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給出反應的是蔣純,她盯著那個背影使勁撞傅情的肩膀,語氣有些興奮:「這是不是靳斯琛啊?!是不是?」
「不知道。」她往旁邊移一點,避開蔣純的動作。
偶有行人從她面前穿過,那個黑色背影也時隱時現。
其實很好認,她們都知道是他,只是蔣純是不敢相信下意識的詢問,而傅情是不想承認。
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微信和他聊天的是她,要是知道就太尷尬了。
白鳶看見她們後揚起手招了招,示意快過來,幾人走過去把東西放桌上就坐下了,除了傅情。
因為只剩下兩個空位,而一個被塞滿東西,一個是靳斯琛旁邊。
她在心裡罵了句自己的手平時怎麼這麼賤,不知道這個小鎮很小的嗎,現在真的恨不得自己有魔法立刻消失在這裡。
白鳶看向還站著的她疑惑開口:「阿情,你不坐嗎?」
白鳶應該感覺得到她不愛對生人主動,她大一歲,所以時常主動和她搭話,經過一天的相處,倆人已經很熟了,所以稱呼也改了。
傅情朝她點頭笑笑,這才拉開椅子緩緩坐下,蔣純朝她拋來兩個眨眼,她視而不見。
不知道是因為白鳶的話還是她坐下的動作,餘光察覺旁邊的人朝她這邊偏了下頭,她也下意識往另一邊偏了一下,躲避視線。
白鳶簡單給她們介紹了一下秦時禮和靳斯琛。
簡單聊了幾句白鳶問她們要吃什麼,說秦時禮請,有人請客當然沒人會客氣的,幾個人都報了名。
秦時禮去付款時蔣亦凝指著桌上的一袋奶茶問白鳶:「這也是你男朋友請的嗎?」
「不是,這個是斯琛在旁邊奶茶店買的。」說著還指了指旁邊那家就算是冬天也依舊熱鬧的奶茶店。
正在玩手機的靳斯琛絲毫沒察覺有三人投來看「暖男」的視線。
白鳶把奶茶從袋子裡拿出來分給她們,傅情用手背碰了一下被放到面前的那杯奶茶,應該是買的燙的,因為到現在還是暖的。
但是她喜歡喝冷的,一年四季都不變,唯一不同的是夏天喝多冰,春和秋喝少冰,冬天喝去冰。
秦時禮很快回來,他剛坐下就看著靳斯琛狀似無意的說一句:「剛開始問你你說不來,我還以為你真不來呢。」
當時秦時禮看他窩在沙發上打遊戲,說他一個人肯定又不吃晚飯了,想叫上他一起去,他還沒等秦時禮說完就開始趕人。
結果秦時禮出門時他又莫名的跟著來了。
靳斯琛依舊在玩手機,假裝沒聽到,秦時禮忍笑碰了下他的鞋尖。
不知道為什麼,傅情腦子裡突然就想到自己今天下午發的朋友圈,還加了定位。
幾個人都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偶爾還要接收在場唯一的情侶無意間撒出的狗糧。
蔣亦凝撐著下顎看了他們好一會兒,有些呆,忽然出聲:「你們真甜啊。」
「你也可以談一場甜甜的戀愛啊。」白鳶笑說。
「我談過,」她笑得淺淡,語氣也淡:「沒想像中那麼甜。」
「可是我看你談的時候也覺得你倆很甜啊。」盧媛沒察覺蔣亦凝略微低下來的情緒。
「是嗎?」她低聲喃喃,像是在回憶。
「是啊。」盧媛肯定點頭。
蔣純笑嘻嘻的插一句嘴:「戀愛嘛,總是看別人談才是最甜的。」
整條街吵吵鬧鬧,美食的香味越來越濃,各種各樣的人各種各樣的聲音將這一桌的微小聊天聲給淹沒。
幾個女生聊得時而發出笑聲,秦時禮偶爾出聲,靳斯琛一直都低頭玩手機。
傅情不加入幾人間的閒聊,因為她沒心情,一方面是旁邊的人,一方面是冷。
她雙手來回搓著腿,時而把右腿搭在左腿上不停的晃動。
她今天穿了件白色襯衫和灰色V領毛衣,外面一件無帽羽絨服,下面黑色短裙配肉色加絨襪褲,黑色長筒靴。
雖然沒化妝,但路人視角看來就是一個高中生,很成熟,她喜歡這樣的打扮。鎮裡的小孩都比較早熟,她也不例外。
