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稚爬到女生樓三樓,敲門。
「誰呀?來啦!」
門開,是張晗的舍友。
把寧稚上下打量幾道,才驚道:「寧稚你今天穿得這麼酷呀?一下沒認出你。」
寧稚把裝著咖啡的袋子遞給她:「請你們喝。」
舍友接過,開開心心地挽上她的手臂:「謝謝啦!讓你破費啦!」
張晗下床,朝她迎來:「你今兒怎麼來了?穿得好漂亮。」
寧稚在椅上坐下,嘆氣道:「我從蕭律那兒過來的,還沒回家。」
張晗睜大雙眼:「你……你昨晚在蕭讓那兒睡的呀?」
正分咖啡的舍友們聞到八卦味,都靠了過來,開起玩笑。
「寧稚你成功泡到領導啦?」
「寧稚你真是太厲害了!金誠的資深合伙人都能讓你給拿下!」
寧稚哭笑不得:「什麼呀!沒有的事兒!就是昨晚他喝醉了,我送他回去。」
「喝醉?那他是不是趁醉……」
張晗打斷八卦的舍友:「好了好了,別瞎猜啊!沒有的事兒!」
說著拿上外套,拉著寧稚:「咱們去下面走走。」
倆人來到操場散步。
早晨九點多,陽光正好,灑在操場上,怪舒服的。
寧稚仰頭,長長呼出一口氣。
張晗挽著她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問:「你還好吧?昨晚沒發生我擔心的那種事吧?」
寧稚笑:「真的一點都沒有。蕭讓這人雖然嘴毒還無情,但挺愛惜羽毛。我當他半年助理,再清楚不過啦。」
張晗放下心:「那就好。哎,說說願意收你實習的那個律師什麼情況?」
寧稚回憶半晌:「王律是刑事律師。刑事部和我們不在一層,了解不多。」
張晗意外:「可你不是想做家事律師嗎?實習走刑事,會不會影響執業?」
寧稚嘆氣:「但是沒有家事律師願意收我,沒辦法。我先拿到證再說吧。」
「但你如果想看你媽媽那個案子的底稿,是不是還得成為金誠的律師,才有權限進去看?」
寧稚點頭:「是的。所以拿證只是開始,之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以我的條件,即便我拿證了,金誠也不一定會留我當執業律師……到時再想辦法吧。」
她挽緊了張晗,頂著寒風往前走。
就好像從老家出來後的這一路,遍地荊棘,處處阻撓,看似不可能穿過,可她真的穿過了。
……
蕭讓從人大出來,回了位於帽兒胡同的老宅。
蕭家是一座三進四合院,住著爺爺奶奶、父母和小叔一家。
隆冬的帽兒胡同,入目灰藍交織中,一片一片的紅門板。抬頭是湛藍的天空。四合院裡的柿子樹,從瓦屋頂上露出半截枯枝來。
蕭讓推開一扇大紅門走了進去。
爺爺穿著厚厚的襖子,在院裡耍太極拳,看到他進門來,問:「讓兒今兒怎麼回來了?」
蕭讓說:「去了人大一趟,就順道回來了。」
晏蓉正好從中院出來,聽到兒子去了人大,歡喜道:「禮拜六一大早的去人大做什麼?你該不會是談了人大上學的姑娘吧?」
蕭讓煩躁:「別整天想這些有的沒的。」
他邁步上了台階,進里院,晏蓉跟進去:「我跟你說個事兒。」
「什麼事兒?」
「上次你不是去醫院看了林阿姨的老公嗎?」
蕭讓回想幾秒。
寧稚代勞的那次。
蕭讓不想讓晏蓉知道自己並沒去,只「嗯」了一聲。
「你去看完後沒幾天,她老公就沒了。喪禮我和你爸還去了,剛好碰上小三帶孩子上喪禮爭家產。」
蕭讓不想聽這些家長里短:「那家產分了麼?」
「沒有呀!你林阿姨那麼厲害的人,怎麼可能把家產分給別的女人?」
「那就行了。」
見蕭讓在斗櫃抽屜里翻找什麼,晏蓉問:「你找什麼呢?」
「之前家裡不是有體檢卡麼?」
晏蓉拉開茶几底下的抽屜,拿出兩個信封遞給他:「在這兒,送誰呢?」
蕭讓全接過:「我自個兒用。」
「你一個人用倆?」
「今年和明年都用,那不是倆了?」
晏蓉心疼道:「這個體檢卡可不好弄,家裡只剩這倆了,你悠著點用。」
蕭讓把信封裝進大衣內袋,出了廂房。
爺爺還在院裡耍拳,看見他來了又要走,說道:「讓兒你不留下來吃午飯麼?怎麼來了又要走。」
「爺爺我還有事兒,明天再回來看您。」
……
周一,寧稚帶著問蕭讓借的那套衣服來律所。
看見蕭讓進了辦公室,趕緊拎著跟著進去。
購物袋放在沙發上:「蕭律,禮拜六那套衣服我洗乾淨了,還給你哦。」
蕭讓把大衣掛在衣架上:「好,就放那兒吧。」
他在大班椅上入座,開始翻閱昨天沒處理完的文件。
寧稚匯報他今日的工作和行程。
「九點半,約了北京陽光電影公司的董事長雷先生。」
蕭讓蹙眉:「訴曼達集團對賭協議顯失公平的那家電影公司?」
寧稚點頭:「這次他們開出比第一次還優渥的條件,您上周說可以見見的。」
蕭讓想起來了,看一眼腕錶:「你這樣吧,通知他們十點過來,我九點半要去人事部一趟。」
「好的蕭律。那十點半約了恆都的金總,我也給挪到十一點去。」
「可以。」
寧稚匯報完蕭讓一整日的行程,返回工位。
九點半,蕭讓果然出了辦公室,朝人事辦公室方向走去。
她隱隱約約感覺到,蕭讓應該是為了新助理的事情去的。
不過招新助理,內線通知人事部就好了,怎麼還要他特地撥出半小時的時間去呢?
他這種級別的律師,半小時的諮詢費至少一萬。
抵得上寧稚一個月的工資了。
寧稚心疼。
另一邊,人力資源總監辦公室。
「又不讓寧助走了?」人力總監好笑地看著蕭讓,「我說蕭律啊,就倆月,你一會兒要換寧稚,一會兒又不換的,來來回回至少折騰了三趟。」
蕭讓坐在沙發上,兩條長腿交疊著,手裡把玩著小擺件:「你別可造謠,就兩回。」
「好好好,就當兩回。那這回又是因為什麼原因不換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