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無將此事瞞的緊,一則是因為縫面人已經死無對證,二則是因為不想多生事端。
但是當時要潑髒水給監察司的主意是溫思爾給他出的,他實在是沒有瞞著溫思爾的必要。
他低聲道:「那人確實是下官偶然遇見的,下官知曉他關係到很重要的事,但是一直沒有膽子揭發出來,只找到了現下這麼一個機會。」
剩下的不用說溫思爾也明白了過來。
後面應該就是江無潑給尹康的髒水了,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那縫面人確實是一樁大事件。
溫思爾沉思片刻,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她總感覺,江無陰差陽錯搞出來的這些事,跟之前那諸多事情都有些千絲萬縷的關係。
又安撫了江無一番,溫思爾這才從地牢中出來,正迎面碰上了著急趕來的大理寺卿徐如成。
「溫大人,本官還正要去找你。」
溫思爾見了禮,見大理寺卿行色匆匆,臉上卻帶著喜意,便問道:「徐大人可是有何要事?」
徐如成爽朗一笑,道:「溫大人請!」
溫思爾跟上,就聽徐如成道:「本官方才進宮,就是去和陛下稟報這案子的進展。」
那縫面人長了一張和他很像的臉,徐如成驚恐之餘,辦這樁案子的幹勁兒更是十足了。
「本官已經查明,這縫面人和尹康當真是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溫思爾心中驚訝,還沒等發問,就聽徐如成自顧自道:「下官向陛下請示了調令,現在,咱們就去抄家!」
說著,溫思爾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徐如成風風火火的拽走了。
一直到了尹康府門前,溫思爾才找到機會問道:「案子有進展了?怎麼確定是跟尹康有關?」
徐如成吩咐人拍門進去,道:「當然是提審了尹康,他親口承認!」
看著溫思爾有些猶豫糾結的神色,他冷笑一聲道:「尹康這人,慣會欺軟怕硬,其實就是個軟骨頭,被下了大牢之後就嚇得不行了,自然什麼都招了。」
溫思爾沒做聲,但她心中卻是驚訝非常。
也就是說這件事確實跟尹康有關,所以江無是歪打正著嗎!?
但是總感覺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徐如成不知道溫思爾在想什麼,他現在全副心思都在眼前的事情上。
尹府的門被拍開,大理寺一應官兵沖了進去,頓時傳來慌張的驚叫和哭喊聲。
尹府的下人們都被按住,女眷們被帶出來看守在一旁,她們哭哭啼啼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聽起來好悽慘。
但是徐如成顯然是已經見慣了這種場面,面色不變,直接下令道:「給本官搜!一點角落都不能放過!」
搜東西抄家這種事不需要溫思爾出手,她站在徐如成身邊看著,但是思緒卻已經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如果這件事和尹康確實有關係,那就說明兄長被人假扮污衊的事情也確實跟監察司有關,所以當時監察司才會那麼早就出來跳腳。
她微微皺了皺眉,想到當時給自己潑髒水時溫玉珏積極的樣子。
所以他當時只是想看自己倒霉,還是說這件事和溫玉珏也有關係?
那不就說明,國公府與監察司也是同流合污?
這其中的關係這麼一牽扯,溫思爾霎時感覺自己冒了一身的冷汗,心臟不安的「突突」跳動起來。
太複雜了,如果朝中這種盤根錯節已經攀扯到了如此的地步,那在幕後掌控這一切的人到底是誰?
誰會有這麼大的本事?
溫思爾正出神的想著,那邊大理寺的官兵們已經在尹府的庫房中搜羅出來幾箱金子。
這些金子一看便來路不正,徐如成掃了一眼,冷聲道:「封起來。」
但是除此之外再也沒找到其他的什麼,徐如成竟也不慌,只不緊不慢道:「去監察司。」
溫思爾看他一眼,驚詫道:「監察司也要抄?」
徐如成冷哼一聲,「尹康身為監察司正,監察司能清白到哪裡去?」
溫思爾心中咂舌。
這牽一髮而動全身,想來鼻孔看人的監察司估計要元氣大傷了,看來陛下對這件事實在是很關切,甚至都不惜對監察司出手。
一行人又浩浩蕩蕩的去了監察司,這才發現監察司已經被禁軍控制了起來,不少監察司的官員被壓住,此時看到徐如成和溫思爾,頓時破口大罵。
「誰給你們的膽子對監察司出手!」
「溫承明,你這是公報私仇!」
溫思爾可真是冤死了,下抄家命令的是女帝,執行的事大理寺卿,她一個被拽來充數的,卻成了被罵的那個。
溫思爾幽幽的看了徐如成一眼,就見徐如成一臉正氣,看不出是想要溫思爾來分擔火力的。
二人忽略一眾謾罵聲,指使著官兵去搜。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沒有什麼收穫,徐如成的眉頭也漸漸皺了起來。
溫思爾想了想,道:「去監察司大獄看看。」
徐如成應了聲,聽話的跟著她一起去了監察司大獄。
監察司的獄牢比起大理寺要小了不少,一眼看過去基本能到頭,跟著來的官兵低聲道:「大人,大牢已經搜過了,什麼都沒有發現。」
徐如成本來也沒有抱有什麼希望,聞言只是擺擺手,偏過頭去正要說什麼,就見溫思爾輕聲道:「噓,徐大人,你有沒有聽見水聲。」
徐如成的神色頓時一凜,安靜的仔細聽過去,立刻臉色一變,道:「再去找,這牢獄底下還有一層!」
官兵領命立刻離開,不出片刻,有人高呼道:「大人,這裡有通道!」
溫思爾和徐如成對視一眼,一起走了過去,果然看到一處通往地下的通道。
二人先後走了進去,很快,聽到了潺潺水聲。
一路走到通道的盡頭,眼前開闊起來,溫思爾也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監察司的大獄底下,竟然還藏著一處水牢!
而水牢中,正有幾個人低垂著頭,被鐵鏈子扣在牆上,不知死活,徐如成顧不上旁的,大步上前,拽住一個人逼他抬起頭。
看清那人的臉之後,徐如成低呼一聲。
溫思爾也在那一瞬看清了——那人的臉上,縫著密密麻麻的針線。
徐如成還沒來得及發怒,就聽見急促的腳步聲趕過來,一見到他立刻跪下,顫聲道:「大人,不好了!」
「尹康……尹康他在牢里畏罪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