要我死?」
她撐著貝殼,又被他抱住,走不出去,也無法推開他,只能任他抱著,皺眉道:「我沒有要你死,你知道我需要什麼,你既還活得好好的,我自然就要離開,放手。」
「不放!」慕席玉不放,還收得越發的緊,「無論如何,你我都已成婚,女君怎麼能說走就走,如此將我置於何地?」
她有些煩躁,聲音漸冷:「再不放手,我可就不客氣了。」
「你,你要打我嗎?」他終於鬆手,顫聲道,「新婚洞房夜,你便要打我嗎!」
………………………
什麼叫她要打他……………
她很是無語,卻不想再同他糾纏下去,趁著他鬆手之際,忙出了貝殼。
慕席玉並沒有追。
她卻也沒能走出去。
手腕上的素鐲仿佛是結界。
當她快要飛離洞庭的時候,它會突然散開,形成一片散發著熠熠銀光的遮擋物。
它鋪天蓋地地圍堵著她,令她使勁渾身解數也無法走出去。
她盛怒至極,重回湖底。
慕席玉依舊坐在貝殼之中,身下是紅綢與明珠寶石,也沒有穿上衣,紅與白,還有那濃麗的容顏,當真是美不勝收。
只是她沒心情欣賞,怒道:「那鐲子到底是什麼!」
她重新回來,慕席玉的表情也並沒有很開心得意,甚至有些哀淒:「那是可以護持你的東西。」
「胡說!」她怒道,「它明明在圍堵我,你想囚困我?」
慕席玉望著她沒有說話,眼眶發紅。
她怒氣更盛,周身颳起罡風。
湖水在罡風的翻攪之下,形成水龍捲,美麗的魚貝被捲入其中,外面還隱隱聽到驚呼聲。
「放我走!」
慕席玉眼眶更紅:「不放!」
她不再說話,全力攻向他。
她以為他會躲或是回擊,然而並沒有。
她的一掌結結實實拍在他胸膛上。
那是她的全力一擊,他被打得砸穿貝殼與十幾道堅固的石牆,重重滾在地上。
她愣住,表情錯愕。
周身罡風散去。
「主人!」
有人大叫一聲,衝過來,將慕席玉扶起來。
他的白皙的胸膛上印刻著一道深深的掌印。
嘴角有血流出,頭無力地垂著。
那人見狀,胸口不住的起伏,眼淚都出來了,又怨又怒地瞪她:「我家主人將身子與家底都交給你,如此傾心痴愛,你卻這樣對他,你還有沒有良心!」
「我……」這樣的情狀,她的怒氣一時消散,有些手足無措,「我只是想出去,這個鐲子,他騙我戴上,將我困在這裡,我只是想讓他把鐲子收回去,沒想到他不還手。」
那人氣道:「那鐲子明明是護你之物!海龍一族的雄性從記事起都會拔下身上鱗片,日復一日的打磨成鐲子,於成婚之日給心愛的雌性戴上。
主人拔的還是護心鱗甲,可保妻子不受任何侵害!
他這樣的用心,你卻打他!還是在新婚之夜打他!」
「我……」面對那人的聲聲質問指責,讓她覺得自己好像是人世間的陳世美,她皺眉,試圖不讓自己陷入這種幻境,「我說過了,我想出去,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留在這裡,那鐲子既然是守護我的,又為何阻我?」
那人道:「鐲子是護你之物,也是你與我家主人成婚的契約,你要離我家主人而去,契約自然要阻你。」
…………
她簡直頭大:「那契約要怎麼解除!」
那人瞪大眼睛,叫起來:「我家主人被你打得生死不知,你不關心一句,竟然只想著拋棄他?你,你竟是個比雌性海龍還要負心薄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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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像陽世間的窩囊男人抓住頭髮,蹲在地上,硬挨過去。
可是她不是男人。
也挨不過去。
她只能嘆了口氣,任命的走過去:「好好,先不談解除契約的事了,先救你家主人。」
她看著慕席玉的慘樣,卻有些無從下手:「怎麼救?」
那人臉色好了一些,架起慕席玉:「洞庭自有醫官,但醫官醫的了主人的身,卻醫不了主人的心。
望女君長些良心,多多陪著我家主人,不要再傷他了。」
…………………………
她也只能忍了,跟在一旁,看著那人將慕席玉帶到房間裡,放到床上,又尋了醫官來看。
醫官過來一看慕席玉胸膛上的那道鮮紅掌印,頓時到抽一口冷氣:「誰這樣大的本事,竟將主君打成這樣!西海的那些個孽龍都沒這樣的本事!」
那個叫楚凌雲的侍從涼涼地看了她一眼。
她閉上了眼睛。
果然,又被醫官以負心人為核心罵了一頓。
好不容易等到上完藥,人都走了。
她才鬆了口氣。
回想著這幾日的事情,只覺荒唐又無語。
她要復仇,要代娘娘行走世間。
怎麼會被條龍給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