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言姝的住處,秋景鑠很是滿意,見夫人臉色有些不悅,不想惹閨女不高興,便帶著關梓姍離開了。
出了瓊寶院,秋景鑠就問道:「你不喜歡姝兒?」
他們兩個身後此刻都跟著丫鬟奴才,也不好說話,關梓姍淡淡的說道:「等回去再說吧!」
這一句話,讓秋景鑠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過倒是沒有說話。
到了房間,關梓姍讓人下去,給秋景鑠倒了一杯水說道:「老爺,你今天這個決定,是不是草率了一點?畢竟在沒有任何證據的人前提下,說言姝是秋家的嫡女,還讓她住在瓊寶苑,若是香兒問起來,我該怎麼說?還有,你認下言姝,香兒怎麼辦?」
「你若是喜歡香兒,將她認作女兒,把她留下來即可,咱們秋家也不在乎多養一個女兒。」
關梓姍……皺了皺眉頭,這是多一個養女的事情嗎?
「萬一這言姝不是秋家的嫡女怎麼辦?」
「姝兒怎麼可能不是秋家的嫡女,你不知道母親年輕時候的樣子,我知道!她同母親很像,而且,她身上也有秋家的氣勢,她就是我秋景鑠的女兒!這是毋庸置疑。誰都不能夠懷疑!」
關梓姍滿心的不悅,帶著強勢說道:「若是凡兒查出來的結果言姝不是秋家的女子呢?」
「不是又如何?只要姝兒願意,我秋景鑠就願意一直養著這個女兒!」說完,看向關梓姍不解的問道:「夫人,你不是最期望女兒能夠回來的嗎?為何,女兒現在回來了,你卻不相信她?」
「老爺,若是你和我一樣經歷太多的欺騙,就知道什麼就是謹慎了。而且賣香兒的那些拍花子,你也審訊了,香兒才是我們的女兒,難道不是嗎?」
「夫人,人牙子的話豈是能信的?更何況難道那天只有我們的女兒穿粉色的錦繡羅裙嗎?」
「天底下哪有那麼巧的事,穿著粉色的錦繡羅裙,還是一樣的大小。老爺,你在都察院這麼多年,難道有些事還要我教你嗎,你怎麼能夠感情用事!」
這話讓秋景鑠覺得自己被侮辱了,帶著惱羞成怒的說道:「姝兒之事,你無需置疑,你若是信不過我和凡兒,你自己調查就是了!不管調查的結果如何,姝兒都是我的女兒。」說完,冷著臉離開了。
她嫁到秋家這麼多年,老爺還從來沒有像現在對自己冷過臉的,讓關梓姍覺得自己很是委屈。
一旁的松嬤嬤勸道:「夫人,你何必同老爺槓呢?這麼多年了,來秋府當女兒的女子不計其數,哪個不是老爺和二少爺看破的?難得老爺、二少爺和老夫人同時喜歡上一個女子,看看,香小姐,也不見得老爺和老夫人、二少爺如此用心。」
「就是太用心了,才讓我心裡不好受。而且,不知道為何,看到那女子的相貌,我就喜歡不來。」關梓姍鬱悶的說道。
松嬤嬤嘆了一口氣,豈會不明白為何夫人看著那張臉就不舒服,只是也正是這張臉,讓老夫人和老爺一口認定這就是秋家的女子。
正要再勸,讓夫人放下以前的陳年舊事,就聽到丫鬟稟告道:「夫人,五小姐和六小姐來了。」
丫鬟剛說完,秋香兒就跑了過來,跪下來抱著關梓姍的腿,哭著說道:「娘,我才是您的女兒,您要相信我!別不要我好不好?」
此刻秋香兒心中又是惶恐又是害怕,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才是秋府的嫡小姐,怎麼轉眼間,言姝又成了安順伯爵府的嫡小姐。
那她呢?
她會怎麼樣?
她來到秋家這一年多,祖母嚴厲讓她惶恐,父親淡漠讓她緊張,二哥冷淡讓她害怕,也就是娘和大哥,對她好,讓她有一些安全感。
還有就是珠兒,總是在一旁幫助她。
今日若不是她告訴言姝來了府中,她還不知道,祖母居然認了言姝為秋家的嫡小姐。
這個家是祖母當家的,她一時間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還是珠兒告訴她,只要讓母親接受她,那麼她就不會離開秋家。
可是母親會接受她嗎?
她承認,自己沒有言姝好看,沒有言姝厲害,她學了一年的規矩,一激動還總是忘記,這樣的她,娘會喜歡嗎?
會將她留下嗎?
