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稚回君天所。
下午,代雯和陸琴來了。
一進辦公室,陸琴就急道:「老代怎麼說?」
寧稚把錄音筆插入音箱,早上和代偉的對話從音箱播了出來。
聽到那句「我已經決定了,這不是代雯結婚生子可以改變的」,代雯氣得人從沙發上站起來。
「代偉他什麼意思啊?啊?他說因為我不婚不育他只能離婚,現在都跟他說我願意結婚生子了,他還是想離婚?他到底什麼意思啊?」
陸琴絕望道:「所以代雯不婚不育的事情,根本就是個幌子。老代他是真的想跟我離婚!不管代雯願不願意結婚生子,即便代雯現在有孩子,他也會跟我離婚的!」
母女倆一個火冒三丈,一個神情恍惚。
寧稚說:「大概率是外頭有人了,且那個人農村出來,孩子快出生了。」
因為代偉曾說過——他要找個能生孩子的農村女性,重新結婚生子。
如果說,這只是他離婚後的計劃,他不會想得這麼細,連女方來自農村都預設好。
大抵是因為那個人已經存在,他把真實的細節說了出來。
代雯立刻看向陸琴:「他認識什麼農村女性嗎?」
陸琴哭道:「我哪兒知道啊?我天天在家伺候你伺候他,公司都沒去過,他在外頭搞什麼,我哪能知道啊!」
代雯怒道:「他出軌就出軌,離婚就離婚,還抓著我當由頭,真他媽噁心!」
她把代偉罵了一頓,然後對寧稚說:「寧律師,他要離就離!但財產一定要幫我媽爭取到位!一分錢都不能讓他占了便宜!」
「好。」寧稚拿了一份協議過來,遞給代雯,「程律說,代理費收二十個點。這是協議。」
代雯看都不看,直接扔給陸琴簽字。
陸琴想看,但看了幾條,理解有困難,也不看了,流著淚簽了字。
寧稚讓小駱把協議拿去蓋章。
她對陸琴母女說:「接下來,不管代偉要起訴離婚還是調解離婚,我都會向法庭申請調查取證代偉名下所有資產,包括但不限於銀行存款、房產、車輛、股票、基金、對外投資等。」
代雯:「對!全都要查出來!一毛錢都不能便宜他!」
母女倆剛走,楊禮文就來了電話。
寧稚接起:「楊叔?」
楊禮文溫潤的聲音傳了過來:「磊磊啊,你讓我打聽的代偉,我找到了學院裡一個跟他比較熟的同事,你明晚有沒有時間啊?一起出來吃個飯,讓他親自告訴你?」
寧稚連忙說道:「我今晚就可以。」
「今晚他有工作,得明晚了。」
「那也行,來得及的。」
寧稚掛上電話,開始起草調查取證申請書。
她把需要代雯和陸琴提供的線索放到清單里,發給代雯。
忙完這頭,她又去準備方蘭的離婚訴訟事宜。
……
翌日。
「你這個案子,如果能結束在調解階段,對你對孩子都好,訴訟畢竟要耽誤時間,是下下策,所以我打算周日就到承德,和陳毅好好談一談,順利的話,周日晚上咱們接到孩子,立刻送孩子上醫院治療。」
寧稚正跟方蘭通話,小駱敲門進來:「寧律,金誠所的蕭讓律師來了。」
寧稚跟電話那頭的方蘭打了個招呼,掛了電話,看向小駱:「蕭讓律師?他是不是要找程律?跟他說程律還沒回來。」
「不是,他說要找您。」
「有說什麼事兒嗎?」
「他說他是代偉的代理律師。」
寧稚有點驚訝,拿上錄音筆、手機和筆記本電腦,走出工位:「請他到會議室。」
她來到會議室,蕭讓和孫晴已經入座。
她抱著電腦走進去,對孫晴伸出手,笑出兩個甜甜的梨渦:「孫律,好久不見。」
孫晴起身和她握手,笑容明艷:「寧稚,三年不見,越來越漂亮了呢!」
「沒有沒有,我還是那個小菜鳥,您一定要像過去那樣鞭策我。」寧稚收回手,入座,全程沒看蕭讓一眼。
孫晴:「你可別謙虛了。鄒衛勤和許小屏的案子,你可是全國出名了吶!把兩個原本死刑的人,好好的從法庭放了出來。多少律師一輩子都救不了一個死刑犯。」
寧稚笑笑,沒說什麼。
她入座,打開筆記本電腦。
蕭讓開口:「代偉主張離婚,他和陸女士名下的幾處房產、現金、基金和股票,全都給陸女士,但——陸女士不能與他分割公司。」
寧稚移眸看他:「代偉昨天就這麼說過,我已經如實反饋給陸女士,但陸女士不認可,她要求平分二人婚內所有財產。」
孫晴遞了兩份文件過來:「這是代偉公司的估值,這是他和陸女士名下所有資產的清冊,二者價值差不多。陸女士對經營公司沒興趣,拿資產是最合適的。」
寧稚略了桌子中央兩份文件一眼,並沒接。
她看著孫晴和蕭讓,說:「我去過代偉的公司,規模和估值我大概了解。我本來是相信他只有這些資產的,但他請了你,我現在確信——你們披露的代偉的資產,只是冰山一角。」
蕭讓眯眼。
孫晴看他一眼,連忙解釋:「不是不是,代偉找的我,我正常向老大匯報案源,所以他今天跟著過來看看。以前我還做過標的幾萬塊的案子,第一次見當事人的時候,老大也會一起的不是嗎?」
寧稚給面子地點點頭:「確實是。」
她微微起身,把兩份文件收了過來:「我們有我們的調查,等我們確認了代偉和陸女士婚內所有資產,再談財產分割。」
正說著,反蓋在桌上的手機震起來。
寧稚拿起來一看,是一個屬地北京的手機號,和孫晴蕭讓打了個招呼:「我出去接個電話。」
她走出會議室,反手拉上會議室的門,接起電話:「你好,我是寧稚。」
「你好,我是林恆。楊教授說你想了解代偉的事情,那我們晚上一起吃個飯?」
對方聲音斯文儒雅,寧稚耳廓一熱。
她抬手看腕錶:「我快下班了,您在哪個區?我下了班就過去。」
對方說:「我這會兒正要從學校出來,我去你那邊接你,楊教授告訴過我你工作的地點。」
寧稚有點不好意思,婉拒道:「沒事,我下班打車過去很方便的,本來就是我麻煩你,不能再麻煩你來接我了。」
「沒事兒。我已經出師大了,我到了打你電話。晚點見。」對方掛上電話。
寧稚看著手機,苦笑著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