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雲明和蘇希往樓上辦公室走,區委的工作人員碰到這兩位書記,都主動打招呼。
孔雲明的聯絡員一直跟在孔雲明後面,蘇希初來乍到,還沒有聯絡員,之後要和區委辦主任薛定貴商量。
兩人正說著聯絡員的事情,迎面碰上區委辦主任薛定貴和區委辦副主任侯正文。
「書記,蘇書記。」薛定貴連忙打招呼。
他主動向孔雲明遞出手,孔雲明拉著他的手,然後指著蘇希介紹:「蘇希同志,這是區委辦主任薛定貴同志。這位是?」
孔雲明對侯正文不熟悉,侯正文趕緊自我介紹:「書記,我是區委辦副主任,侯正文。」
然後,侯正文主動伸出雙手和蘇希握手:「蘇書記,您好,我是侯正文。」
蘇希和他侯正文握手,又伸出左手拍了拍侯正文,說:「很高興認識你,正文同志。」
這一來一去,蘇希春風拂面,毫無疑問的拉近彼此關係。
隨後,蘇希又和薛定貴握手。
薛定貴向蘇希簡單介紹區委辦的運行情況。
然後詢問蘇希對聯絡員有哪些要求,蘇希說需要一個了解區委情況、能吃苦耐勞的年輕人即可。
蘇希著重強調年輕。
薛定貴拿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記下,他的工作態度看上去非常嚴謹認真,畢竟是區委大管家。
一行數人聊了會天,蘇希就來到辦公室。
東明區委區政府還未搬進新的政府大樓,所以,書記辦公室和副書記辦公室相隔不遠。
蘇希的新辦公室家具比較古樸,但打掃的很乾淨,辦公桌上擺放了許多文件,還有幾份報紙,國家、省、市、區各級都有。
蘇希翻看了一會兒文件,不一會兒就聽見不遠處書記辦公室拍桌子罵人的聲音。
孔雲明是個筆桿子出身,但筆桿子出身的領導幹部並不意味著溫文儒雅。很多秘書出身的幹部罵起人來反而更加粗魯,工作作風也極為霸道。
蘇希聽了聽,孔雲明藉故在怒斥侯正文。蘇希剛好翻到區委幾位副主任的分工,侯正文負責區委重要文稿撰寫、全區目標績效管理、區委常委會服務保障、書記行程安排、涉及書記的調研接待、區委專題會議等相關工作。分管區目標辦、區委常委辦、秘書二股。
可以說,侯正文是東明區最重要的筆桿子,而且工作和孔雲明最接近。
孔雲明這次罵侯正文,名義上是對侯正文交上來的發言稿不滿。畢竟,他是大筆桿子出身,文人相輕在所難免。實際上,還是想通過這種形勢來鎮壓住區委辦,讓區委辦在他手底下規規矩矩本本分分。
領導輕易不發脾氣,發脾氣都是有目的的。
但蘇希認為孔雲明一點都不高明。
蘇希看來,領導幹部來發脾氣罵人從來不是手段。
發脾氣應該是結果。
如果將發脾氣當成日常管理的一項手段,那…第一次或許有效果,第二次呢?第三次呢?第四次呢?邊際效應是遞減的。
這非但不能建立威信,反而是損毀威信。
發脾氣只能作為一種『表演』,當你已經決定拿下某個人的時候,發一通脾氣。怒火和結果並存。
怒火等於結果,等於審判。
如此這般,怒不可知,則威不可測。
很快,有人敲門。
來的人是個一米七左右的大胖子,皮膚黝黑,滿臉笑容,憨態可掬。
「蘇書記,您好。我是於長光。」
於長光滿臉笑容,毫無攻擊性。
他的長相和粵東人形成鮮明反差,通常來說粵東本地人很少有這種大胖子。
蘇希笑著說:「你好,於長光同志,請坐,請坐。」
蘇希很溫和,絲毫沒有半點官場活閻王的殺氣。
甚至當於長光過來,走過來,他還問於長光抽不抽菸,給他發了根煙。
於長光受寵若驚,趕緊雙手接下。這時,蘇希問他:「長光同志,你帶了火嗎?」
於長光趕緊掏出打火機,點燃火,恭敬的遞給蘇希。
蘇希擺擺手:「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蘇希接過打火機給自己點燃,然後又點燃,遞向於長光。
於長光頓時更加受寵若驚了,他一副很不自在的表情,但還是湊上來。
蘇希給他點菸。
他心裡激動極了,心想這他媽出去,不得吹噓大半年?
閻王爺給我點菸,我這不是牛逼帶閃電?
他美滋滋的吸了一口。
蘇希順手將打火機放到自己桌邊,他說:「長光同志,一根煙換你一個打火機,可以嗎?我菸癮大,沒有打火機,總感覺空落落的。」
於長光趕緊說道:「可以,可以。書記,我辦公桌上還有。」
「你可幫了我大忙了,謝謝啊。」蘇希微笑著說道。
這一來一去,關係就拉近了。
畢竟這可是『順打火機』的交情。
於長光出去又有的吹了:官場閻王爺知道不?他順了我打火機。
接著,於長光介紹自己的職務。他是區委保密委專職副主任,參加辦公室主任會議,分管保密股、檔案股、檔案館、區志辦、黨史辦。
副科級,老資格,但不是區委辦副主任。
蘇希誇了他一頓,順便讓他將區委最近幾年的相關檔案調出來給自己看,了解東明區的發展情況和相關規劃。
於長光一口答應。
兩人簡單的聊了幾句,於長光過來,毫無疑問是來表達靠攏的意思。
臨走時,蘇希又給他派了根煙,還給他點上:「長光同志,謝謝你的打火機。希望咱們的友誼能像這根香菸一樣沁入心扉,得到升華。」
於長光當時就站直了,他肥胖的身軀顯得格外莊重,他對蘇希說:「蘇書記,鞍前馬後,在所不辭。我時刻準備著!」
蘇希說:「言重了,長光同志。我們是志同道合的同志關係,我們齊心協力將工作干好,不負領導期望,不負百姓重託,這就足夠了。」
「是!書記!」
於長光表達他的忠誠。
這兩根香菸吸進了他的肺,也刻進了他的心裡。
如果可以,他願意為蘇書記唱一首忠誠的讚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