不行,她一定要留下,她才不要回楊家村做農女,天天干又累又髒的農活。
看到秋香兒哭的那麼痛,關梓姍很是心疼。
這丫頭雖然丑了點,笨了點,可是好在對她的事情事事上心,也日日過來給她請安,對她很是孝敬。
而且這丫頭也懂事,同姐妹們也相處的很好。
不像言姝,看著就全身的勢氣,帶著鋒銳,讓人沒辦法親近和不喜。
摸著頭柔聲安慰道:「別哭,你就是娘的女兒,娘怎麼會不要你呢?快起來!」
秋香兒擦著眼淚站起身,見關梓姍對她的溫柔和往常一樣,不似有假,可依然心中惴惴不安,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問道:
「娘,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當初二哥說我是他親妹妹,可現在二哥又說言姝是他親妹妹,而且聽說二哥一直整修的院子,就是二哥給言姝準備的,還搬了很多好東西呢?」
她可聽秋玉珠說了,那個院子最是幽靜清雅,是為數不多的好院子之一。
最重要的是,二哥搬了不少的好東西送到裡面,以前她覺得二哥是給自己準備的,現在才發現,原來二哥是給言姝準備的,讓她又是嫉妒又是憤懣。
想到裡面的好東西,關梓姍皺了皺眉頭,然後想了想說道:「這事情你不用管,以後言姝就是你們的姐姐,她會住在府中,你們一姐妹相稱。」
秋玉珠跟在關梓姍身邊最久,所以聽關梓姍的話,就能夠感覺出,關梓姍並不怎麼喜歡言姝,就問道:「母親,言姝認到咱們家,是為了方便嫁給安王嗎?」
關梓姍愣了一下,突然豁然開朗。
老爺如此看重言姝,除了是因為她長得像老夫人之外,還為了拉攏安王?
從如今的形勢來看,皇位必定是太子的,而安王殿下同太子殿下一直較好。
他們秋家這一代,珠兒不錯,可是身份低微,嫁給太子也只能夠做個侍妾。
香兒雖然是嫡女,可是香兒從小沒有受過教育,想要進太子府是不可能的,所以老爺認下言姝,實際上也是為了香兒鋪路,讓香兒進入安王府嗎?
這個主意倒是不錯!
安王手握兵權,相貌俊美,又是太子信得過的,以後太子登基,必定成為眾王的第一人。
若是香兒嫁到安王府,有言姝幫忙,質樸的香兒也能夠在王府生存下去。
想到這裡,關梓姍說道:「不管言姝為何來咱們秋家,你們記住,既然以後是姐妹了,就相輔相成,團結友愛。」說完,見秋香兒眉頭緊皺,說道:
「香兒,你不用擔心,有娘在,你就是秋府的嫡女。這段時間,你好好的學規矩,等過段時間,娘給你安排一個好親事。」
秋香兒聽到好親事,就想到了安王,俏臉通紅,點點頭說道:「是,娘!」
心裡想著,言姝住在府中也挺好的,這樣一來,南擎琛就可以經常出入秋府,她就能夠見到他,讓他娶了自己了。
秋玉珠看到秋香兒俏臉通紅,眼中含著春意,瞬間就知道她想到了安王,心中鄙視了一番,就她這個身份不明的泥腿子,也配得上安王?
比起言姝,她覺得這個愚蠢的秋香兒做秋家的嫡女對她更有利,更好控制。
「夫人,老夫人讓你過去。」
關梓姍點了點頭,秋香兒急忙說道:「娘,祖母向來不喜歡我,你說,祖母會不會不要我,將我趕出府?」
「不會!你祖母沒有證據言姝就是秋家的嫡女,留下她,也是為了秋府謀劃。有娘在,你不用擔心。我先過去看看,你先回去吧!」
秋香兒福了福,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後,對秋玉珠說道:「珠兒,你說,祖母會將我趕走嗎?」
「五姐說笑了,母親向來疼你,又怎麼會將你趕走。不管祖母和爹爹什麼態度,你只要記住,在這個安順伯爵府,母親才是你的依靠,你只要好好討母親和大哥歡喜就好了。」
這秋香兒雖然蠢了點,不過這一年也不是白受教育的,她知道,秋玉珠比她聰明,比她更會討娘歡心,只要她幫助自己,自己一定能夠討娘歡心,留在伯爵府的。
「珠兒,多虧我身邊有你,你放心,我一定聽你的話,以後若是我能夠成為安王妃,你想要什麼,五姐一定幫你達成。」
秋香兒能夠說出這樣的話,說明她也不算太蠢,笑著說道:「五姐說哪裡去了,我們是姐妹,我幫你也是應該的。」
沒有多久,老夫人院中的丫鬟過來請秋香兒和秋玉珠,等她們到的時候,秋家各房也都到了,而且庶女和庶子也過來了。
他們剛坐下,言姝就走了進來。
秋香兒看到言姝左邊是南擎琛,右邊是秋逸凡,兩人都面色溫潤,走到門檻時,兩人同時提醒道:
「姝兒,小心門檻!」
「姝兒,小心門檻!」
二哥從來沒有這麼溫柔的這麼對她說過話,還有南擎琛,也不曾對她這麼溫柔的聽他這麼說過話。
這言姝到底有什麼好,不僅讓南擎琛對她這麼好,讓二哥也對她這麼好!
