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8章 碼頭混戰（勿忘國恥，自強不息）
時間倒回到左重與戴春峰交談的當天，聽完便宜老師的訴苦後，左重來到了嘉陵江海軍碼頭。
此地原先是民國海軍的補給基地，後被國府租借給留渝英美艦隊作為泊地使用，碼頭內還有幾座營房，兩國士兵混雜居住其間。
這天傍晚，營房門口的空地上正在舉行一場橄欖球比賽，場地周圍站滿了看熱鬧的英美水兵，各種喊聲不斷。
十幾分鐘過去，隨著一方的落敗，人群中傳來了咒罵聲，幾個低級軍官開始挨個收錢。
距離碼頭幾百米遠的一座山頭上，古琦和左重舉著望遠鏡並排站立，看到這一幕，古琦不解地看著左重問道。
「副座，您帶卑職過來，肯定不是為了觀賞球賽，是不是有任務？」
左重沒回答，對著山下揚了揚下巴：「老古，你知不知道，英美海軍在山城有多少人。」
古琦不假思索：「347人，租借碼頭前，軍韋會專門點驗過人數，以便為對方提供糧食和補給。」
當然了，這只是託詞。
一國首都，哪怕是臨時首都，那也是要害所在。
不搞清楚留渝英美海軍有多少人，國府的頭頭腦腦們估計連睡覺都得睜一支眼，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嘛。
左重輕恩了一聲，歪頭跟古琦小聲說了幾句，古琦表情變幻，最後點頭快步離開。
送走了對方，日頭漸漸西沉，英美水兵們準備發放晚餐，左重盯著碼頭方向久久不語。
是夜。
英國駐山城分艦隊司令悠閒地喝著威士忌，說是分艦隊司令，其實此人軍銜只是個少校，手下有兩艘比戰列艦救生舟大不了多少的小炮艇。
不過少校先生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比起那些在大西洋上跟德國人作戰的同僚，他願意一直這樣下去，直到戰爭結束。
喝光杯里的酒，英軍少校準備再倒上一杯，這時一個美國海軍上尉走到他的身邊，兩人低聲交談起來。
「我們的補給不多了，少校。」
「見鬼，明天讓小伙子們去黑市購買糧食，我們總不能餓著肚子巡邏。」
「好吧，我會去安排，還有」
兩人的聲音越來越小，碼頭上一片寂靜，浪花拍打著船舷，炮艇輕輕晃動。
——
滬上，崇光堂，日本對華特別委員會駐地。
長谷良介端坐在寬敞的辦公室內，目光四下流轉，臉上隱約帶著幾分得意之色，努力了這麼久，他終是坐上了機關長的位置。
日猶談判破裂之後，大迫通貞屢遭東京叱責，幾天前更是被直接調回本土聽候發落，徹底完蛋了。
而長谷靠著「新型盤尼西林」的功勞和眾多生意夥伴的幫助，成功接替了對方的職務，榮膺駐華高級情報官，統轄76號、長谷機關及對華特別委員會。
但也有壞消息，或許是為了制衡，又或為了拉攏季某人，76號的管轄權發生了變動。
如今，對華特別委員會對76號只有指導權，而無指揮之權，相關事宜已移交給金陵政府的特務委員會接管。
長谷良介點燃雪茄，美美地抽了一口，裊裊青煙間只覺神清氣爽，渾身舒泰，仿佛連身子都輕了幾分。
「咚咚咚」
辦公室的房門響起，長谷良介坐直身子，表情迅速恢復威嚴，沉聲吐出一字：「進。」
一個小特務匆匆進門，雙手遞上密電，口中報告：「機關長閣下，山城密電。」
長谷良介聽到機關長閣下這幾個字，心頭不覺一陣熨帖，下意識問對方：「你剛剛叫我什麼？」
小特務愣了一下，遲疑道：「機關長閣下？」
「喲西~」
長谷良介這下舒服了，接過密電低頭看去，等看清了來電人的代號，他立刻將小特務支走。
當前日本在山城的鼴鼠，除了少部分戰前就潛伏民國，身份高度保密的老牌特務，剩下的全被長谷賣給了軍統。
軍統對這些人有兩種處置方式，一是長期監視，二是秘密抓捕，軍統再以鼴鼠的身份傳遞假情報。
長谷手裡這份電報便來自第二種鼴鼠，趕走小特務之後，他馬上開始破譯密電。
密電的內容不多，只有短短几行，長谷良介拿著電報看了又看，眼睛越來越亮，他立功的時候到了。
——
梅樂斯即將抵達山城前，一名男子出現在山城某座小院外，他警惕地看了一眼身後，抬手敲響了院門。
嘎吱一聲，院門打開，男子快速鑽進院子，陳舊的門板被輕輕關上。
男子進門來到客廳，遞給開門之人一張密寫紙條：「機關長閣下制訂了一項新計劃，要求我等務必完成。」
開門之人是對華特別委員會在山城的負責人，收到新上司的命令，此人不敢耽擱，記下內容後銷毀紙條，並利用死信箱召集行動人員。
僅僅兩天功夫，數十名潛伏的行動日諜被喚醒，這些人互相之間並不認識，驗證身份全靠暗號或暗語。
