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裴大人。」夏明月也十分喜歡這樣東西,福了一福道謝。
「夏娘子客氣了。」裴成河道,「此去赴任,只怕往後再相聚也十分艱難,這鎮紙也算是我留於夏娘子的一些念想,若往後夏娘子得了空,還望前往隼州遊覽玩耍,我一定盡地主之誼,好好招待。」
「好,若有機會,一定前往。」夏明月答應的十分乾脆。
「那就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得,又讓這傢伙占了上風。
范平陽和馮茂才互相看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撇了撇嘴,接著又互相看了一眼之後,微微點頭,伸出了手。
趁著裴成河說話的功夫,先吃為上!
而裴成河在和夏明月說了一陣子的話後,這才發覺新擺了一桌的茶點在頃刻之間少了大半,剩下的那些,也已經盡數被范平陽和馮茂才二人霸占,他的面前,只剩下了空盤子!
這可不成!
裴成河輕咳了一聲,「論長幼,我是咱們三人之中最年長的,若論尊卑,我現在也是咱們三人之中官職最大的,所以說……」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馮茂才和范平陽根本不做任何理會,甚至還掏了掏耳朵,要將方才那些不想聽的話盡數都扔出去。
裴成河,「……」
既然這說不管用,那他只能動手搶了!
裴成河打定了主意,當下挽起了袖子。
夏明月見狀,不動聲色地從桌前站起了身,往後退了兩步。
也幾乎是頃刻之間,院子的上空響起了鬼哭狼嚎的聲響。
「裴大人,你可是大人,知州之職,要注意身份!」
「身為尊長,理應照拂年幼之人,需得謹記禮義廉恥!」
別說那些!
方才我講道理時你們不聽,現在我動用武力,你們又開始講道理,啥都讓你們占了!
裴成河不做任何理會,此時已經完全化身成了饕餮,只管進食!
范平陽和馮茂才二人見狀,也紛紛加大了手中的力氣。
一場爭奪大戰,算是徹底拉開了帷幕。
但爭是爭,搶是搶,臉可以被捏青紫,糕點絕對不能被捏壞,人可以倒在地上,衣裳可以蹭髒,吃食絕對不能沾一點灰,必須都得安安全全地入了口才行!
於是,三人一邊卯足了勁兒地爭奪,一邊又小心翼翼地保護糕點吃食,那個場面,倒是比看馬戲還要熱鬧且滑稽。
夏明月饒有興許地看著這一幕,時不時笑出了聲。
而其他在中央廚房忙碌的人,瞧見三個大老爺們為了一桌子的糕點吃食爭成了這幅模樣,皆是面面相覷。
這三個人,是素日沒有吃過糕點不成?
不對,也不能說,畢竟夏娘子親手做的糕點,外頭買也買不來,想吃也是吃不到的。
看起來,這當官似乎也沒什麼好的,還不如她們這些在夏記中央廚房做活的人,時不時還能打一打牙祭。
哎,可憐見的……
一眾人搖頭嘆息,眼神中滿都是同情。
而三人的糕點爭奪大戰,在最後一塊點心進了范平陽的口中而徹底結束,而後三個人又細細掰扯了一頓誰占了便宜,誰吃了虧的,又是一通地抱怨和嫌棄,最終才老老實實地坐在桌前喝茶,解一解因為吃太多糕點吃食的口乾舌燥。
整理了一番衣冠,三人也頗為不好意思,「讓夏娘子見笑了。」
「無妨無妨,也算看了一齣好戲,開了眼界。」夏明月抿嘴直笑。
三人越發有些尷尬,但一想到彼此之間也都不是外人,夏娘子這裡更不是什麼需要拘謹的地方,只嘿嘿笑了笑,便將方才尷尬的經歷翻了篇兒。
鬧劇之後,是喝茶敘舊。
聊先前范平陽在縣學求學時的趣事,聊當下金丘縣城的狀況,民土風情,街頭巷尾的傳聞……
一直聊到了日頭西沉之時,裴成河和馮茂才起身告辭。
「本是要跟二位大人一同回縣衙,只是今日剛剛到金丘縣城,稍後想先回縣學拜見夫子和山長,明日再與二位大人交接縣衙政務吧。」范平陽道。
「也好。」
范平陽本就比預計的提前了幾日抵達金丘縣城,還有的是時間,不著急。
裴成河和馮茂才見狀,又寒暄了幾句,這才離開。
臨走前,夏明月分別送給兩個人了一人一包點心。
除了今日桌子上出現過的,額外又增添了一些這段時日新炒的五香瓜子,蛋黃花生。
兩個人連聲道謝,走的時候心滿意足,滿臉皆是笑。
甚至裴成河在剛剛走出夏明月家大門後,便已是迫不及待地先掏了幾顆蛋黃花生來吃。
素香可口,十分美味。
好吃!
裴成河沉浸在吃食的美味中,馮茂才卻是歪了歪頭,「大人不覺得有些奇怪麼?」
「哪裡奇怪?」裴成河頓了頓之後,慌忙將自己的那包吃食再次捆好,又急忙往懷裡塞,愣是將胸前塞成了鼓鼓囊囊的一大堆,而後警惕地看了馮茂才一眼。
反正哪裡奇怪都好,別打我這些吃食的主意。
馮茂才,「……」
他像那般貪嘴的人?
至於嗎!
「這論理來說,朝廷在派遣官員任職之時,皆會避開官員的家鄉,為的是防止官員在當地根基過深,一手遮天,魚肉鄉里,這范大人既原是縣學的學子,又怎會被派任金丘縣縣令一職?」
「你說此事啊。」裴成河不以為意,「你大約不知道,這位范大人原是松州人,並非金丘縣人士,當初之所以前來求學,也是因為到處遊歷求學,途徑金丘縣城之時覺得縣學夫子博學,山長更是和善,便暫且留了下來。」
「原來如此。」馮茂才恍然大悟,卻又道,「可范大人既在翰林院任職,論理來說,再待兩年之後,下放為官時,至少是知州官職,像范大人這般只在翰林院待了一兩年就來任職的,少之又少,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不妥?」
「再者,這位范大人姓范,現如今皇上身邊最受信任的范家也姓范,這二者會不會有所關聯……」
裴成河聽了許久,伸手拍了拍馮茂才的肩膀。