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入小心點,一發現有什麼奇奇怪怪的人跟著你,趕緊跟蕭律說。」
耳邊閃過孫晴昨日的提醒,寧稚忽然意識到——自己被人跟蹤了!
恐懼順著血液湧上大腦,她鬆開按住屏幕的大拇指,竭力控制住打顫的四肢,佯裝無事繼續往前走。
寧稚看向黑黝黝的巷子。
往前二三十米,有一家發出紫光的店鋪,那是一家成人用品店。
這條偏僻的巷子,眼下只有這家店開著。
正常店鋪都會裝監控,也許能對歹徒起到威懾作用。
寧稚連大腦都在發抖,沒時間往深了去想,只知道自己即便走出這條巷子,也不一定能擺脫危險。
還不如就此躲一躲,賭一把!
想到這,她立刻拔腿狂奔,衝到小店門口,拉開玻璃門,閃了進去。
玻璃門合上的一瞬間,手摸到把手下方的轉鎖,一擰,玻璃門就此鎖上。
歹徒衝到玻璃門前,抬手拉了幾道外頭的把手,門沒拉開,又看了眼門上的監控,立刻將鴨舌帽的帽檐往下拉了拉,雙手縮進外套口袋,縮著脖子往前走。
寧稚站在門內,整個人像被抽空了似的,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坐在收銀桌後打盹的店鋪老闆聽見動靜看過來:「姑娘,地上冷,怎麼坐地上了?」
寧稚回過神,渾身發抖地在地上摸到手機,點開最近通話。
蕭讓沒接電話,寧稚絕望地哭道:「蕭律……嗚嗚……快接電話……求你了……」
老闆走過來,從她手裡抽走手機。
另一邊,蕭讓在什剎海會所和企業客戶談一起併購案。
手機震,見是寧稚來電,沒接,遞給底下的律師曾子君,曾子君便拿著他的手機離開包間。
「寧助,蕭律在見……」
話沒說完,電話那頭便是一頓吼:「歪?你是她男人哇?」
曾子君一愣,反應幾秒,壓低聲音:「我不是,稍等。」
他返回包間,低聲對蕭讓說:「寧助那邊好像有事,是個男人打來的。」
蕭讓斂笑,跟客戶打過招呼,接過手機,放到耳邊:「寧稚?」
「你是她男人哇?她在我店裡哭,你趕緊來把人帶走!」
蕭讓沉聲:「她在哪裡?」
「芽兒巷的葡澀成人用品店!」
芽兒巷是寧稚每天都在走的路,突然出現狀況,蕭讓預感不好,考慮幾秒,舉著手機站起身,交代曾子君應酬客戶。
他疾步往外走,對電話那頭說道:「麻煩你看好她,我現在過去!」
他趕到時,隔著玻璃門,看到寧稚呆呆地坐在塑料椅上。
見她沒事,蕭讓鬆一口氣。
老闆把玻璃門拉開,邊說邊往裡走:「突然衝進我店裡,啥也不說,就坐那兒哭!女人有病就趕緊帶醫院治去!別硬挺著!」
蕭讓沒吭聲,面色凝重地走到寧稚面前:「發生什麼事了?」
寧稚抬起頭,看到他的一瞬間,撲了上來,他沒準備,身子被她這麼一撞,直往後退,後背撞上陳列架。
塑料製品呼啦啦往下倒,落在他頭上、肩上,再彈到地上。
看清楚那些男女生殖模型,蕭讓有點不自在,輕咳一聲。
寧稚伏在他懷裡,瑟瑟發抖,哭道:「有人跟蹤我……有個男的跟蹤我……」
「人長什麼樣,你看清楚了?」
寧稚哭著搖頭:「沒有,他戴鴨舌帽,看不清楚。」
「你先坐,我報警。」
安置好寧稚,蕭讓拿出手機報警。
他走到門外,邊觀察四周環境,邊提供信息給警方。
彼時是深秋,他穿一件藏藍色風衣,神情冷肅,站在肅黑的巷子裡,猶如一尊天神。
寧稚突然安心。
片區民警很快趕來,了解經過、調取整條巷子的監控。
看到監控畫面里,黑衣男腕間藏著刀,蕭讓神色凝重。
民警在為寧稚做筆錄,問寧稚是否認識此人。
寧稚搖頭:「我不認識他,我也沒見過這個人。」
蕭讓問:「能否看看這人最後去了哪裡?」
民警說:「我們這就去查,查到了通知你們。」
「好,謝謝警官。」
老闆對蕭讓說:「你女人長得漂亮,招人惦記了吧?」
說完,見蕭讓臉色不好,沒敢再往下說。
蕭讓走向寧稚,柔聲說:「走吧,我送你回家。」
寧稚點點頭,可一走出店鋪,她又怕了,往蕭讓身側躲。
穿過長長的芽兒巷,拐個彎就是寧稚租住的小區。
蕭讓抬頭看著這棟七八十年代的五層建築,問寧稚:「家門口裝監控了?」
寧稚回神,突然想起什麼,拿出手機,進入監控app,不出幾秒,就嚇得手機掉在地上。
蕭讓俯身撿起手機。
屏幕上,黑衣男子在寧稚家門口鬼鬼祟祟,時間是晚上七點半。
蕭讓說:「看來是先去過你家,沒找著人,又去律所蹲你,跟著你一路到芽兒巷。」
他聲音平淡,像是在聊別人的案子。
寧稚卻害怕極了,四肢打抖。
「走吧,先上去瞧瞧再說。」
寧稚不敢上去,抱住蕭讓的手臂,哭道:「蕭律,我怕,我不想上去,萬一那人還在上面怎麼辦?」
蕭讓把手機遞給她:「這會兒門口沒人。上去吧。就算晚上不住這裡,也得上去收拾點換洗衣物不是?」
寧稚這才止住眼淚,跟在蕭讓身後上了樓。
平日裡幾分鐘就能爬完的樓梯,這會兒格外難熬。
寧稚雙腿像灌了鉛似的,好不容易爬到五樓,看到無人的門口,才雙手撐著大腿,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你這大門不行。」蕭讓用力頂了一腳木門,門下立刻出現凹洞,「隨便來個幾腳,這門就倒了。」
…
寧稚就這麼住進了蕭讓位於律所附近的平層豪宅。
她余恐未消,又新增煩惱。
比如這會兒,蕭讓就在隔壁房間。
蕭讓平時對她很嚴厲,她沒少挨他罵,有時候只是和他一個辦公室呆著,她都覺得難受,可這會兒卻要和他住一屋。
寧稚滿心淤堵,從包里找出手機,正想給張晗打電話傾述,房門被敲響。
她趕緊收起手機,走去開門。
是蕭讓。
他剛洗過澡,頭髮鬆軟黑亮地落在額邊,身上穿一件白色圓領T恤和黑色棉質長褲,神色清雋地看著她。
「要不要吃點什麼?我去做。」
寧稚不敢讓領導給自己做飯,咽了咽嗓子,說:「不用了,我不餓,一點都不餓。」
話剛出嘴,胃底忽然一陣翻滾,胃酸直往嗓子眼沖,滿嘴熱乎乎的口水。
寧稚沒忍住,捂著嘴巴,衝進一旁的客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