依照命令，日諜們於一座廢棄廠房秘密集合，他們將在此地接受任務和武器，進行必要的訓練。
最先到來的是武器，送貨人自稱來自長谷機關，武器送到後，對方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卸下一堆木箱轉身就走。
負責人暗暗點頭，不愧是長谷閣下的下屬啊，行事果然謹慎，心裡想著，他命人用撬棍撬開了木箱。
木箱裡的東西讓在場日諜倒吸了口涼氣，手槍、步槍、衝鋒鎗、輕機槍、手榴彈，各種輕重火力一應俱全。
眾日諜繃不住了，他們連長槍都沒有，長谷機關的裝備卻如此精良，雙方的差距未免太大了些。
但想想前上司的德行，日諜們頓時釋然，運輸武器需要打通無數關節，偏偏大迫通貞吝嗇無比，對華委員會自然比不過長谷機關。
負責人也隔空問候了大迫一番，隨即向所有人傳達了長谷良介的命令，說完詢問眾人對任務有什麼建議。
日諜們明白，在高風險任務中，任何中肯的建議都有可能挽救自己的性命，於是紛紛發言，其中一個年輕人的表現最為出色。
待會議結束，負責人叫來年輕人：「你的名字是什麼，來城多久了？」
年輕人神色恭敬，用純熟的民國話回道：「我叫藤原，去年剛被派遣至山城，上線是田中組長。」
負責人瞭然，說話的語氣有些惋惜：「原來你是田中君的屬下，可惜他已經為天皇陛下獻身，不然任務會順利不少。」
「哈依，田中閣下玉碎後，我按照命令潛伏，這是第一次執行任務。」叫藤原的年輕人很興奮。
負責人彷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決定給這個年輕人一個機會，他拍拍對方的肩膀。
「好吧，行動時你負責一個小組，人員由你親自挑選，不要讓我失望。」
藤原激動不已，當即鞠了一躬：「阿里嘎多闊塞以馬斯，藤原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感覺自己做了一回伯樂，負責人欣慰不已，其它日諜對於多出一個組長也不反對，槍彈無眼，子彈可不會因為你是組長就繞著走。
成功升官的藤原走回隊伍，幾個日諜默默站到了他身邊，不久又有幾人加入了藤原的小組。
梅樂斯抵達山城當日。
黑夜籠罩了城市，對華特別委員會山城負責人看看手錶，對著黑暗中的手下點了點頭：「行動！」
包括藤原在內，所有日諜自動分成兩組朝著江邊隱蔽移動，遠處的海軍碼頭跟往常一樣安靜，只有零零星星的哨兵在門口巡邏。
過了十分鐘，一個日本特務跑回來向負責人報信，行動人員已經秘密占領了碼頭的第一道防線。
負責人對此反應平淡，只是簡單回了句加快速度，沒有多說的意思。
這麼多職業特工去偷襲一群普通水兵，行動順利是正常情況，失敗了那才奇怪。
催促完手下，負責人再次低頭查看時間，新上司要用英國人和美國人的腦袋向新首相邀功，同時破壞中美合作，作為下屬，他必須將這件事辦好。
再說潛入碼頭的日諜，一組悄悄摸向營房，一組直奔江邊的炮艇而去，不出意外的話，用不了多久就能完成任務，但意外還是出現了。
前往炮艇的日諜剛剛接近棧橋，一個低沉的聲音猛然響起：「誰？」
帶隊的藤原知道偷襲已不現實，乾脆一揮手：「吐絲給給（突擊），天鬧黑卡板載！」
旁邊的日諜很想罵娘，對方這是害怕敵人不知道他們的位置嗎，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得默不作聲地沖向炮艇。
「噠噠噠噠噠……」
連續不斷的槍聲轟然響起，炮艇上到處都是射擊形成的槍口火焰，沖在最前面的日諜非死即傷，沒人知道炮艇上為什麼有這麼多自動火力。
藤原躲在一根半人粗的木樁後，冷靜地指揮組員從水面靠近炮艇，只要能靠近炮艇，行動人員便能用手榴彈解決反抗者。
幾個最先加入藤原小組的日諜，將手榴彈裝進防水袋用牙咬住，撲通一聲跳入了冰冷的水中。
日本人想得到這點，炮艇上的英美水兵同樣想得到，有人開始強行啟動引擎，柴油機發出一陣陣禿嚕禿嚕的聲響，眼看就要成功發動。
還有一些水兵試圖使用小口徑火炮以及重機槍反擊，只是長久以來的和平生活讓這支小艦隊的戰備水平降到了最低，彈藥全部在艙底，一時之間根本來不及搬運。
「阻止敵人靠近纜繩！」藤原大喊，手上的衝鋒鎗對準系纜樁一通掃射，當場打死了數人。
碼頭這邊打得熱鬧，遠處觀戰的日諜負責人急了，他匆忙帶著人前去支援，完全沒有注意到隔壁山頭多了一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