不過這大冷天的只穿一條微加絨的襪褲真的跟沒穿褲子沒什麼區別,蹦躂一天的她兩隻腳都是僵冷的。所以這會兒她根本沒什麼注意力和他們聊天,最後用吸管戳破奶茶喝了幾大口。
奶茶其實已經不暖了,但是她人冷,所以喝下肚的時候就感覺還有些餘溫。
周遭吵吵鬧鬧,有聊天不和吵起來的,也有說著突然就大笑起來的,空氣中也夾雜著各種各樣的美食香味。
因為這邊人多,馬路上行駛而過的大多都是摩托車或者電車,開得很慢,小車很少見有。
騎著摩托車的外賣員倒成了這條街常見的,一眼望去就有好幾輛,襯得這整條街都特別有煙火氣。
在她第N次搓腿的時候眼前一抹黑突然橫擋在她的腿和手上面,她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愣住。
是一件厚外套,剛剛就一直搭在旁邊那張靠她這邊的椅子扶手上的。
她剛想扭過頭就聽見那人湊近她耳邊,用平淡的語氣說了一句:「外套借你擋風,情妹妹。」
動作幅度不大,聲音本來也小,又被周圍喧囂的聲音掩蓋,所以沒人察覺。
當時傅情的心漏了一拍。
微信名負情,白鳶叫的阿情,他偏過頭的一眼。
還有那次他說不認識不打折,後來又說可以9.5折。
原來那時他就知道了,是她自己太愚蠢,沒理解意思,以為真就只是給她打了折而已。
耳根因為尷尬和羞恥感變得微紅,心裡較勁幾秒,最後表面平靜的和他道了聲謝。又慢吞吞的打開那件外套將自己的雙腿整個蓋住,隔絕了刺骨的冷風。
實則是再丟還給他難為情,因為她現在不想和他說話。
半小時後東西上桌,傅情要的是老友粉,她拆開筷子夾了兩塊剛剛她們去買的臭豆腐,又拿兩串蓮藕和海帶用筷子從串上擼下來。
傅情全程都只低頭吃,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偶爾抬頭見蔣亦凝她們講的起勁時跟著笑一下。
她平常有時也像現在這樣話少,所以蔣純她們也沒多想什麼。
她本來以為自己是最快吃飽的,但沒想到旁邊的人比她還快放筷子,但她知道靳斯琛只是吃得快而已。
吃飽也不那麼冷了,她就整個靠在椅背上,兩隻手肘支著兩邊扶手玩手機。
靳斯琛手機的屏幕窗口彈出百分之二十電量提醒,他下意識想去摸外套,卻碰到冷冰冰的椅子扶手。視線瞥到自己外套的口袋那露出一點的白色充電寶。
「幫拿一下我外套口袋的充電寶。」
傅情頭也沒偏一下,哦了聲。
抽出充電寶的時候煙盒隨後也被抽出掉到地上,不過她沒注意到,靳斯琛注意到了。
「我煙……」他接過充電寶想提醒,但慢了一步。
傅情把搭在左腿上的右腿放下,察覺踩到了什麼東西,低頭一看,兩秒後就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兒。她默了兩秒,抬頭。
倆人無聲的對視著,靳斯琛的眼神表示很無奈。
傅情腦子裡正在想該怎麼開口,是道歉還是真誠道歉,也在糾結該不該把煙盒撿起來還給他還是不撿。
講話聲突然停止,這一桌都靜下來,傅情轉頭就看見其餘幾人投過來曖昧或疑惑的視線。
她乾巴巴的笑兩聲,想到什麼,然後迅速從自己羽絨服口袋裡拿出一包開過的荷花遞過去,語氣里滿是真誠又小心翼翼:「那個…對不起啊,這個賠給你行不行?」
靳斯琛垂眸看兩眼,沒說什麼,接過那包煙就順勢揣進褲兜里,又低頭玩手機。
傅情心裡暗暗鬆口氣,謝謝他沒說什麼話打自己的臉。
傅情跟他們說沒什麼事,讓繼續聊天,而後就徹底低頭玩手機回消息了,任由風把挽在耳後的頭髮吹掉,垂落下來遮擋住還殘餘著尷尬到有些粉的臉。
再抬頭時一眼看見的是被暖黃路燈照耀下的白鳶,她不知道被誰的話語逗笑,靠在秦時禮肩上掩唇笑。
在夜色下,她眼睛亮亮的,劉海和長發被風吹動,淺綠色發尾隨風飄揚,真的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