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濛濛的陰雨天,讓這個初冬變得更加的陰冷。縣城日本鬼子駐地,比天氣還要悽慘的,是川崎大佐的處境。
川崎大佐坐在指揮室的椅子上,潔白如雪的手套捧著一份電報瑟瑟發抖。
這些日子,因為死去的五個日本兵,讓川崎大佐寢食難安。如果是戰死沙場,無尚光榮,可偏偏是被人暗殺而死,而且兇手指向同一個人:
一個瘦骨嶙峋,年過古稀的老道長。
盧溝橋事變爆發以來,短短一年多的時間,這位神出鬼沒的老道士竟然暗殺這麼多的大日本帝國的英雄。
對於高層來說,簡直就是恥辱,奇恥大辱!最近老道士又流落到安新縣作案,這個屎盆子,正好扣在了川崎大佐的頭上。
電報里是華北方面軍日軍作戰總司令部發來的密函。裡面劈頭蓋臉的把川崎罵了一頓,罵他是無能的東西,沒用的傢伙,一個老頭子都捉不住,能幹就干,不干滾蛋。
換作別人的脾氣,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處處不留爺,爺幹個體戶。
可川崎老小子思想忠純啊,從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一心一意要報答大日本天皇陛下。軍刀整天磨的錚亮,天皇陛下只要需要,隨時準備著剖腹自盡。
然而,高層的川崎大佐不敢得罪,也不敢惹,手下的人總不怕了吧,一肚子的火朝哪裡發泄?一個火藥桶就這樣爆炸了。
「八嘎,八嘎!」川崎大佐使勁的拍著桌子,發泄著心中的憤怒。
果然,不是誰的東西誰不心疼。
警衛官聽到罵聲,急忙跑進來,翻譯官胡有才也屁顛屁顛的跟著走了進來。
「八嘎牙路,你們這些白痴,臭蟲,沒用的廢物,這麼多天了,你們找的人呢?採取的措施呢?」
警衛官則表示,已經派出去好幾個聯隊的兵力,在全縣範圍內,竭盡全力的尋找,一旦發現目標,立即槍斃。
胡有才畢恭畢敬的說道:
「報告太君,在派出去兵尋找的同時,我們還四處張貼懸賞GG。中國有句老話說的好: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賞金也已經從開始的十塊大洋,飆升到現在的五十塊大洋,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相信肯定會有人來報案。」
民國時期的五十塊大洋,對老百姓來說,簡直就跟現代中五百萬一樣,那是天文數字。
川崎大佐還是不滿意現在的狀態,正準備繼續發泄怒火,這時門衛處有人過來報告:
有一個漁夫老頭手裡拿著懸賞令,正站在外面等待。
胡有才哈哈大笑起來:
「太君,說曹操曹操就到,咱們的大救星來了!帶進來,帶進來啊。」
只見門衛員帶來一個身材高大的老頭,披著蓑衣,帶著斗笠,腳上穿著一雙木板屐,也就做綁屐,那是民國時期特有的簡易雨鞋。
沒錯,這個人就是老焦頭,知人知面不知心,在絕對的利益面前,誰的命都不值錢。
老焦頭拱手問候道:
「太君們好,各位長官們好!」
胡有才連忙質問道:
「你手裡拿著懸賞令,來到皇軍指揮部,莫非你知道通緝犯的下落。」
老焦頭回答道:
「略知一二,略知一二啊!」
「那你說,那臭道士現在在什麼地方?」川崎大佐拖著粗嗓門,迫不及待的問道。
老焦頭是個精明人,故意賣關子,說道:
「鄙人不才,兩天前剛見到過逃犯,只是逃犯並不在安新縣境內啊!」
胡有才著急了,說道:
「你說什麼?那臭道士不在安新縣,怪不得我們布下天羅地網就是抓不到他呢,快說,他在什麼地方?」
老焦頭故意不說,只是微笑點頭,拿著通緝令指向川崎看。
「呦西,呦西。」川崎大佐立馬明白了他的用意。
連忙讓胡有才去給他拿大洋來,胡有才也是個狠人,討價還價的套路玩的比誰都明白:
「我若把錢都給了你,老道士不在或者跑了怎麼辦?我的現大洋不都白瞎了嘛!這樣好了,我先給你二十塊大洋做定金,其餘的事成之後在補上。」
老焦頭也不是省油的燈,直接搖頭拒絕道:
「事成之後,您若反悔不給我,我找誰說理去,您說是吧,太君!」
老頭又轉向川崎大佐這邊,想讓川崎給個決斷。
川崎不愧是日本高級軍官出身,想到一個絕妙的辦法,說道:
「大洋可以都給你。只是你必須給我們帶路,抓到人,萬事大吉,倘若撲空了,錢你一個子都拿不走,您看怎麼樣?」
老焦頭想了想,是這麼個道理,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帶路就帶路,沒有什麼大不了,於是就爽快的答應了。
帶上老焦頭川崎放心,就像人質一樣,倘若半句假話,或者糊弄皇軍,將死無葬身之地。
老焦頭這才放下顧慮,開口說道:
「老道士和他救的那個傻子,就在高陽縣北岸的柳王廟裡安歇,那裡地處偏僻,很少有人過去,路途也只有我能找到。
太君若是前去捉拿,備好船隻,走水路還是比較隱蔽和方便的。」
老焦頭這裡又多了一個心眼,地點告訴你們了,沒有我,你們找不到地方。等我把錢拿到手,把你們帶到地方,在趁亂逃跑,以防你們事成之後抵賴,撕票。
川崎大佐立即下令,神火聯隊集合,代號「雷霆行動」的軍事行動開始了。所有人務必在天黑之前趕到目的地。
今天晚上要突襲柳王廟。
大院裡神火聯隊迅速集結完畢,從中選出50名勇士,由尉官山本一郎和橫山紀夫帶隊,配備幾十把步槍和十挺歪把子,還有手榴彈,不信對付不了這個大日本帝國的頭號通緝犯。
另外在最短時間內,讓胡有才去弄十幾艘漁船來,日軍駐地有幾艘機動快艇,很明顯不夠用。
胡有才表示,這裡是水鄉,皇軍徵用,漁船好弄,一會全都在縣城北邊的渡口集結,太君你就瞧好吧!
沒多久,隊伍在城北渡口浩浩蕩蕩出發了。
川崎大佐站在船頭,胡有才和焦老頭在左右,旁邊還站立著山本一郎和橫山紀夫。
本來天氣就不好,而此時河面上的大霧更加的濃重,能見度越來越差。十幾艘漁船和快艇就這么小心翼翼行走著。
時令已是冬季,白洋淀里的蘆葦盪,自然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枯黃,再加上西北風吹過,嘩啦啦的作響。
空氣中一種血腥味撲面而來,仿佛置身於戰場,那種恐懼和窒息感油然而生,似乎在預示著一場惡戰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