這言姝,事事都擋著她的路。
「姝兒,快過來!」秋老夫人看到言姝,笑著招呼道。
秋香兒更是難受,祖母從來對她沒有這麼親切過!
言姝能夠感覺到秋香兒對自己敵視的目光,當做沒有看到,徑直的走到秋老夫人身邊,行禮道:「祖母!」
秋老夫人站起身,看了眾人一眼,拉著言姝說道:「現在大家都到齊了,我公布一件事情。言姝,才是我們秋家的嫡女。以後,就是秋言姝,秋家的老五。」
秋香兒一聽言姝成了秋家的嫡女,瞬間慌張害怕了,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那她呢?
娘不是說她是秋家的女兒嗎?
怎麼現在又變成了言姝?
卻見上位的關梓姍臉色淡淡的,一點都沒有為她爭取的意思,更是慌亂了。
秋逸超雖然剛回來,可是已經聽說了這件事,一個是相處一年的妹妹,一個是陌生的女子,看到秋香兒哭的楚楚可憐,皺著眉頭問道:「祖母,那香兒呢?」
「你娘喜歡香兒,就當做香兒是義女好了。她之前的院子也不適合她住了,換成……」
「娘,香兒向來孝敬我,我也喜歡香兒,不如就把瀾淑院給她吧!」
雖然覺得瀾淑院給秋香兒是抬舉她了,可是兒媳婦都已經說出來了,她自然不會不給她面子,就點了點頭。
瀾淑院雖然比不上現在的院落,可是能夠留在秋家,此刻對秋香兒來說已經很是高興了,急忙跪下道謝:「謝謝娘!」
關梓姍見秋香兒只給自己道謝,笑著扶她起來說道:「香兒,以後你還是我的女兒,還和以前一樣,凡事娘護著你,你不必沮喪,也不必擔心。」
秋香兒感激的點點頭,只要她能夠留下來,只要她能夠像以前一樣,什麼身份,對她來說,都是一樣的。
言姝見關梓姍用自己媽媽的樣貌,對另一個女孩如此的好,言姝心中說不出的感覺,悶悶的,還有些澀澀的。
秋逸凡見妹妹直直的看著母親,想到妹妹第一次見到娘激動的表情,雖然事後她說什麼都沒有想起來,看到娘只是下意識的撲了過去,讓秋逸凡也知道,妹妹很是看中娘的態度。
說道:「祖母,我來給姝兒介紹大家認識吧!之後也該開膳了,姝兒一定餓了。」
秋老夫人點點頭,讓秋逸凡帶著言姝認識秋家的人。
言姝知道會如此,早就準備好了禮物,而她要給的,也只是秋逸超的兩個嫡子好了。
而眾人也不知道是因為秋老夫人的態度還是因為安王,給她的禮物都很重。
到秋香兒和秋玉珠的時候,言姝當做不認識,直接給了兩人一個荷包,也算是禮貌了。
吃過飯,眾人離開,南擎琛有事也回去了。
言姝帶著順嬤嬤、桂香和桂葭往回走,後面就傳來秋香兒的聲音:「言姝,等一下!」
言姝站住腳步,看著跑過來的秋香兒,又看了看跟在她身後的秋玉珠,問道:「有事?」
秋香兒今天已經聽說了,當初言姝在婁昌府有危險,二哥為了保護言姝,才認下自己,把自己帶回秋府,就是為言姝擋刀的。
她雖然不知道言姝在婁昌府遇到了什麼危險,但是二哥將她帶回秋府,她還是很高興,並且很是珍惜的。
想到娘讓她和言姝交好,壓下心中的嫉妒,說道:「姝兒,咱們好歹也是一起從婁昌府來的,並且,我還是為了你擋災的,我不求你感謝我,最起碼以後我們能夠和諧相處,好嗎?」
言姝看著這個人眼中難以掩飾的嫉妒,輕笑了一下,一個想要和她搶男人,一個從見面的第一次就同她不對,怎麼可能和諧相處?
「我們雖然都住在秋府,不過秋府這麼大的院子,以後若非必要,你們不要來打擾我,我也不會打擾你們。我們各自安好吧!」說完,轉身就走!
秋香兒沒有想到言姝如此小氣,正要向前理論,就被秋玉珠拉住了,「香兒,既然五姐姐不願意同我們交好,那我們就不要逼她了,畢竟五姐姐現在是嫡女,還是未來的安王妃,自然看不上我們的身份,不願意同我們做姐妹也是情理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