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勝昔想給閨女找對象,和淑芳商量該如何把消息放出去,也不能自己委託媒人,村里沒有幾個小伙子符合條件!
「要不讓外嫁的姑姑表姐妹們幫忙看看,村里適齡的年輕人不多!」淑芳說道。
金勝昔覺得這是個好主意。蘭芝發現最近父母總嘀嘀咕咕,猜到他們要幹什麼!
入夜,躺在炕上的蘭芝輾轉反側,奶奶王桂英也沒有睡覺,旁邊的三弟四弟打著呼嚕。
「奶,我還不想這麼早找對象,在家多陪您幾年,怎麼也要等到學文高中畢業再說!」蘭芝小聲和奶奶說。
「歲數大了不好找呀,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你大姑都出生了!」奶奶摸了一把蘭芝的腦袋。
蘭芝心裡很亂,總覺得自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不一定哪天就會出問題。一旦結婚,會連累別人吧!爸爸辭去信用社的工作,以後全家生計還不知道如何維持,自己不會出這個家門的。
白天幹了一天活,短暫的失眠,蘭芝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她帶著工具下地幹活,迎面遇到了王雅蘭。
王雅蘭拉住蘭芝的手,「我要結婚了,邀請你去當管飯且(客)呀!」
「這麼早就結婚,是嫁人到哪裡啊?」金蘭芝問。
「是頭號村的老龐家,男人叫龐有道!」張雅蘭說道。
「對象是嫂子娘家給介紹的,說是對方家裡條件不錯,兩個兒子,這個是老二。來相看的時候,我媽我哥都相中了,我爸覺得有些彆扭,也擰不過他們,於是就訂婚準備結婚了!」張雅蘭言簡意賅的介紹相親過程。
「那你自己什麼意見?什麼事都聽你哥和你媽的?」金蘭芝問。
「我自己沒什麼意見,聽家人的吧,嫁給誰都是過日子!」張雅蘭憨憨地笑了笑。
金蘭芝看著她那不計較的樣子,心裡有些擔憂,也不知道擔憂的是什麼。
轉眼到了張雅蘭結婚的日子,
金蘭芝在生產隊請了假,穿上自己最新的衣服,早早來到王雅蘭家。到了她家大門外,發現娶親的馬車已經到了。新郎官披著紅,中等身材,瘦削的臉,沒有肉,眼睛狹長,看人的時候眯著。王雅蘭頭戴幾隻布做的紅花,穿著一件毛料的上衣,從院子裡走出來。
親戚們正在往馬車上裝東西,洗臉盆,暖水瓶,還有兩床被子。
金蘭芝趕緊過來拉住張雅蘭,陪著她走到馬車前。十多個「管飯且」也都擠著上了馬車。趕車的是黎振海,他特意請假過來幫忙的。龐有道的媽媽和黎振海的媽媽是「手帕交」,都是從一個地方嫁到頭號村的。平時兩家來往密切,娶媳婦這樣的大事,蔡玉霖派兒子女兒一起過來幫忙。這樣的喜事她一般不出面,一身黑色衣服不願意換,也害怕別人對寡婦有看法,大喜的日子,不去添堵。
馬車走到紅星街里的時候,車上的人都悄悄的,生怕有人攔住不讓過去。前幾天有結婚的隊伍,被人攔截到地里幹了一天活,下午了才讓這些人去喝喜酒,辦喜事的人家,席面都吃完了,「管飯且」還沒到。
怕什麼來什麼,剛到街里,迎面過來幾個戴著袖標檢查的。
「現在都婚事新辦,移風易俗,你們這大操大辦,出動馬車,太耽誤生產了,趕緊下車去勞動!」帶頭的胖子在那大聲嚷嚷。
王雅蘭哥哥從車上下來,從兜里遞了菸捲過去,「我們去送個親,一會就回來,您通融一下!」
胖子依然不依不饒,要搶黎振海的馬鞭子,強迫馬車停下來。
黎振海把馬鞭子攥的緊緊的,眼看著要僵持下去。金蘭芝急中生智,衝著胖子喊:「您看,後面又過來好幾輛結婚馬車,在那呢!」
胖子愣神的瞬間,黎振海揮起馬鞭,「駕,駕……」從街里飛快地衝過去。
胖子一行吃了一嘴的土,灰頭土臉的站在那,被來往的路人一頓嘲笑。
馬車上的人哈哈大笑著,直奔頭號村而去。而此時王雅蘭的哥哥王雅軍,被落在了街里,被檢查組的胖子拉著去當了苦力。
「蘭芝,你真機智,要不咱們都要下午勞動了!」王雅蘭很感謝她。
「她是機智了,你哥哥受苦了!」王雅蘭嫂子很不樂意。
「嫂子,對不起,我也是沒想到會把哥哥拉下,等把你們送到村里,我再返回來接大哥!」黎振海真誠地道歉。
龐有道從兜里掏出來一盒煙,遞給黎振海,「兄弟,真心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